从自称奈流芳红羽的少女口中说出的,是残酷到让人不禁心生恐惧的话语。
“……”
还没回过神来的汐音,完全无法理解红羽话语的含义。
让汐音终于清醒过来的,是下一秒向她的心脏席卷而来的悸动。
怀念、恐惧、憎恨、喜悦……无法言明的复杂感受,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产生感应?难道不是靠近到一定距离内就立刻能感应到其他参与者吗?)
迟来的感应,让汐音完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准备,就与对方近距离接触。
而且,不同于濡女,名为奈流芳红羽的少女的外表与人类别无二致,也让汐音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汐音后悔不已,只能努力催动大脑,思考着对策。
“宣告我的死讯?这是什么意思?是指你要杀了我吗?”
回味着红羽刚才的说法,汐音试探性地提问道。
然而,红羽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汐音的问题。
红羽背着手,侧对汐音,摇了摇头。
“你是要去干什么?搬家?还是旅游?”
红羽的话让汐音更加感到一头雾水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无论你打算干什么,建议你都不要去。因为——”
夕阳西沉,最后的辉光照亮了红羽的脸庞,紫丁香色的眼睛中倒映着薄暮的天空。
“你会死的。”
红羽如此断言道,笃定的语气就仿佛在陈述世界的定理一般。
“你、你、你刚才开始就在自说自话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红羽的话太过离谱,但是她那确信的语气,又让汐音下意识得觉得可信。
“对啊,这么说你大概确实会比较疑惑。好吧,那我就跟你详细说明一下。”
红羽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相信你也清楚了,和你一样,我也是那什么妖怪游戏的参与者。”
汐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的‘正身’应该是‘雪女’吧?”
红羽歪了歪脑袋,笑着说道。
汐音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叫红羽的少女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她的能力吗?还是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你和那个人面蛇身的妖怪的战斗,还真是夸张的力量啊,可以说看一次就终身难忘了。”
红羽感叹道。
“让世人为之倾倒的美貌,支配冰雪的能力,虽说我其实不算太了解这方面,但也可以猜出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雪女’吗?”
“看到?可是那时候周围明明没有人……”
“我是在更远的地方用望远镜看的啦。至于为什么我会特意跑去盯梢青之湖市立公园,这件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红羽转过身,看着汐音的眼睛。
下一刻,红羽的外表发生了改变。
短短几秒间,紫色的头发生长到了及地的长度,嘴部变得如鸟喙般尖长。红羽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数之不尽的鳞片浮现而出,并在瞬息之间布满了全身。
出现在昏黄的夕阳光照下的,是长发鸟喙的妖怪。
目睹了眼前的异象,汐音瞳孔瞬间放大。
“这样子的话,或许会更容易说明一点。”
妖怪口中吐露出的,是与红羽完全相同的声音。
长满鳞片的躯体,鸟一般的嘴巴,惊人长度的头发。
以及,那如同预言一般,宣告自己死亡的话语。
“阿玛比埃。”
汐音嘴唇翕动,说出了对方的“正身”之名。
这是一种非常冷门的妖怪,甚至其起源都极有可能来自于误记,在汐音的小说中也从来没有出场过。
然而,名为阿玛比埃的妖怪却有着一种神奇的能力,因此给汐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传说在肥后国旁边的海洋中,生活着一种独特的妖怪,长发鳞身,嘴似鸟喙,其每一次开口,都将预言未来的吉凶。根据肥后国官吏的记录,它的名字叫做阿玛比埃。
难道红羽的能力就是预言?所以才能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什么“会死的”,又提前知道了发生在青之湖市立公园的战斗。
天哪!真的存在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超越时间的限制,窃取神明的权柄,窥探命运的轨迹。
这样的力量出现在妖怪游戏里,未免有点超模了吧!
“哦?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小妹妹你很了解这些东西嘛。我的话,直到几天之前,都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妖怪。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无需多言了。”
伴随着红羽的话语,妖怪之相瞬间褪去,奈流芳红羽重新变回了那个扎着半马尾的紫发少女。
“正如你所想,我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大约几小时前,我亲眼看到了你的死亡。”
红羽说出的话语肯定了汐音的猜测。
“我看到了,在一片草坪上,你的身体被尖锐的犄角刺穿的场景。不过很可惜,我没看到究竟是谁杀了你。”
红羽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的内容却无比骇人听闻。
“这……奈流芳小姐,你所预知的未来,是一定会发生的吗?”
亲耳听闻了自己的死讯,也许是尚且缺少真实感的缘故,汐音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会特意来告诉你这件事情了。虽然自称能预知未来,但其实我能看到的,也不过是自然发展状态下的一种可能性罢了。而一旦某些事情发生了改变,未来或许就会截然不同,而我发动能力预知未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成为一个变量。”
“打个比方,假设我本来买入三菱重工的股票,但我发动能力后却看到三菱重工的股价会在今天下跌,那我自然会放弃这一打算。我预知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换言之,未来就此而改变了。”
红羽面带笑意的解释着自己的能力,头顶正后方的紫色马尾轻轻晃动。
“也就是说,只要奈流芳小姐你在预知以后采取行动,就能改变看到的未来?”
“正是如此。但是,我的干涉必须得是‘有效’的才可以。我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行动,但是我却没能力左右他人的选择。比如你若是无视我的警告继续你原来的计划,那我看到的事情大概还是会发生。”
“原来如此。”
汐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预知未来,甚至还能改变未来。这种力量使用得当的话,其潜力不可估量。
这样强大的能力,使用起来不可能没有限制吧?
此外,更让汐音感到疑惑的,是根据红羽所言,她似乎非常频繁地使用着阿玛比埃的能力,但此刻站在汐音眼前的奈流芳红羽却显得非常正常,与陷入疯狂的濡女完全不同。难道红羽不会受到那诡异意志的侵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