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Panamera Turbo S疾驰于马路之上,街景从车窗中流淌而过。
在汐音说出想回家取东西,并向红羽简略说明了原因后,红羽便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去。
于是,第二天中午,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汐音只能将目光投向床外的景色,以减轻“无证驾驶”给她带来的不安。
而红羽本人身上却丝毫不见对此的负罪感,甚至还顺着车载音响中播放的音乐摇头晃脑,哼着似是而非的歌词。
“说起来,奈流芳小姐,你有没有对我们 此行进行过‘预言’?”
眼看周边景色越来越熟悉,自知已经接近目的地的汐音,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没有。”
红羽则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一次的行动“危险”到需要动用“底牌”的地步。当然,能力的被动使用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或许下一秒……”
红羽话语非常明确,汐音也很快便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
汐音所居住公寓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二人的此行的风险全然来自于外部,而且完全是不确定的。
况且近日汐音已经在这附近连续与两位妖怪游戏的参与者狭路相逢,要是仅过去一天又迎来第三次,即便此处属于人口稠密的闹市区,也未免太过离谱了一些。
况且,她们此行的风险,其实也是完全可控的。
不同于当时汐音困守在家的处境,当下的立场可以说完全反转,作为“访问者”的二人随时可以选择抽身而出,更别说还有妖怪游戏参与者间的相互感应存在。
因此,在距离公寓几百米距离的路边,红羽停下了车。
盛夏的午后烈日似火,灼烧空气的强烈阳光下,耸立着的四层公寓楼看起来与汐音离开时别无二致。
红羽看了眼汐音,回应她的目光,汐音也点了点头。
两人的心中,并没有异样的感受。
这个距离下,若周边存在着妖怪游戏的参与者,她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走吧。”
“嗯。”
于是,两人下车,走入了公寓楼。
前不久方才匆匆离开,而今这么快却就又回到了这里,让汐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濡女的突袭对汐音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导致她走的极为仓促,大多数物品亦被她留在了原来的家中。
当然,汐音孤身租房居住在暻月市,家里也不可能放着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唯一比较有价值的,也就那几本书了。
红羽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此时倒是颇感新奇:
“眠目小姐,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没错……等等,奈流芳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回答着红羽的问题,汐音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同于初次来到这里的红羽,汐音在这里生活了数年,可以说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因此在现在,她才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
她闻到了一丝本不应该出现的气味。
“这样的味道……莫非……”
心绪微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汐音的心中悄悄生成。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就要糟糕了啊!
念及于此,汐音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看到突然焦急起来的汐音,红羽急忙快步跟了上去,感到十分疑惑不解。
然而,当红羽爬到四楼时,不用汐音开口,她也自然得到了答案。
此时四楼的走廊中,已经被白色的浓烟覆盖了,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让人呼吸不畅的气味。
即使没有切身经历过,此时的二人也马上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火灾的征兆。
不同于大城市的新式公寓,汐音所居住的公寓中没有安装烟雾报警器,再加上这间公寓里的住户在这个时间大多在外上班,否则也不可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还几乎没人察觉。
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这场火灾还并未彻底蔓延开来,这条走廊上除了四处萦绕的烟雾以外,尚看不见火焰的踪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汐音在外观察时,才没看出什么明显的端倪。
“咳咳……这还真是不得了呢。”
红羽被呛的咳了两声,感叹道。
“这些烟雾,好像是从我家飘出来的。”
观察着浓烟的流向,汐音轻轻开口。
能制造这种级别的浓烟,现在房间里的情况可想而知。
“不会吧……”
红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烟雾越发浓烈,就在下一秒,火势终于突破了房间的阻隔,从门框与墙体的连接处,烈火喷涌而出。
果然,火焰的来源,就是汐音所居住的房间。
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汐音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眠目小姐,虽然能理解的你的心情,这种级别的火势可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红羽当机立断,如此劝说道。
然而,汐音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不仅如此,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逐渐蔓延而出的火焰,身体的颤抖也越发强烈。
对财产损失的心痛,对火灾原因的猜测,对善后工作的头疼……这种种情绪,现在在汐音的心中却惊不起丝毫波澜。
因为此时此刻充斥着眠目汐音内心的,是无法抑制,震颤灵魂的恐惧。
——对火焰的恐惧。
正如狼畏惧着老虎,鬣狗畏惧着狮子……此时汐音感受到的,也是镌刻在基因中的,对“天敌”的恐惧。
雪女是冰雪的支配者,更是冰雪的化身,也因此,名为雪女的妖怪最为恐惧的,正是火焰。
更不要说此时汐音面前的,是一路摧枯拉朽,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的烈焰。
尽管理智告诉汐音,继续留在这里绝对会引发大麻烦,但是她被恐惧压倒的精神,已经失去了支配自己身体的能力。
下一刻,汐音的黑发在转瞬之间变为了宛若冰雪凝结而成的白色,在她身边,如絮的飞雪飘落而下,在走廊里愈发炽烈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无比妖异。
不自觉间,妖力释放而出,汐音竟然在这里显露出了雪女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