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真是的,安澜你真的一点也没变呢。”
咖啡厅内,许谭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在邻县的经历,时不时摩挲着水滴形耳坠。桌面上的卡布奇诺从冒着细烟到冷淡下来,也只是稍微碰了几口而已。
白安澜不断点头附和,静静地吸着口中的巧克力冰沙,期间提出一点对于该事件的想法。
不是他冷漠,而是这个死丫头只要开嘴就像一个机关枪“突突突”地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他根本没机会接话啊!
没办法,这个丫头自小就活泼好动,哪像他常年阴森地在家里蠕动,偶尔到外面晒一晒太阳打打太极拳罢了。
“小时候不知你是男生,还拉着你穿小洋装,沾沾自喜地以为成功给你做了思想工作,真的是笑死了!”
“诶诶,这本轻小说你去哪买的?看起来好有趣哦!里面的女生都好可爱啊,小说里面说的是什么?”
“咦,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哪摔的?”
许谭担忧地伸出玉手要触碰白安澜乌青的右眼,他忙往后退,打呵呵地笑道:“没事没事,还不是前女友派人把我给打残的。”
许谭的脸色沉下,“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打人是不对的!等等我,我要跟她说理……”
“算了算了!”白安澜劝阻道:“反正都分了,仇也报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许谭的屁股正要离开皮革沙发,在听到白安澜的话后,才重新地坐了回去。
“安澜你啊,还不是你从小就长得太秀气了,别人才胆敢欺负你……”许谭端起卡布奇诺啜了一口,喃喃自语道:“要是你是女的就好了……”
“什么?”
“哎呀哎呀,没什么没什么!”许谭晃了晃手,强颜欢笑道:“这一杯巧克力冰沙我请你,就当做是从前女友的魔爪里逃出来的庆祝吧!”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白安澜扶额举杯和她干杯,大约沉浸了几秒后,许谭又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邻县和这里的差异来。她明晃晃的虎牙对于她天生治愈的微笑简直是神来之笔,再心情不佳的人接触她后,也会敞开心扉,侃侃而谈。
只不过,每每当许谭喝着卡布奇诺时,她阴郁和落寞的表情一闪而过,快得甚至怀疑自己都看错了。
“今天和安澜玩得很愉快,期待我们再次相会哦!”刺眼的阳光下,许谭挥着双手欢快地和白安澜告别,得到他肯定的回应后快乐地一蹦一跳离开。白安澜正要离去,脚下踩中了不明之物,使他下意识地挪开了自己的脚。
水滴形的耳饰静静地躺在地面上,透过阳光的折射闪闪发光。
那是许谭的。
白安澜捡起了耳饰,对她的背影喊道:“小谭,你的耳饰掉了!”
那个身影好似没有听见他的交换似的,自顾自地行走着,使他不住追了上去。任凭他怎么喊,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转角处,白安澜才确确实实地跟丢了她的行踪。
白安澜心中纳闷,平日对周围的一切动静而敏感的许谭,今天咋好像跟了魂没两样?
“想知道?”
“女人心如海底针,你怎会……”
“哇!”
洁西双手叉腰,半眯着眼伫立在他的身后。她身体前倾,整张脸都凑到白安澜的脸上,他吓得腰子往后一弯,才不至于碰到她胸前的波涛汹涌。
她“啧啧啧”地三声,失望地缩回身子,为这么而惋惜着。
“钢铁直男不愧是钢铁直男,把你变成女生,还真是白费了。”
“我、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白安澜喊冤道:“而且,她刚才看起来挺开心的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这只是她不让你担心而装出来的样子,你懂不懂!”洁西扶额,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哎呀呀——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性青梅竹马,长大后为了他回来这个地方,结果发现他是男生,这叫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该如何承受?要是我的话,光想就可怕至极了……”
“什么鬼玩意儿?笑死了,我是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她也从未问过我性别吧?”白安澜无奈地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是男生,我也不能……”
“不能……”
白安澜再也没有底气说出“变成女生”这四个字了,无语地盯着瞪着他的洁西。
——
从小,大家都说她是一个话痨少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气氛从未冷场,满屋子都是她欢快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言语。
身边的同学都喜欢到她不行,只有父母埋怨她过于外向的性格,应该像一位小家碧玉般安静乖巧。又嫌弃她打扮成过于男性化,粗鲁的样子根本就不会得到喜欢之人的喜爱。
经过同学们的鼓励与支持,她依旧我行我素,直到那一天……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补习班的时候。
她的侧颜柔和而美感,那短到后脑勺下的黑色碎发,清秀的样貌和中性的装扮,在普通的人群内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她安静木讷的神情深深地吸引了她,和活泼外向的她比起来,这位少女更加引起了她的探索欲望。
于是,她慢慢接近了她,与她相熟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断被这个“女孩”牵动着,且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她不知不觉地开始打扮起来,不知不觉地开始学起了钢琴,不知不觉地开始用功读书,只想博得她的一笑,可以与她一起并肩同行。
不曾想,她站立在高台上接受着众人的崇拜和爱慕时,那个曾经的“她”,不过是一道虚影。
许谭落寞地步行在街道上,内心的残缺无限放大着,阻拦住了她道路的前方。她伸出手想要摩挲耳坠缓解内心的不安,却发现右耳下空荡荡的,只有赤裸裸的肉感。
她下意识地回头,瞥见一个短发美少女伫立在不远处,羞涩地对她露齿而笑。格子裙配上白色衬衫,领口处用一个蝴蝶结装饰着,手里显然拿着她的水滴形吊坠。
那是……
许谭自嘲地笑了,自己在干什么呢?
她一直,从未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