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开正趴在桌上,浑圆的铜板在他指尖打转。
他眯着眼只睁开一条缝,好似能从眼缝中看见下人嘴脸下的小心思。
武德开感受着经脉里流转的灵气,甚是欢心,笑起来脸上横肉一抖一抖。
灵气不算充沛,折腾了这么久好歹是有了,不枉他忍痛对自家的镖局下手。
等铜钱转到八十八圈时,两陪同刘老三出门办事的衙役推门而入。
“妥了?”武德开挑起眉,心里慢慢盘算着日子。
“回大人,妥了。”
武德开点点头,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伸起懒腰。
武德开本可以打发刘老三,依他所言明查一番,再好好吊唁家属。
可他不想,他一辈子都按照别人的心意办事,最后还是被人逼上泸州山头,险些被围杀。
人想要什么,就得自己争,争不过就抢,抢不过就下黑手。
这是武德开亲身悟出来的道理,就像这名字,这官,这身修为,也是他抢来的。
莫怪我心狠手辣,只怪他人先负于我。
武德开摆摆手,打发差役出去,“做干净,别像陈步还那样。”
差役连连领命退出房间。
武德开心地哼起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陈步还啊陈步还,你押的灵珠草确实好用,你的孩儿我给了他二十两白银,安心去吧。
到了兴头,武德开摸出龟甲塞上铜板,一阵摇晃。
等境界稳固,他再离开驮驮山,去北漠众仙盟走一趟,拜个宗门,步平青云。
他迟早要做能使出方才两道剑光的修士。
哗啦啦——
龟甲摇出铜板,在红桌上不断旋转,待铜板安安稳稳后,武德开瞥了一眼,皆是反面。
“坏了!”武德开带上镯子,他又抛了三次,结果还是反面。
仿佛印证卜卦的结果,武德开没听见屋外一丝声响。
紧张的气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笼罩着武德开。
天黑了,不是到了夜晚,是乌云遮住了烈日。
武德开点上灯,仅有的几缕光线在空气中摇曳,仿佛也在颤抖。
他能感觉到外面的压迫,尽管听不见任何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来人来人来人!”武德开大喊,没人回应他。
哗啦——
有人破窗而入,摔过藤椅,在地上翻滚几圈后落在墙边一动不动,藤椅被砸碎,那人身下开始淌出一滩血。
是方才出去的衙役,他被人丢进来了。
武德开摸过手上玉镯,取出两柄宽大的虎头双斧,斧子之重,斧尖自然下垂点在地上,便将地板压出两道碎裂的蛛纹。
他运转灵气,灵气在经脉里如弯弯小溪潺潺流动。
他死死盯着门。
有一道细小绵绵的云烟从门缝中飘过,像是将要被吹熄的蜡烛摇摇欲坠。
云烟缓缓飘到武德开身前,他提斧想要将其斩断,可绵薄的云烟比流水更难断。
云烟靠近武德开,碰上他胸膛的一刹四散开来,就跟村口老大爷吐出的烟雾没什么两样,没一会消散开来。
砰一声响。
武德开回过神来时,已倒在地上,他的身上全是剑孔,消散的云烟又从空中聚集,顺着流血的孔洞钻了进去。
一云拂面三十六剑,好狠毒的招式。
武德开赶忙催动灵气,想要逼出云雾。
此时房门打开,有一女子提剑前来。
她款步珊珊,长裙扫过石阶,剑尖垂向地面,血珠顺着锈得发黑的剑身一路落下,滴落在石板上开出花来。
“老三在哪?”靳云里缓步上前,剑指武德开眉心。
“嘿,我说了你就放了我?”武德开轻蔑一笑。
靳云里默不作声,见她这幅模样武德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害人……”武德开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刚一坐好靳云里的剑移到了他心脏。
“我感受不到你的灵气,或者说你的灵气过于微弱,连我这初入三层的修士也感受不到。”武德开丝毫不惧,他的手仍紧紧抓着双斧,剑孔留下的伤不断淌出鲜血,经脉里的云雾还在作祟。
“你不驮驮村的人,你和我一样都是半道子来的。”灵气慢慢逼出云雾。
“好好的修士不做,要学人家做妇人,缝衣捻花,刘老三也是祖坟冒青烟,娶上你了。”
“怎的,你也是带伤燕雀,来这养伤的,养好伤就走了?”
武德开赌她没法再施展先前的招式,那一招极为损耗灵气,他观她气息游离,灵气外泄,以她现在的样子,能拿住剑都不错了。
果然,靳云里的剑微微打颤,她有些吃力,咬咬牙稳住颤抖的剑尖。
“嘿嘿。”武德开咧嘴一笑,云雾被他逼出体外。
他暴起跳向靳云里,手中双斧大起大落,势要将她斩于斧下。
靳云里怎会看不出,在他跳起的一瞬她刺出一剑,并未带来切肉的触感,反倒感觉撞上了铁板。
“我说过,老早我就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害人,所以我都是杀了再辱没。”
靳云里的剑扎在他胸前无法前进,武德开的肥肉夹住剑尖使其无法再向前分毫,平是的一坨软肉此刻硬如铁块。
武德开高高跳起,带着细长的剑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再高些怕是长剑也会被折断。
“待我杀你,再辱你。”
……
陈青远出完剑式,他只觉浑身畅快无比,肢体虽然有些生疏,但是感觉没有变。
沐云杉还没来,这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陈青远挠挠头,想着她是不是去找吃的了。
陈青远想要独自下山,可他并不知道灵珠草的位置。
等沐云杉回来吧,不知道她啥时候才回来,怕久了不回去,三娘会担心他出事。
陈青远将木剑别好,拍拍土堆,“叔,明儿再来看你。”
土堆上,野花点头。
先回去吧,陈青远沿着小路走回村,一路上他都在回味剑光和剑式,他从剑光里看出了独孤入微的影子,那道剑光和独孤入微很像,甚至胜过独孤入微。
怎么连云宗的后继者突然厉害起来了,陈青远对连云宗的印象还停留在前十二代宗主,至于现在传到第几代,他一无所知。
刚到村口,他便看见张三火急火燎地跑过。
“咋了张三叔?”陈青远开口叫住张三。
“还咋了,出事了,大事!刘三娘在衙门里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