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八百年前,南不动风头正胜,一举突破纳罡境,将仙道境界抬到不动境。
那时李狗蛋奔走四方,陷入入微期下一个境界到底用谁的名字命名的风波。
李狗蛋,夏纳罡二人,他说他有理,他也说他有理,都是同时突破入微期。
现在来看,李狗蛋输得彻彻底底,狗蛋期确实不堪入耳。
李狗蛋断袖明志,改名文尹夕,说迟早有个境界要用尹夕境来命名,不过未来是否如他所愿,还不得而知。
北漠沙丘,百鬼夜行,魑魅魍魉从海角涌入,大害人间。
这天,有一白袍老者持剑入风沙,招来大雪漫天。
终不见寒的北漠第一次迎来自己的寒冬。
来者垂垂老矣,端剑的手却稳如泰山。
一剑大夏炎不见,再剑寒梅落沙丘。
一夜之间,妖异消亡大半,唯有恶龙难分高下。
灵兽的尸骨埋藏进雪堆,如今雪堆化作沙粒细细将其掩埋。
最后南不动将恶龙逼回海角,布下剑阵,将其围困。
此举名震天下,家家点灯,争相奔告。
“仙人!求您教我!”
雪已褪去,黄沙婆娑,沾落男娃的头发和衣裳。
为保性命,他藏进沙堆,如今自觉安全,连忙爬出,对着天上仙人五体投地,拜个不停。
“娃子,叫啥子名字?”南不动开口。
“李铁蛋。”
南不动咦了一声,还以为他是李狗蛋的兄弟。
“你可有亲人?”
“没有,我自幼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
原来不是。
南不动摇摇头,一指断掉呼呼作响的狂风,沙粒不再飞舞。
“想学啊?”
“嗯嗯!”
“我可以教你,但我不收徒。”
南不动与男娃子只有一面之缘,他教了男娃子自己最不起眼的一招,此后男娃子如获至宝,将此招修炼至极,行走江湖。
“神仙,这招叫什么呢?”
“这招啊,叫潮平两岸阔。”
南不动踏沙而来,又踏沙而去,天地间只留下李铁蛋若有所思。
……
李家,燕武殿。
幽静雄伟的双门在背后砰然关闭,这沉重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李倩兮心中一般,让她心头一颤。
她寻到一处角落,石头堆成的藩篱长满杂草,她静静坐下。
李太离长老摔杯瞪目,胡子气得直打颤,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破阵的人,更是指着她说煞星祸水,折损李家百年天才,让李家为她擦屁股。
夜有蝉鸣,立秋之日,天气转凉,晚风带着凉意。
李倩兮望着高高的屏障,她看不见屏障,但是能看见天上下起大雨。
雨水拍打着屏障,被隔绝在外。
“哎……”李倩兮揉揉脸颊的红印,临走时李太离给了她一耳光,现在脸上火辣辣的,半天消不下去。
还好是晚上,谁也看不见巴掌印。
“李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李倩兮喃喃自语,她说的当然不是白天找陈青远茬的李大哥,而是李剑川。
她三岁时,娘亲离开李家,父亲被关,被人数落,只有李剑川陪在她身边。
那时李剑川十六,意气风发,手握当归剑无人可敌,曾创下一日数尽李家剑客的辉煌,李家之内的剑客皆不可敌,哪怕是群起而攻。
可谓当代天骄。
就是这样的意气少年郎,每夜都会偷偷摘下李方鹤大家长私种的橘子,送来给她吃。
后来李剑川走了,他挎剑拍腰,自信在在说你娘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趁着夜色,李剑川走出村落,步入江湖,十一年未归。
“我只想要我娘亲。”李倩兮呼出一口气,她不明白走出去怎会这么难。
这里依山傍水,风朗气清,确实是个好地方,就像书中说的桃花源。
可李家的人好像待惯了,他们慢慢成了桃花源的一部分,不愿踏出一步,也不敢踏出一步。
李家以前可是散落江湖的逍遥剑客啊,如今却被困在舒适安逸的桃花源。
李倩兮托腮,思绪万千,不时荡起双脚。
远处房屋栋栋,小路蜿蜒,身后大殿群立,指破苍穹。
小路上,李大哥带着同伴各回各家,李太离说他们办事不利,如今正缺人手,若找不到村外的那两个人,他们将被剥夺内阁弟子的身份。
最后的通牒让李大哥心灰意冷,那两人一看就是神人,能驾剑而去,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怎么找嘛。
他灰溜溜的带着同伴离开,盘算着怎么找到他们。
跟在队伍末尾的李思林东看西看,他是唯一没有受到责罚的人,一个瘸子能干什么事,况且他一直都在藏书阁做事,练观剑的资格都没有。
要说李太离最遗憾的,就是李思林没死掉,李家不需要不会用剑的累赘。
李思林看见了李倩兮,他朝她挥挥手。
李倩兮苦笑着挥手回应。
李思林的举动被李大哥察觉,等他看清李思林是在和李倩兮打招呼后,一巴掌拍在李思林脑袋上,一手拽过那只打招呼的手。
李大哥勾起他的肩膀,带他离开了。
回家吧,李倩兮想着,她掸掉屁股上的泥土,借着月光走向回家的路。
……
陈青远走下千剑,他放出神识,直到被树林的最深处阻挡。
他走进树林,慢慢寻来。
本想会找寻一番,结果他一下便找到李家的屏障了。
大雨瓢泼,有一处丛林却出奇的干。
往上看去,雨水被若有若无的屏障隔断,根本落不进那块地。
看来李家的屏障需要多布置布置,要不是这里地处偏远,恰逢大雨,李家早被人发现了。
陈青远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屏障上,看不见的波动泛起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去。
“嘶——好熟悉的气息。”陈青远觉得这道屏障有故人的气息。
他从紫府调出一丝灵气,顺着指间逸出。
灵气缥缈,绵绵融进屏障。
“这是灵气调动的大阵。”陈青远猜想到,若是其他的东西,他的灵气根本融不进去,只有灵气才会相生相融。
李家不是没有修士吗,谁为他们布下的大阵,陈青远被勾起了兴趣。
难道这里面还有隐藏的修士?
看看先。
陈青远将灵力灌入千剑,举剑朝屏障刺去。
海量灵力包裹剑刃,剑尖点上屏障如大树根脉铺展开来。
慢慢的,剑刃化作绵延的虚无,融入进屏障。
待根脉爬满一人的高度,他停止灵力灌输。
“嘿!”陈青远一用力,竟将屏障扯出个一人高的洞口。
并不是完全扯下,剥离的屏障边缘还留着蛛丝般的灵力,牵引着余下的屏障。
他走进去,将屏障盖好。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并未有异常,这才沿着树木,摸索进最近的一户人家。
“李家好手笔啊,修建得这么大气。”陈青远一路上看见不少房屋,比驮驮村都要精致不少。
……
陈青远摸进最靠近他的木屋,主人兴许出门了。
陈青远两指一并,从双眼滑过,再睁眼时,他的双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青光,将屋内布设一览无余。
屋内摆着两张木桌,几副木椅,还有两个空房,其中一个房间布满灰尘。
桌上放着用到一半的蜡烛。
好像没什么可看的。
他隔着门外一挥手,屋外洒下一条不可见的界线。
陈青远轻手轻脚,活像个贼。
一个不取钱财,四处溜达的贼。
他踱步到放在墙角的木桌旁,看起木桌上的神龛。
神龛旁摆着香炉,插着三炷燃尽的香,里面立着一道灵牌,不知道供奉的谁。
草!
陈青远看不懂上面的字,他又一次吃了文化的亏。
出去就找沐云杉教他认字,以后保不准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偷偷记下灵牌上的字,在脑子里慢慢画出来。
好在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画着一位老者。
老者仙风道骨,白眉齐胸,一身麻衣让他穿出绸缎的感觉来。
画像手拿宝剑,两指并拢,不怒自威。
“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陈青远点点自己的下巴,他努力回忆起南不动时见过的人,没有一人与画像上的人相似。
啪嗒——
弦断的声音在陈青远脑中响起。
他惊觉回头,门外有束人影晃晃荡荡。
来人了。
陈青远跳上房梁,隐匿气息。
吱呀——
一声长长的叹息,房屋主人推门而入。
主人点上蜡烛,从柜子里拿出三炷香,借着烛火点燃,拜在神龛前。
拜完,主人起身准备回房,路过陈青远所在的房梁下时停住了脚。
“谁?”
一道惊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