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ara13PW 更新时间:2024/6/22 15:16:38 字数:3930

军训

一个低年级听了想哭,高年级听了想笑的词语。

一个中国学生逃不掉的词语

一个炎热夏天的诅咒。

炽热的地面灼烧着学生们的脚,光线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落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痛,宽广的操场上静谧无声,唯有蝉鸣不绝于耳。

他们穿着军训服,不合脚的鞋子挤得生疼,帽子挡不住阳光,活像卡在岩石块里的野草。

何真心想难怪江南那小子说太好了,合着好的只有他,没有我啊。

他们这一个班还立在草场地正中央,前后左右一览无余。

如果说别的班还有一些树木、屋檐的遮挡的话,那他们就算是卡死在孔里的螺丝,动弹不得,逃不了、躲不掉。

最可气的是,他们班这个教官焉坏焉坏的,平时跟具尸体似的躺在一旁玩手机,一看到总教官来了,立马蹦起身来教训他们,休息时间缩短一半不说,还是不是加练,搞得饭都吃不成。

不过他旁边的人那个女生倒不在意,说军训嘛,就是要严厉一点,我觉得教官是对的,我支持他。

这真是心胸宽广,有容乃大,何真佩服佩服。

他自己就做不到了,恨不得揍教官两拳,但想着揍完吃亏的还是自己,也就罢休了。

今天又是被加训的一天,别的班都散了,独独把他们留了下来,大热天的,又没喝水,班上已经有人摇摇欲坠。

“扑通”

何真旁边的女生倒在了地上。

何真连忙去扶她,她一身的汗,衣服和头发一起死死地贴在身上,脸上潮红一片,不停地大喘气着。

“教官,我背她去医务室吧。”何真开口。

教官走了过来,观察女生一遍又一遍,最后说:“不行。”

“年轻人哪那么容易倒,让她在旁边坐一会儿就行了。”

何真感受了一下身边人的温度,再次开口道:“她身上真的很热,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他旁边的女孩拉了拉他:“算了,我去坐一会儿就好。”

她对着教官很是腼腆地笑了笑:“没关系教官,我可以的。”

何真想了想觉得也是,人家自己都那么说了,咱也别多管闲事。

他把女生扶到旁边坐下,自己又站起了军姿。

那教官倒开始撩骚起来了,跑到女生面前各种开玩笑,逗得女生直捂嘴。

何真心想好嘛,幸好我没真的扶,不然我倒成没眼力见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休息,众人瞬间瘫倒在地。

为了调节气氛,周子其开始说起他们学校的传闻,像什么凌晨十二点的楼梯啊,美术教室无故消失的画像啊什么的。

她说的煞有其事,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何真心想你从哪里看来的?我在这学校呆了那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子其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高三十班。

高三十班。

整个一中最著名的班级,不是因为学习,而是因为里面的学生都不学无术,成天打闹不休。

这倒是真的,我初中就听说过了。

何真心想,那群人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胡作非为,连校长都敢欺负。

周子其接着说。

“他们换了无数次班主任,每一任都不超过半个学期。”

“杨老师,平时温温柔柔的,对谁都和气,带了他们一个月后,直接被气进了医院。”

“雷老师,当了几十年老师的小老头,平时乐呵乐呵的,还没半个学期呢,被检查出得了抑郁症。”

“吴老师,一中的金字招牌,不信邪,信心十足地接手下来。”

“我听一个学姐说,他一个一米八三的大高个,直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校长把他换走。”

“自那以后,高三十班再也没有了班主任。

“不过他们这群人也不需要班主任。”

因为啥?

“他们有钱啊,家里早就安排好了,下辈子也不愁吃喝,哪里需要跟我们争高考的资格?”

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陈巧柔害怕地说:“那他们不会欺负到我们学生吧?”

“不知道”周子其摇头:“听说以前有个学生和他们一个班的,就因为吃饭的时候把油溅到了他同桌身上,直接被打退学了。”

“啊。。。。”

“我的天哪。。。。”

“所以啊,我们以后没事的话,少去他们高三的那层晃悠吧,小心出事。”周子其总结道。

“就是啊。。。。”

又是一天军训,休息期间他去买水,隐约间在树林里看见两个人影,站得很拢,似乎很亲密

他凑近一看,是教官和那个女生。

女生头发凌乱,衣服被扯开了一半,肩膀漏在外面,雪白娇嫩。

她正在拼命挣扎,眼睛里装满了泪水,声音里全是恳求:“教。。。教官。。。不要这样。。”

教官一边脱她衣服,一边嘴里还吐出“安抚”地词句:“乖,我爱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个女生听到这句话,明显放缓了挣扎的力度:“真。。。真的吗?”

何真在旁边看得有些无语,心想姐们儿你是真傻啊,人家军训完拍拍屁股走了,你咋办?

教官飞速地往旁边瞥了一眼,没发现有人在,才凑到女生耳边说:“当然了,教官从来不骗人的。”

他的头别到女生耳后,眼神里全是贪婪和欲望,嘴里不停吐气,像是头充血的大公猪。

他们躲在一片绿荫底下,一身油绿色着装整齐的怪物露出健壮的四肢,压在破损不堪、半身裸露的女孩身上,漆黑和白皙,地狱和天堂,欲望和迷茫此刻交织在一起。

何真的脚动了动,接着却又收了回来。

其实吧,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教官要是发现我还不得直接杀了我?这女孩看起来好像又不是那么那么的不情愿,万一我制止他们了,她反过来怪我怎么办?

要不?

要不?。。。

算了吧?

那头猪喘着粗气,见女孩不在挣扎,立马狂喜地把嘴凑了过去。

眼见就要亲上去了,突然他眼前一黑,一个塑料袋罩住他整个头,他还想挣扎,鼻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感觉到液体流出。

这还不算完,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是一脚,这脚踹在了他的背上,用力极重,一个踉跄就往前倒,肚子上的一滩肥肉先着地,还回弹了弹。

“谁啊!tnnd,不想活了?!”

他一脸愤怒地取下塑料袋,眼前却空无一人,左右张望,只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

那边是操场,他心里一瞬间就焦急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何真抱着女孩,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终于是抢先一步跑到了操场上。

“诶,三连那个男生,跑什么跑?”站台上总教官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何真看了看女孩,她似乎现在才反映过来自己差点被毁掉,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算了,这傻妞也蛮可怜的。

何真叹了口气,大声回道:“有人晕倒了,我抱她去医务室看看。”

“晕倒了?!怎么回事?带上来看看。”

何真心底无语,你神经病吧?还能怎么回事,难道还要给你写一份报告,然后再做个演讲吗?

他干脆不再理会总教官,专心朝医务室冲去。

刚好,那个教官赶到操场,不仅衣服没穿好,裤子还松垮垮地吊在腿上,露出半截内裤。

总教官叫不动何真,本就火冒三丈,又看见他这副德行,立马大声吼道:“朱建国,你给我上来!”

朱建国是他们教官的名字,此刻正灰头土脸地跑上站台。

这回可有你好果子吃了。

何真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医务室位于校园一角,一座独立的小楼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

他推门而入,里面几个学生躺在病床上,门口的位置坐着江南。

江南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一件米色高领毛衣,显出他修长的脖颈,像是只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岸上的一只天鹅。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吸引眼球,何真心里闪过这句话,接着开口道。

“医生呢?”

“刚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走了。”

“我靠,那怎么办?”

“我不在这儿吗?”

“对啊,你怎么在这儿,不用上课吗?”

“我说我生病了,来医务室看看。”

“你是逃课了吧?”

“真聪明。”

何真把女生抱到床上,江南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中暑了呢,你们教官那么严吗?”

“不止是严,而且没人性。”

“哦?”江南挑了挑眉,何真挑重点给他梳理了一遍他们教官干过的事情,只是省略了女孩的遭遇。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教官”江南下了结论:“内心太阴暗了。”

“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何真耸了耸肩,坐到一旁随手翻了本杂志看。

“在这儿偷懒,你不怕你们教官骂你?”

“反正都得罪他了,再得罪一点也无妨。”

江南没再说什么,低头给女生擦酒精。

“你这是干嘛?”

“给她打点滴,好得快一点。”

“你还可以干这个?”

“技多不压身嘛”

“不是,我是说,未成年人可以给别人打点滴吗?”

江南的手顿了顿,然后立刻回答道:“我成年了啊,而且还有行医资格证。”

“哦”何真平静地说:“那你肯定是留级了,也正常,老是逃课的人成绩能有多好。”

“咳。。。”江南差点抓不稳棉签,定了定神。

接着,他捧起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把针扎了进去,整个人神态极其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求婚啥的。

女孩盯着江南看,被发现后闹了个大红脸:“谢。。。谢谢你。”

何真心里不平衡了,我刚救了你,还抱着你走了那么远,魂都快飞出来了,你怎么不对我说谢谢?

女孩就像看出来了似的,立马又扭头看着何真:“谢谢你何同学。”

“小事,小事”何同学乐呵起来了。

医务室洁白如晨曦盛开的花,静谧无声,不一会儿,包括女孩在内的几个学生陷入了沉睡,呼吸声轻柔舒缓。

为了不打扰他们,何真和江南也不说话了,对立而坐,一个写写画画,一个看书。

看着看着,何真觉得无聊了,撕下一张白纸,横横竖竖划上格子。

他点了点江南的胳膊,江南抬起头来,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何真黑棋,江南白棋,最简单的五子棋。

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两人时而皱眉,时而抱胸,悄无声息地斗争着。

江南看着被涂满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连在一起的白棋。

他愤懑地盯着江南看,江南耸了耸肩,把纸翻了一面,敲了敲桌子,示意再来一局。

何真先一步落棋,江南紧紧挨着他下了一颗。

他将两颗棋连在一起,江南却先一步堵住。

他下移,白棋也跟着下移,他往上走,白棋也跟着往上走。

黑棋就跟困在迷宫里的小蛇,走哪儿哪儿堵死了,最后盘旋在棋盘之中,无法动弹。

最后棋盘涂满,黑棋拼命挣扎,可依旧没有五颗连在一起的。

何真瞪了江南一眼,江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何真把“棋盘”摆到一边,又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江南继续写东西。

突然,他哼起了歌来,曲调悠扬舒缓。

何真很喜欢这首歌,所以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聆听。

徐徐微风拂过,卷起白沙似的帘子左右摇摆,窗外鸟叫和蝉鸣交织,两颗心在阳光下共同歌唱。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你好 黑暗 我的老朋友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我又来和你交谈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因为有一种幻觉正悄悄地向我袭来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在我熟睡的时候留下了它的种子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这种幻觉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缠绕着我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伴随着寂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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