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没人知道此时的选择
在与自玥一起拉面时,我不知为何还要顶着咖啡因过剩的风险喝下一杯黑咖啡。现在已是凌晨两点,我的脑海里却像是开了闹钟,让我精神得无法入眠。每次涉及到这两位姐妹,我的理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想到老师和自玥就在隔壁,我便知道这个时间不宜去敲她们的门。我发誓,以后绝不再贪杯那多余的咖啡。然而,转念一想,今夜似乎注定要失眠了,我是否该再来一杯咖啡继续提神?片刻后,我决定不再抗拒这个念头。收拾好第二天上学所需的物品后,我出门前往附近的便利店,准备买一杯能让夜更长的黑咖啡。
收拾完毕,我决定外出闲逛,寒冷的夜晚特别适合这样的活动。冬天是我最喜爱的季节,可以多穿衣物来抵御寒冷,而夏天的炎热却难以逃避。城市的霓虹灯在冬夜的寒风中显得格外迷人。
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干燥而冷冽的风猛烈地拍打在我的脸上,让我突然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与温暖的公寓里截然不同的氛围。这种干燥并带有冷意的风让我不由得感到困惑。多京湖近在咫尺,按理说应该带来一些湿润的气息才对,但可能是因为北方的气候本身就趋向于干燥,使得湖边的风也失去了应有的湿润。
但这空气,真的很新鲜。夜风不仅带来干燥,还带来了清新,这就是我喜欢夜晚独自出门的理由。白天人潮汹涌,空气似乎总是缺少那份新鲜感。
这座城市几十年前饱受空气污染之苦,虽然基础设施发达,各行各业均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却曾被评为全国最不宜居住的城市之一。然而,就在我出生后不久,空气污染问题竟奇迹般得到了根本性解决。这一转变不仅赢得了广泛的赞誉,还引来了大规模的移民潮,为这座本已繁华的城市注入了更多生机。
随着冬天的临近,夜晚的温度骤降,仿佛匆匆归家的行人,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寒风中。这样的气候使得街头的夜生活明显减少,露天烧烤和街边摊位都早早结束了营业,就像雪花一样,快速地来了又去。
虽然我很少深入这些喧嚣的场合,我却喜欢从一旁观察那些热闹的人群。我孤单的身影与他们的欢声笑语形成对比,让我体会到一种“大隐隐于市”的独特清静。
靠在多京湖的栏杆上,我抬头望着天空,偶尔的一抬头,这片湛蓝的天空让人心情格外舒畅。很难相信,这里曾是一座污染严重的城市,人类的努力实在令人敬佩。
想到家附近的那家女仆咖啡厅,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那里移动。那是我以前常去的深夜避风港。每当想到那里,我就会想起赵琳欣的一些小细节。虽然已经快半年未见,时间似乎在我们之间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但她总是半开玩笑地称我为“哥们”,仿佛在她眼中,我就是那种可以随意打闹,毫无顾忌的存在。
事实上,我与赵琳欣的关系更像是兄弟一样。我对她没有那种特别的情感波动,不会像看到老师时那样感到害羞,也没有对自玥那种本能的保护欲。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强势的大姐大,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引向了那家女仆咖啡厅,心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我想看看这半年里那家小店有何变化,也许还会有新的咖啡品种吧?这个角落总是能带来一种温馨和放松的感觉。
正当我推门进入的那一刻,一阵风助力,将门几乎猛地推开,我差点被吓跳。心还未平复,便听到门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唧”和一个女孩的轻呼“呜”,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人。心跳加速,我急忙向声源望去,准备道歉,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赵琳欣。
听到了她的声音。如此熟悉的声音与面容,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赵琳欣的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整个人仿佛都被惊吓到了。赵琳欣低着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发出一声轻微的“嗷呜”。她突然变得异常可爱,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社长?”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啊……丁同学。”她抬起头,短发柔顺,整个人看起来与半年前大为不同。她的脸上笼罩着疲惫的阴影,失去了以往的生气,仿佛重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急忙上前,试图打破这意外的尴尬,“社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中满是惊讶和关心。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哦,最近在这里打工。”声音低沉,那短发下的眼神透出了不同寻常的沉重,不再是那个满是斗志的剑道社社长。
我注意到她眼底的暗影更深了,“看起来你很累啊,还好吗?”关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她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还行,就是最近比较忙。你也知道,打工生活。”她尽力让话题轻松一些。
我引导赵琳欣坐到了附近的一张桌子旁,心中充满了疑问。她的突然出现,无预告、无人知晓,尤其是当她的社交媒体已久未更新时。坐在她对面,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怎么回来了也没先通知我一声?”
赵琳欣低下了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啊,没什么,就是突然决定回来了。”她的声音低沉,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赵琳欣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阳光明媚、乐于助人的人,充满活力。现在,她那飒爽的短发虽让她看起来更加利落,但似乎也遮掩了她曾经的那份从容。我摊开手,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关心,“我们虽然不算非常亲近,但你这样突然出现,确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只是我……没办法说。”赵琳欣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的话语中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那瞬间的沉默和眼神的闪烁透露出深层的隐情。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问,我努力思索,却无法揭开她心中的秘密。难道是失恋了吗?尽管她从未向我透露过关于情感的困扰,赵琳欣一直是那么独立和坚强,几乎让人难以想象有什么生活上的难题能压垮她。
“正好快下班了,能陪我走走吗?”她的声音微弱,几乎像是在哽咽。这样的请求出乎我的意料,记忆中的她在学校时无论是剑道还是其他活动,总是那么果断和直接。现在,她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她现在的样子迥异于我记忆中那个充满活力的人。她的眼神中失去了半年前在女仆咖啡厅时的青春光彩,被一种压抑所取代,这份压抑甚至比孟自玥的冰冷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要不要去多京湖那边?离这里也很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我没有等她回答,就起身推开了我们偶遇的那扇玻璃门。感觉这个时刻,我应该做的不只是安慰她,而是要主动带她走出来,这可能会让她感觉稍好一些。
当我走出门,在店铺门口回头看时,看到赵琳欣小心翼翼地跟着我,低着头,无声地走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
“那个……丁同学,可以靠近一点吗?”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颤抖。
“嗯?”我有些惊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请求。我们之间通常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稍感困惑。我深吸了一口冷空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稍带犹豫地再次询问,“真的可以吗?”
寒风继续在这冷清的夜晚肆虐,赵琳欣的短发轻轻被风掀起,柔软的发丝部分遮住了她的面庞。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夜风让我难以看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她一贯的温柔氛围依旧存在。
我小心翼翼地迈了几步,缩短到我们之间只剩一步的距离。我停下脚步,心中默默考虑,即使是靠近,也应保持适当的间隔,这既是出于尊重也是保持绅士的表现。
“怎么了?”我停留在原地,试图从她避闪的目光中寻找答案。
“嗯?”看到她没有回应,我再次轻声询问,寻求她的回答。
突然间,她轻轻地抓住我的袖子,向我迈出了一步,这一动作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这种突然的亲近让我的心跳加速,一种未知的紧张感迅速升温。
我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她紧握我的袖子,阻止了我。她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柠檬香,这种清新的香气与她的性格完美契合——明朗而坚强,却又不失某种隐秘的脆弱。
我尽力平复我的呼吸,静待她的下一步动作,我的内心的慌张逐渐转为对她的深切关心。
“对不起……” 她突然低声道歉,声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轻微的震动。
我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她紧握着我的袖子,她的抽泣声让这个安静的夜晚变得更加压抑。我是否应该轻抚她的头以示安慰?但那似乎又显得太过冒昧。
最终,我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轻轻地递给她,尽力让我的声音保持平和:“只是……我感觉自己很差劲。”她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自责,让我不禁心疼不已。
“怎么了?”我轻声询问,努力让我的声音充满安慰和平静。她曾是那样的典范,现在却流露出如此无助,让我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觉。
“我终究没办法成为大家喜欢的人。”赵琳欣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气中满是失望和无力,让我不禁感到惊讶和震撼。
“哈?”我不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面前的赵琳欣,与记忆中那个坚强、自信的她截然不同。她这种意外的自我怀疑,让我感到困惑,甚至开始质疑,今晚的出门是否是一个错误。
她的哭泣声渐渐加大,仿佛成了我们之间的沉重背景音乐。我感到一阵慌乱,仿佛大脑停止了运转,急切地寻找某种方式来安慰她。
“前面坐一会吧。”我最终开口,希望这能给她一点空间和安慰。幸好,街道旁边排列着长椅。我们并排坐下,与自玥并坐的那份温馨相比,这更多是一种沉重和心疼。
静静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和赵琳欣并肩坐着,她偶尔颤抖一下,显然是被冷风侵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静谧,偶尔有几辆车驶过,车灯快速掠过,留下一道道光的尾迹,像是在夜中划过的流星。
“我甚至没有办法面对你。”赵琳欣的声音沉重,仿佛负载着难以言说的重量。
“社长,虽然我们不是那种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你可以尝试和我分享。这半年,你一定是憋得很难受吧。”我尝试着打开她的心扉。
她摇了摇头,轻轻地抹去了泪痕。在昏暗的街灯下,她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映出了她通常坚毅的面庞现在的脆弱。
“我想练剑道,可家里完全不理解。在他们的击剑圈子里,我就像个异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和痛苦。
我的心中涌起了疑惑,为何赵琳欣在一个击剑世家中偏偏选择了剑道,这种决定显然与家族的期望相悖。她的选择不仅令人意外,也显得格外勇敢。
“无论我怎么努力,无论我在日本坚持了多久,他们都无法理解我。”她的声音再次哽咽,泪水不断地在她的脸上重重划过,她手中的纸巾已被泪水浸透,破碎不堪。
“有梦想就去实现吧。”我略带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还是微微一笑。
“但真的可以吗?这些不都是骗人的吗?”赵琳欣的话中满是怀疑和失望,她显然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大姐大,更像是一个被现实压垮的小女孩。
“是啊,可能确实都是骗人的。”我同意了她的看法,这并非为了安慰,而是因为我自己也深有同感。“我活到现在,很多梦想也没有实现。”这是我真实的感受。
赵琳欣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回答,她微微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苦笑,似乎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来安慰人。
“我小时候也是赌气开始学剑道的,我讨厌所有体育活动。”她继续说,语气中带着自嘲。“我其实和其他小女孩一样,喜欢毛绒兔兔,喜欢裙子,喜欢言情小说。但他们总是逼我去练习击剑,要像个男生,为了家族的荣耀。”
这番话让我对她有了新的理解,击剑和剑道之间的争论从未停歇,但我总觉得这种争论像是无用功。关公战秦琼有何意义?
在这寒冷的夜晚,赵琳欣的泪水和冷空气融为一体,她的眼泪在冻风中几乎立刻变得冰冷,每一滴泪珠都像是小小的冰晶,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过一道道湿润的轨迹。这种视觉上的冰凉与她内心的情感痛苦交织在一起。
我心里暗叹,美少女的人生也有如此多的波折,与她平日的阳光形象截然不同。她继续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坚定:“回来后我更加确定自己真的热爱剑道,我想继续下去。”她的头低着,尽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带着委屈的语调足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坚持和无奈。
“但我被家里赶了出来,因为父亲说他对我很失望。” 赵琳欣的话让我一时难以接受,听到她这样的家庭冲突,我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和愤怒。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几乎像是在吐槽,难以置信这种情节竟然发生在我熟悉的人身上,这简直像是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
她的声音低沉,继续透露着更多的苦涩:“我现在只能继续打工,甚至连返校的档案都拿不到,家里不给我。他们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语气中的无奈和冷静混杂着绝望。
这确实太过分了,我心想。无论发生什么,完成学业应该是最基本的权利,“这样真的太过分了,无论如何,先把书读完才是正道,这么做实在太绝情了。” 我的声音中充满了为她感到的不公和愤慨。
赵琳欣的剑道技艺在国内是顶尖的,即使是出去交流,她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见证了她在对抗过程中的强大,她的技艺远超许多国内的练习者。然而,如今她却受到家庭的偏见和傲慢的束缚,这不仅对她极其不公,也严重浪费了她的潜能。
她每天早早到达训练场,不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日,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她的手掌和脚掌因为长时间的训练而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甚至有时候磨破皮肤,但她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地坚持着,这种坚韧和努力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即使过去我一直对她充满敬意,现在看到她这般困境,我却不由得感到怜悯。她的生活就像一场混乱的交响乐,各种角色自顾自地发出声音,缺乏和谐,合奏出一曲令人心痛的悲歌。这种内心的撕扯和冲突,可能只有经历过真正痛苦的人才能完全理解。
回想起她在女仆咖啡厅的日子,阳光和少女感总是她的标签,那里她可以穿上自认为符合少女形象的服装,这也是她选择那份工作的原因之一。
如此的家庭矛盾,显然并非她所能控制,她无需为这些无谓的责任感到负担。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觉得自己没能和家里好好相处。总感觉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赵琳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忍不住笑了,那种带有一丝讽刺的笑声让她不解地抬头看着我。我试图缓解气氛:“别这么想了,这些问题不是你该背的责任。”这并非她的问题,而是源于家族对所谓荣誉的扭曲追求。选择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难道有错吗?我希望这样的话能给她一些安慰。
“你想得太好了,家族扭曲的荣誉感所厌恶你,这一点他们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向赵琳欣说道,试图让她看到更加残酷的现实。她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向了前方。
“只是,你现在会这样想吧。”我继续说道,试图打开她的心扉。我们真的需要理由去讨厌某人吗?人们不总是简单地改变观点,而是不断找寻新的理由来加深对别人的厌恶。
“社长,你个傻子啊,你被赶出来回家了吗?”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关切。
赵琳欣的回答让我震惊,“欸?没有。我现在一直都住在网吧里。”她的声音带着无奈和轻微的苦笑,透露出她的境遇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我简直不敢相信,“好家伙。” 原来她脸上的憔悴不仅是因为工作劳累,更是由于在网吧的灯光下难以获得足够休息。在网吧里,她怎可能有好的睡眠质量。
“网吧其实挺好的,能看好多好多恋爱剧。” 赵琳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仿佛在这疲惫的夜晚找到了一点慰藉。她的这番话让我意识到,尽管环境艰苦,她依旧保持着一点少女心,这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寒风刺骨,夜色下的冷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感觉我的鼻子几乎要冻僵了,鼻尖仿佛已经开始有点发麻,鼻涕也快要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我揉了揉手臂,试图找到一点温暖。转头看向赵琳欣,她的鼻尖也红彤彤的,显得格外明显在昏黄的街灯下。她不时地用手背轻轻擦拭鼻子,尽管这样,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动作有多么地让人感到心疼。
“去我家睡会吧,家里客房还挺干净的。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我提出邀请,试图为她提供一些舒适的环境。
“欸?啊!?” 她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提议,惊讶地看着我。夜晚的路灯将她照得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少女。只是,半年的时间和冷风的侵蚀,让她的精致褪去了一些。
夜空下的我打了个长长的懒腰,感受着这冰冷刺骨的夜风。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赵琳欣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喂,等下我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和一丝不安。
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对自玥的思念。无论是多么坚强的女孩,在面对真心的关怀时,总是能展露出她们最柔软的一面。这让我意识到,无论是赵琳欣还是自玥,她们的情感需求其实是如此相似,都渴望理解和关心。
果然,社长说的对啊,我就是个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