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起源

作者:乌嘲凤 更新时间:2024/6/26 17:00:01 字数:3125

我很害怕下雪,尤其是,在夜晚飘落的,那种薄薄的小雪——而其来源则毫无疑问是严重的PTSD。

银装素裹或许是相当美丽的情景,但对我来说,这个纯洁无边的场景与地狱的距离是如此接近。

我永远会记得那段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三年前的平安夜,我的家乡罕见地下起了一场小雪。

事实证明,道破天机的术法不可能永远帮助到你,以及你身边的人,而更加讽刺的是,平安夜在此时变成了它的反义词。

为什么,有人在喝完酒之后,会如此地固执己见,自信满满呢?

在夜色的深沉中,那辆轿车犹如失明的飞蛾,在酒精的引导下偏离了正规的轨道。尽管天地间飘洒着的细微晶体仅能模糊司机些许的视线,却也足够造成致命的干扰。

而此刻的路面,仿佛是狡猾的魔鬼,铺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冰层,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着无法禁受诱惑的猎物到来。

于是乎,自然而然,那辆轿车唐突间离开了安全的公路,毫无顾忌地冲上了人行道,毫无预警地威胁到了站在斑马线前的她,我最深爱的,比我小一岁的妹妹。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脆弱的人体便与钢铁的骨架重重相撞,并在与水泥和柏油的接触中,将伤势发展到了足以致命的程度。

她的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大出血,死亡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生命的灯火如同狂风中摇曳着的点点烛光,不知何时会被彻底吹熄。

她的生命就像一座偏斜的浮岛,在冰冷的海浪中摇摇欲坠,而生命的灯火就像狂风中摇曳着的点点烛光,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那微弱而闪烁的光亮,尽管还在努力挣扎,但却无法抵挡那如影随形的黑暗。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最后的挣扎,每一次的心跳,都像是最后的呼唤,然而,那一切都无法挽救她走向死亡的命运。

那时我才知道,“以泪洗面”并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几小时后,当妹妹的心电图不再有任何起伏之时,我的脸颊上早已刻下了深深的泪痕,双眼早已哭到红肿,瞳中除了血液之外,已经落不下任何一滴其他的液体。

我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握住她的那只完好的,逐渐冰冷的手,心中不断祈祷着奇迹出现,或者我来晚了半步的魔术师双亲能想出什么办法。

欣慰的是,由他们创造的奇迹出现了。

痛苦的是,他们创造的奇迹,是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一般来讲,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倘若搭上两条鲜活的生命,加上一些“魔法”,那么“奇迹”便有可能出现。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为她重新塑造了一具经过大幅度改良的身体——比如说,让消化系统能彻底地吸收吃下去的食物,而原本难以吸收纤维之类的的则变为修复与改良身体与外貌的材料;

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唤醒了这具全新的身躯;

用自己的灵魂完全消散为代价,保存了她的灵魂,并让其进入那具身体,并让那具躯体适配她的灵魂,以将‘人偶’变为‘人’。

“……曾几何时,我们曾经有所怀疑,因为身份上的缘由,我们真的能够把你们安然地养育成人吗?我们真的能够给到你们如何生而为人的教育吗?我们,真的配得上成为如此优秀的你们的父母吗?”

“直到现在,我们终于能毫无犹豫,自信而自豪地说出‘我爱你们’,以及‘我们做到了’。”

“曾几何时,我们会为这部分未知的残酷未来,产生无比的恐惧,害怕我们因为贪生怕死的人之常情,而放弃拯救你们的机会,让我们活下去。”

“但是随着漫长的相处,我们发现,如果我们因畏惧自身的死亡而选择退缩,那么比死亡还要痛苦的后悔,将伴随我们的一生,永远缠绕在我们的心中。”

“因此,不许后悔,并且,不许为我们的结局感到悲伤难过哦,毕竟我们都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的孩子们啊,既然我都不为自己感到悲伤,那么你们,更没有必要替我们而悲伤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嘱托,以及最后的期许。我的孩子,你们必将踏着我们的肩膀,走向我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璀璨未来。”

“这是我们能够给予你们最后的礼物了,而在你们剩下的人生,就得看看,你们能把我们给予你们的这些礼物,发挥和利用到哪种程度了。”

“我的孩子们,我衷心地祝福你们,能够遇到更多美好的人,度过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快乐的一生。”

“哦对了,差点忘了,唉我这记性……请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在这个世界上能成为你的同伴的人,都至少有两个哦。”

——自那以后,每逢雪夜,甚至是稍显寒冷的夜晚,她就不得不为我拉起窗帘,并且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紧紧握着我那颤抖的手。

尤其是在为了完成大学的学业,来到了这座北方的城市之后,去年圣诞节与平安夜的雪,近乎让我身心崩溃。

真是不想去回忆的事情啊,那么还是回归一下正题吧。

……魔力会因为血脉的沿袭而不断地被削弱,而很少有人能突破天生的桎梏——正如99%的努力,很多时候不如1%的天赋一样,很不公平,但对魔术家族来讲,也很公平。

由于这个原因,他虽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然而我们的魔术资质却是只能说可堪一用。

对了,在这个世界,魔术机构是存在的。我父母就曾经在诸多魔术机构的总部学习过,而他们的祖辈也是外国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和妹妹都是紫发紫眸。

顺便一说,在我们那少之又少的,作为“普通人”或是“正常人”的记忆中,我父母是因为照顾妹妹操劳过度,积劳成疾而早早撒手人寰——我和她推测,这是魔术协会进行善后的结果:在父母的缅怀聚会上,他们都说,是有个西装男要么打电话,要么亲自敲门跟他们说,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且下葬完毕的消息。

通过遗嘱,她们的所有财产都继承给了我们,而借助这些遗产,即便我们根本不去工作,都能毫无顾虑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所最擅长的“魔术”,仅仅只是可以被称作“知过去,通未来”的比较弱的“预测与印证”能力。绝大多数时候,我会携带一枚硬币和两个十面骰,有空间的话我会带一沓塔罗牌。

当我想知道一件过去的事情是否发生了,那我会抛一次硬币,正面代表“发生”,反面代表“没发生”。每天仅能用3次。

当我想要看看一件未来的近期事件的失败率或者成功的效果时,与coc中的检定类似,我先后抛出两个十面骰,先抛出的10位,后抛出的个位。数值越大,失败率越大;数值越小,成功效果越好。但是若到了“00”,则我会抛出一枚硬币,正面为“1”,反面为“0”。每天仅能使用2次。

而当我想要获得对未来发生或多种事件的预测或是指引时,我会使用一套塔罗牌。就算没有魔力,不论塔罗牌有没有预言能力,难以否认的是,塔罗牌能够对相信它的人的生活进行一些指引。每周仅能使用2次。

而如果两种东西我身上都没有,那我会使用不成熟的天文、地理、心理学、建筑学结合来进行猜测——我认为,这就是显得更为“现代科学”一些的“风水”,不过仅仅是比纯靠现代科学知识的推理稍微准确一点而已。

不过我这个魔术会给我的身体带来一些负担——我每天必须喝很多水。

而妹妹的“魔术”嘛,很简单,就是感知他人的内心,以及能与信任她的人进行近距离的心灵沟通。

前提嘛很简单,对象是“人类”才行,而且不像某些麻烦的能力是被动读取或感受,这个“读心”,需要比较专注地主动去感知才能读取他人的内心。

同时,“传声”给他人也需要比较专注,但倘若是与“传声”的目标接触的话,就不需要那么专注于耗费心神了。

而说到这个……或许,我们二人将是我们家最后一代魔术师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的可以说是——

“富不过三代”了呢。

我无可救药地深爱着妹妹,而这,可悲可笑的,不是作为家人的爱,而是作为恋人的爱。

小时候,在知道了对方的能力时,我们定下了契约:她每次对我读心之后,都要告诉我她的一个秘密,或者答应我一件事情。

当然,我所拜托她的,基本不是什么特别难完成的事情,甚至于她随手就能做到。

那么,我如何知道妹妹有没有读心呢?

很简单,我能抛硬币。

于是在这个契约之下,我们成了最了解彼此的人,而神奇且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即便知晓了对方内心最为阴暗的想法,和最为愚蠢的愿望,我们也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而生出对彼此间的厌恶,反而超乎常理地,不断地被对方的一切所吸引,走得越来越近。

然后,成为了对方存在于此,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的的证明、依靠,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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