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以防万一，再算一卦。”
“没问题，小姐……嗯？为什么会是这个……”
我推着购物车，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梅看起来有些苦恼。“要不我重新算一卦吧。”
“没有这个必要。”南履霜摇了摇头。“连续起卦的正确率会大幅下降，就算是凶，我们也可以先去附近观察观察，想想办法。”
“倒也不是凶。”梅挠了挠头。“只是结果很奇怪：坤卦生体，先凶后吉，阴人之利……”
“‘阴人’，给阎王爷办事的人、女人、太监、鬼……在这里指的是什么？”妹妹按着太阳穴。
“不死者。”南履霜解释道。“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话，我们会受到不死者的帮助……？”
“所以说肯定是算错了吧……”梅看起来相当没把握。
“思路打开，既然我们已经看到升级过后的不死者拥有一定的智能，那么说不定它们之中的一部分会拥有自我意识，甚至可能会出现帮助人类的个体……？”
“你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老哥。”妹妹吐槽道。“我觉得他们内斗造成数量减少的可能性都比这种情况要大得多。”
“唉……确实。到那里再看看吧。”我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先凶后吉’倒是与‘坤卦’中关于事业的解释吻合：事业会成功但一开始会出师不利，此外要进行团队活动，而且要谨言慎行，不能冒失……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算卦吗？”梅眯着眼看着我。
“我不会算卦不代表我一点都不了解这些东西啊，老早以前我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这些，感觉很有趣，就稍微上网翻了一点相关的资料。”我耸了耸肩回答道。
“先凶后吉和阴人之利？这两个加起来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会在遇到一堆不死者之后大丰收？”妹妹问道。
“我估计也是这样。”南履霜答道。“以前我没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经常有一大堆不死者聚集。”
“有趣。”妹妹摸了摸下巴。“究竟是被某种东西吸引得聚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的智能而聚到一起，亦或者单纯是被人操控得聚在一起？”
“不论哪种情况都是细思极恐，但是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况且——”我掏出了卡牌，看着前方大路上徘徊的一大堆不死者。“说曹操曹操到，得有上百只吧，准备开始一场恶战。”
“说得对。”南履霜拔出了剑。“顺便需要练习一下我们的团队作战能力，毕竟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要并肩作战了。”
“正有此意。”妹妹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我会在后方下达合适的指令，尽量辅助诸位在前线的战斗。”
“明白，馆主。”沙之书周身逐渐浮现出蓝色的书页。“我将迟缓敌人的动作。”
“虽然有点不爽，”梅嘟了嘟嘴。“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当前条件下最合适的方案。”
“……注意消耗。”我看了一眼喝了口咖啡的妹妹，轻声说道。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多说无益，作战开始。”
金色的时钟在不死者们的脚下浮现，只是这一次不是直接伤害，而是迟缓它们的动作。
我放开购物车一甩手，破空声从耳边传来，卡片闪过一道暗金色的残影，牢牢钉入了离我最近的一个不死者的眉心，将其拽起，摔在了路旁商店的柱子上。
沙之书捏碎手上的光球，我似乎能听见机械体被挤压破碎的声音，与它们痛苦且愤怒的吼声。
梅和南履霜一前一后冲了出去，而我则在紧随其后的同时，瞄准敌群中间再度甩出卡片。
“没错，然后拖着一个不死者，让它撞到前面的人，给南履霜和梅的近战减少难度——沙之书，处理远程单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尤其是——对，就是那些。”
金色的光柱拔地而起——虽然没有之前那么耀眼，但是效果没有丝毫减弱，瞬间就在不死者群中清出了一大块空地。
“哇哦。”梅边踢飞一只不死者，边感慨道：“威力好大啊，好羡慕……”
“威力大是大，代价也不低。”我唤回拖着一只不死者东撞西砸的卡片。“不仅要蓄力，消耗也很大，而且还相当显眼。刚刚那一击为了达到‘不那么显眼’和‘威力大’的效果，直接耗掉了沙之书70%的能量。”
“很不利于长时间作战啊。”南履霜将不死者的头如同西瓜一样竖劈开。
“是的。”我随手掷出卡牌，削断了一把不死者手上举着的酸液枪，“所以你们的加入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巨大的助力。”
“彼此彼此。”南履霜一个横扫将她身前的两只不死者腰斩，它们的头被梅几脚踩成了零件。“你们的远程攻击手段也让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而且墨萱的指挥及时且精确，真是不可思议。”
“毕竟在战术上很少有人能够超过她，包括我也只能望其项背。”我抬手将在妹妹的指示下故意丢空的卡片召回，途中如她的预料，削掉了不少不死者的头。“而且她的近身作战能力其实也不弱——嗯？”
我感到妹妹的传声稍微有些紊乱，转头看去——
她一肘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死者打了一个趔趄。
蓝色光芒从她的腿上冒出，接着她飞起一脚，直接将不死者的头踢飞了出去。
“会绕后了，啧啧啧……老哥，继续支援。”
我重新将视线投回正面战场，一只刚刚举起爆弹枪的不死者被金色沙球罩住；南履霜干净利落地把剑刺入一只不死者的头颅；梅一掌将一只不死者击飞，撞倒了路上的许多不死者。
“害，都忘了交战守则之一就是不能将视线轻易离开敌人了，结果还是感情用事了。”我边碎碎念边掷出卡片，同时捡起路上散落的一块金属碎片，施展强化魔术，在它冒出一丝蓝光后，将其插入了地上似乎还没死透的不死者的头颅。
“忘了在商店里弄把小刀了，回头在搜刮物资的时候留意一下吧……等事件解决了就去把那些全搬到书馆里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妹妹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知道你多线程的能力很强，但是好歹也多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吧。”
“对不起，我了解了。”我伸手接住沾满机油的“命运之轮”，蓝色的光芒温和地包裹住了我的四肢。我随手捡起一根钢钎插入朝南履霜身侧扑来的不死者的眼球，顺手将另一只手上的卡片甩出，在一个不死者的爆弹枪发射前一刻切开，使得爆弹枪当场炸膛+殉爆，引发了一次小小的爆炸，顺便清理了卡片上的机油。
“嚯，开始发挥了，看起来我以后还得……算了。梅，击飞你眼前的那个不死者，学姐退后几步。”
我召回卡牌的同时，梅遵循指令，将眼前的不死者击飞，打到了另外一群不死者，让他们刚好挡在了我召回的路径上，于是乎我轻微的变换了一下角度，就将它们给轻松地切割开来。
我触碰到卡片的那一刻，发现了一丝不对，虽然在爆炸中塔罗牌的外表并未受损，但是其所蕴含的能量似乎减少了许多，似乎卡牌的边缘也没有原来锋利，韧性和硬度好像也稍微退化了一些。
“看起来在爆炸中能量的损耗有点严重，似乎需要一些阿克夏之火的碎片？那么来看看吧，我的搏斗能力有没有大幅退化——强化魔术全开。”
霎时间，我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眼中不死者的动作也似乎稍微变慢了一点点。
我飞身而起，用跃起的力量将膝盖重重地磕向我面前不死者的下巴，机械结构粉碎，金属弯曲的声音和膝盖的疼痛随着骨传导在我脑中清晰无比地响起。它脆弱的的下巴直接被砸穿，脖子也因为剧烈的冲击几乎完全断掉，只剩几根电线和几片铁皮保持着头与身体的连接。
“嘿——”我左手弯曲，狠狠地用肘部撞上了身侧不死者的眼球，破碎的眼球再也禁锢不住它体内的机油，机械零件、玻璃、机油等等随着我的撞击飞溅而出。
我左右开弓，右手借着左手运动并带动身体转动的力量，将刚刚被我用膝盖猛击的不死者的头颅给生生拽了下来，连着卡牌向着敌群扔了过去，在撞得一个不死者直踉跄的同时，与机械头颅的飞行轨迹截然不同的卡牌也将另一只不死者的腹部横切开来，露出了其中被卡片搅乱运行的，闪着电光的机械部件。
我左手从刚倒下不久的不死者眼中将钢钎拔出，借着余力将手一抬一弯，洞穿了一个被妹妹看到想要偷袭我的不死者的口腔，在它被迟滞动作的时候，我将钢钎一抬，以它弯曲得刚刚好的背部作为支点，利用杠杆原理硬生生将它的头给掀了下来。
“技巧很少，几乎全是力量……”南履霜用剑一挡一弹，灵巧地偏转了不死者砸下来的，与它的手臂相连接的钢铁路牌，随后趁它想要将路牌收回并进行下一次攻击时，顺着它收回路牌的轨迹，用剑直直刺入了它的胸膛。
“是的。”梅如同一道闪电般闪到了我的身后，一个扫腿绊倒了想要趁着我招式的空档来发动突袭的一小群不死者，紧接着南履霜用剑，梅和我用脚来对这些倒下的不死者进行补刀。“看得出来馆主你没有经过多少训练，仅仅是靠着那个‘强化魔术’撑起身体的强度来进行作战。”
“确实如此。”我“高抬贵手”，让“命运之轮”从低处飞向高处，将那个被开膛破肚但仍在挣扎运行的不死者的头纵切为两半。我接住卡片，轻抚了几下，感受到它似乎回到了原来的韧性和锋利。“等有时间的话我会向你们多多学习的，可以吗，两位？”我露出了充满着愉悦和期待的微笑，捏住卡牌向前一扫，削平了我面前两个不死者的海拔——理所当然地是用掀起它们的头盖骨的方式来完成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梅小声嘟囔着蹬开了被我削平海拔之后却不肯倒下的这两只不死者。
“确实，虽然积极增强战力是一件好事，但是感觉你似乎在战斗过程中逐渐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南履霜随手砍废了一只不死者，抬了抬眉毛，似乎有些忧虑。
“弗洛伊德有一种理论，人的本能可以大致分为生本能和死本能——或者叫破坏本能两种。”我捏住“命运之轮”，将一只不死者的头斜切开来。“而很有趣的是，我的生本能和死本能都相当旺盛。”
我一甩手，拳头将身侧不死者的胸口直接打碎。“而平日里很少有能够实实在在释放我的破坏本能的事情，所以换言之——”我一记鞭腿甩过去，将一个不死者直接踢飞了出去。“我很多时候都在压抑着我的本能，说实在的这很难受，而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释放的时机，怎能不令我开心呢？”
“我也很高兴你能玩得开心，老哥。”妹妹无奈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不过你得注意一点魔力的损耗”
“知道了，渴望自由的灵魂总是被现实的枷锁禁锢……”我感受着自己体内本就无比匮乏的魔力变得更加干涸，无奈地叹气道。蓝光从我的腿上剧烈绽放，我猛地后跳，与不死者群拉开距离，同时将卡牌用力掷出，切穿了不死者的头。
“热情过头的感性需要用理性与现实来压制。”妹妹轻声说道。“但冰冷的理性与黑暗的现实也需要通过感性来温暖和照亮。二者不可分割。”
“完全同意。”我稳稳落地，召回卡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