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妙算，算不透人心险恶；洞察万心，难觉察未来几何。因此，倘若你们想要攀上前人所未至的高峰，你们就必须进行最为天衣无缝的合作。”
——父亲给予我们的教诲，我永远铭记于心。
当自己的力量不足时，就毫不犹豫地依靠着他人吧，更何况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我最信赖与挚爱着的亲人。
而现在，能够被我们依靠的人又增加了几位，而这样的人正如之前所说，是万里挑一的。
所以我们不仅要依赖她们，还应该在能够做到的时候的时候保护她们。
“会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已经凌晨一二点钟了，我们才踏入了据点的门扉。
“辛苦你们了。”南履霜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们继续守夜……能撑得住吗？”
“没问题，在咖啡和那些功能饮料的帮助下我们精神饱满——不过会长你们还是赶快去休息吧，毕竟你们辛苦了那么长的时间。”
“嗯……好。”
“我有一个问题，宇宙中的生物那么多，你为何要注视，甚至说守护着我们？”我坐在沙滩椅上，喝了口摩卡，不得不说，在被无边夜幕笼罩之中，喝上一口如此令人躁动的热饮，属实是有些新奇。
“因为啊。”泡泡笑了笑，将那近乎可以算是完美无缺的洁白玉手伸向了夜空。“虽说你们是各种神灵与神话生物创造的众多生物之一，但也是唯一能够‘创造神明’的生物。”
“有趣的是，如果只算是地球的原生种的话，除了人类之外，其它绝大多数种群都是只会‘信奉神灵’——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神明的恩赐是它们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甚至包括间接被自己信仰的神明毁灭的夏盖。”
“人类创造过神明？”一如既往，妹妹坐在我旁边，轻轻挽着我的手，就像贪恋着什么一般不断地让彼此的肌肤不断摩挲着。
“是的，在此之前我要解释一下人类信仰的神明的来源分类。”泡泡晃了晃手，我手中被我一口饮尽的黑棕色液体便被如此轻易地重新满上了。“其一是我们这样的‘外来神祇’，在全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中都有零星记载；其二是这颗星球上本来就存在的一些‘超自然生物’，它们一般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掌管一些自然现象，比如说潮汐啊，天气啊什么的，祂们一般来说会守护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让其不受太多外界的干扰。”
“还有便是和人类的各项活动有关的，对吧？”妹妹吸了一口被重新装满的奶茶，用吸管轻轻搅了搅塑料杯中残存的冰块。
“是的，比如说‘战争’、‘艺术’、‘生产’之类的。而这种神灵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因人们对这个概念的渴求和信仰所构建出的神’，另一种是‘原本是人，但因强大的信仰而成为的神’。”
“比如说耶稣之类的？”我挑了挑眉。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白发的她玩味地微笑着，说着那模棱两可的话语。“所以你们以这种方式施展的的净化魔术才能对德古拉造成伤害。”
“看起来……我们以后得调整航线了。”
“我必须提醒一下你们，想要利用神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能比你们预想中最艰难的可能还要困难数倍。”
“这点我当然很清楚，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祂们——或者说你们？拥有我们所暂且不能完全理解的力量。”我晃了晃手中再次被我喝的半空的杯子。“不过，比起其他神明来说，你真是令我倍感亲近啊——是因为我们两个是你直属的‘孩子’吗？”
“你完全可以这么说，毕竟你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被视作我直属的造物与眷属。”她微笑着说道，简直就像一个看着孩子的母亲一样——尽管这很有可能是被模拟而出的“感情”——
“而我现在以这个与人类女性类似的形象出现在你们面前，那么以人类的语境来说，我确实是你们的‘母亲’。”
“是吗……”我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两年对我们来说……虽然不是非常困难，但也是足够麻烦，真的很难以想象，比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的南履霜，她这十年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随着这句清冷的话语响起并逐渐逼近，我感觉身上突然一沉。
我睁开了眼，发现妹妹稍微一滚，便趴从紧挨着的沙滩椅上在了我的身上。
“你有那么容易嫉妒吗？哦好像是的。”我轻抚着她的头发。
“知道我那么容易嫉妒，还在我面前那么关心其他女人？”她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是啦是啦对不起，不过说到底你不也对她挺倾心的吗？”我搂着她的脖子，盯着她的眼睛坏笑着说道。“你的眼睛中除了对她的嫉妒，我还看到了对我的嫉妒哦？”
“哈啊……在我的锻炼下，你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如此恐怖了吗？”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除了老哥你，让我如此动心的人她还是第一个，真想让她一直在我们身边……”
“你这比我过分多了。”我笑着说道。“不过确实是你的风格，为了她的健康和未来，我们确实得考虑一下怎么让她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了——毕竟，正因不想失去……”
“所以才格外珍惜。”
“哦呀，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居然进展得如此之快。”我转头看去，泡泡挂着温婉的微笑，看着我们嬉戏打闹——就像一个慈母一样。
“呃……”我和妹妹面面相觑。
“也不算进展快吧？没和她直白地说出来，只不过是我和老哥确认了一下我们两个对她的感情而已。”
“是这样啊，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对她直接表达出这份情感呢？”泡泡仍旧温和地笑着。
“可能至少得等到这一次的危机解除吧。”我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是么？那么我会作为你们的‘母亲’，期待着这个时候的到来。”她躺在沙滩椅上，轻轻抖着腿，笑着说道，那种明明参透一切却不会说出任何事情的，令人十分头疼的谜语人形象得到了如此完美的展现。
“……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被她所模拟出的情感，但是为什么我还是感到如此依恋？”妹妹小声地对我问道。
“即便再怎么理性，我们终究会被感性所影响，就像我们两个无可救药地爱着对方一样。”我轻笑着说道。“更何况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是缺乏类似于‘被年长的女性照顾’的情感，所以我们会更加渴望这种情感——不论是他人施加给我们还是我们施加给他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像我们对赫尔一样。”
“代偿心理，这样看来南履霜能撑到现在确实是奇迹。”
“你这么说……”
“你可就不高兴了，对吧老哥？”
“哈，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我抱着她，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啾……好了，还是回归正事吧？”妹妹撑起了身子，转头看向泡泡。“那么，除了你之外，你所在体系的神明有没有对人类社会产生过重大影响？”
“当然不可能没有，比如说奈亚拉托提普那个……嗯，用现代一些的词语表示的话那就是乐子人。”
“我就知道……所以真的如某些开玩笑般的传闻所言，奈亚真的给了核弹？”
“是的，不过给的并不是绝大多数传闻中的哥伦比亚，而是她的对手。”泡泡轻笑着说道。“不过当时的祂或许万万没想到这个举动没有带来祂期盼已久的混乱，而是相对之前来讲的和平与稳定——当然你们的魔术协会也扮演了一个有些重要的角色。”
“能听到祂没有达成自己本来的目标，真是令人身心愉悦。”我非常愉快地笑着，丝毫不顾及任何可能会引来的后果。“能让祂吃瘪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
“你们在解决完这次的事态之后要去一趟英国是吧？那我给你们一个重要的建议——别去塞文河周围瞎逛。”泡泡有些严肃地说道。“在过去的时光中，祂们在魔术协会、英国政府和分馆的联合压制下，那三位基本上掀不起什么风浪，但现在就难说了。”
“看起来不只有洛夫克拉夫特一人触及到了真相。”我皱着眉头说道。“三位吗……在我的印象中，塞文河谷中的神明应当有或者至少有5位，看起来其他两位就纯粹是杜撰了？”
“正是，真真假假混合才能进行更好的藏匿，而现在流传着的版本也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就连名字也不是真实的那种大幅度修改。”
“在神秘逐渐消弭的近现代，对这些进行创作与描绘，也是一种吸引人前来进行守护、研究与藏匿的方式吧？”妹妹缓缓说道。“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知晓真相的代价就是永远守护这个真相，这样对他们确实有些残酷，不过某种意义上……”
“可以说这是因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走向的必然结局，也是为了人类存在与延续的必要牺牲。”我轻叹了一声。“在这方面，无知是福，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知晓，那么我们必须背负上获得真理的代价。”
“总而言之……你的提醒我将铭记于心，不过我们去的话基本上都是在东南英格兰活动，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们，除非那些幕后黑手借助邪神力量搞事……”我皱着眉。“不过，如果这些人能够把魔术协会给沉默了的话，那么这个担忧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还有一种无法避免的可能性是，协会，官方，乃至分馆的工作人员中有内鬼。”妹妹也拧紧了眉毛。“毕竟神明的‘恩赐’是绝大多数人难以拒绝的巨大诱惑。”
“分馆那边除了某些记载着克苏鲁相关神话的书籍之外，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泡泡给了我们一颗定心丸之后，开始了她的欲抑先扬。“但是你说得对，而且这种事情在数百年内也确实发生过几次，所以你们这次去英国也是要小心谨慎了——尤其是你现在还背负着魔术师与阿克夏馆主这双重身份。”
“唉……泡泡，救我口牙。”
“除非你们像上次在阿克夏里遇到那种生命危机，否则我一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她微笑着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不然你们又会过度依赖我的力量——把你们养成废人可不是我所喜欢和希望看到的。”
“明白了……”我扶额哀叹。“连去度假也要遭重，连让我好好玩耍的机会都没有吗？”
“肯定有，但在将来一段时间里没有。”泡泡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这就是救世主的日常与职责。”
“至少没有忙到无法闭眼，还算可以吧。”妹妹无奈地吐槽道。“虽然目前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无法闭眼就是了。”
“哈哈哈，别这么说，我还是会给你们充足的休憩时间的。”泡泡挽了一下头发，在发丝间似乎有点点星芒闪过。“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的安眠了——毕竟在明日你们依旧得不到多少休息的机会。”
“哈，多谢提醒与预言……”我苦笑着说道。
“那么，告辞。”
随着她温柔的声音消失在我的耳畔，我的眼前重归于一片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