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贪婪的冥府诸神

作者:乌嘲凤 更新时间:2024/8/7 22:57:15 字数:5710

罗宾去安排人员布置和检查明日用来突袭的地铁状况,而夏洛蒂则出去侦查周围的情况以确保道路的安全。

于是乎,作战会议室内又是只剩下了我们。

我仔细聆听着二人的脚步声,直到几不可闻的那一刻——

我宛如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断线木偶般直接趴,甚至可以说是砸在了桌子上。

思考过度的大脑嗡嗡作响,不仅是发热还在不断地发胀、发沉,就像是一口出气口被完全堵住了的高压锅一样,头脑内的负载不断地加重加重再加重,直到这副并不比钢铁坚固的躯壳要到再也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虽说如此,事态还是没有发展到如此危急的地步——毕竟倘若发展到了那种地步的话,我们的旅程就得在此地提早结束了。

现在的状况,只不过是高压阀略微有些超负荷运转了,大概?

哈哈哈哈,连现在自己的状况到底如何都搞不清楚了吗?太孱弱了,太悲哀了吧墨坷!

桌子上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微弱的,金属遭到剧烈冲击的声音通过我的额头,顶着如引擎在我脑中轰鸣般的嗡嗡声,勉强传入了我的脑海中。

各色各样的熟悉的女声十分模糊地灌入了我的耳边,然而我却对此感到悲哀,感到遗憾。

毕竟这如雷般的轰鸣,让我根本无法听清她们的言语。

但我却也能感到一丝慰藉,毕竟这一切并非梦中的期许,也并非瞬间消逝的幻境,而是真实存在于我身边的现实。

真是太幸运了,我的同伴,我的挚爱,是你们,是曾经或耳鬓厮磨之人,或点头之交的人,或从未知晓的幻书,或刚刚诞生的机巧之“人”。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宛若大结局般的话语的时候啊,我最亲爱的,永远不会放弃握在手心的宝贵之物的倔强哥哥,这个世界还未走向终结,你还没有半只脚踏进地狱,在此时此刻想要做出总结似乎还为时过早哦?”

一股清凉的寒流,随着那冰冷但依旧温暖人心的话语从我手上传来,传入我的脑中,给过度发热的大脑狠狠地降了一波温。

而那股不断膨胀的炽热气体,也逆着寒流,传向了紧紧握着我的手的她,就宛若高压阀被打开了一样。

“呼,好烫啊……真是辛苦了呢,哥哥。”

“真是的,逞强也好歹要有个限度啊。不过,要是不逞强的话,就不是你了呢。更何况是在她们,不,我们面前。”

“呵呵呵,真是令我嫉妒呢,哥哥,嘶——有点疼……毕竟,你从来不在除了我之外有人在的时候,一直逞强直到暴露自己的弱点。”

身体依然动不了,就像脖子以下的神经被完全阻断了一样,逐渐冷却、清醒,并从那雷鸣中恢复过来的大脑不依不饶地向着身体下达着命令,然而丝毫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甚至,甚至就像脊柱被拦腰截断了一样,腹部以下的肢体,除了重量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实感。

动啊,该死的,给我爬起来,握着她的手,握着她们的手,告诉她们我没事,我的状态依旧很好,不要让她们继续担心。

但是做不到,该死的……

“所以说别逞强了嘛,哥哥,可别忘了还有我呢,我可是能够帮你做到,除了人际交往之外的绝大多数事情的,拥有非人之力的天才呢。”

“真是的,太讨厌了,为什么我会爱上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究极大傻瓜啊。”

“哈,那么也就证明了,我也是个傻瓜呢——这倒也是事实,毕竟我在感情上也确实是一个大傻瓜呢。”

“这是我对两天前你的帮助,以及这二十年来你的陪伴的小小回礼。”

“所以,就好好依靠着我吧,我亲爱的傻瓜老哥,就像我之前在外面经常依靠着你那样——也让她们好好嫉妒一把吧?毕竟能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的人,能够稳定现在你的状态的人,有且只有我啊。”

伴随着她愈发疯狂?热烈?深情?的话语,从我的右手上传来的寒流,猛然加大加速,迅速地灌满了我的全身。

嗡嗡作响的大脑迅速安静了下来,颈部以下的肢体重获控制,双腿重新有了知觉。

厚重的眼皮抬起,模糊的画面逐渐明晰,出现在我眼前的,依旧是那冰冷而灰暗的桌面。

耳边重新传来了她们的呼唤。

于是,我挣扎着抬起头,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看见了围在我身边的她们——

小萱、沙之书、南履霜、梅、赫尔。

“我……”

“不要说了,哥哥,可让我好好忙活了一番呢。”

刚刚想要开口,她就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头,让我的脸深深地埋入她的胸口。

“毕竟仪式是由你主导的,出现这种情况也确实是有可能的,是我疏忽了呢。”

“不过呢,即便对方是冥府的神明,我也不会允许祂们,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深爱着彼此的人。所以,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不许拒绝,啊当然,你也不会拒绝呢,对吧,哥哥?”

地点:???

“所以说你太急躁了,Yum Cimil,或者应该说阿普切?当你第一次没有得手的时候,就应该潜伏一段时间,等到万无一失的机会出现时再出手,毕竟你看看,现在你的行动已经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了。”一团看不清人影的黑雾缓缓说道。

“Tuoni(出自芬兰神话)说的没错,更何况你的行动倘若过于频繁的话,可会引起万物归一者的分身的不满,导致我们再次被祂压制——我可不希望你那风险高到无法接受的行动,可能会给我,或者说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什么不必要且难以处理的麻烦。”

一个金发红瞳,浑身散发着女王或者贵族气质的女人坐在黑石王座上,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说道。

被称作“Yum Cimil”或是阿普切的男……神,不甘且烦躁地不断用食指叩击着那漆黑的石砖墙。

随着他愈发急躁与用力的敲击,黑色的墙壁逐渐被不断地侵蚀、腐坏,直到那用手指弯曲的轻叩变为了用力的锤击,而逐渐朽坏的墙壁也难以承受这越来越重的敲击,逐渐摇摇欲坠了起来。

靠在墙上的奥西里斯略微皱了皱眉,后退了几步,凝重而冰寒地出声道:

“冷静点。”

阿普切逐渐停止了敲击,转而依旧不满地用力捏住了墙壁上石砖的凸起,就像是想要发泄心中的不快一样。

仔细看去,他浑身上下不是焦黑的烧伤痕,就是腐败溃烂的伤口,蛆虫从他的面具里进进出出,有些则钻进了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中。

而在他的背部,一个个或黑绿或暗黄的,或大或小的囊肿在他的背上鼓起,看得人似乎浑身都能起鸡皮疙瘩。而仔细看去,里面甚至有些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咕咚”、“咕咚”地晃动。

他那紧握着墙壁的手骨瘦如柴,宛若干尸,另一只手则如同巨人观般膨胀,渗出点点的深色汁液。

面具后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而是因为依旧略微有些不满和遗憾。

紧接着,他扯着他那如同被火燎过的,似乎缺失了什么一样的声带,发出了破锣般的刺耳啸叫。

“难道你们就没有对他们想法吗?我们已经被边缘化了那么久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恐怕有朝一日就会彻底消失。”

他还有没说的事情,毕竟在这里的冥府神灵之中,除了图欧尼之外,他的存在是最稀薄的,并且力量也是最弱小的,因此他才会如此地急躁。

“哈,我完全可以说,坐在这里的各位都在历史上消失过,或是失去力量沉睡了几百乃至几千年,直到最近一两百年,甚至于几十年,几年前才醒过来,而还有很多位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迹象,大抵是被彻底遗忘掉了吧。”

满头黑发,用黑布蒙上双眼,脸色苍白的切尔诺伯格微微挑了挑嘴角,用右手的黑色狼爪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

“换言之,我们能够以这种方式存在于此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不过虽说如今你还想要更进一步也可以理解,但如今我们还是应该继续积蓄力量,而非如此激进地寻找扩张的方法。”

“还是说,”金发红瞳的埃列什基伽勒打了个响指,轻佻而满不在乎中略带一丝嘲讽地说道:“你是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呼唤你而感到不满,所以想要如此急切地展现自己的实力吗?”

“仅仅是为了讽刺我就这么说,你是否有些过于自降身份了?”阿普切干笑一声,一只苍蝇从他的口中飞出。“我只是想请他们与我们见面,让我们得实力迅速恢复而已。”

“呼呼呼,你这手法可不是‘请’人来帮忙啊,阿普切,我看更像是胁迫人来帮你的忙。”埃列什基伽勒毫不在意阿普切的贬低和挑衅,继续轻笑着说道。“而且就算成功把人给‘请’过来了,你信不信她们立刻就能杀过来——不,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把他们请到死者世界的同时,他们会被判定为‘死亡’。”

“因此,”切尔诺伯格接上了她的话。“由于他们真正意义上背负了整个人类文明,他们‘死了’的话,在目前的情况下全人类也就都彻底完蛋了,而我们也会随之消失,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了。”

“所以动手之前好好想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可以否定你的执行力,但是欠考虑的行动往往会造成难以接受的不可预料之后果。”图欧尼用他微弱的声音附和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无法将他们请过来,那么我们不如放下身段去接近他们。”切尔诺伯格抬了抬眉毛。

埃列什基伽勒也点头表示同意,并开口道:

“而既然只能以幻书的身份去接近他们,那么就只能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拥有成为幻书的潜力的人去接近他了。”

“我会去的。”奥西里斯点了点头,拿起了权杖。“只是希望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也会继续寻找别的方法。”沙哑的声音逐渐消弭。

……

“所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履霜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叉着腰,皱紧眉死死盯着我的脸问道。

“被冥府神给盯上了呗。”妹妹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让我重新坐在了凳子上,耸了耸肩说道。“可能是我们的吟诵引起了祂们的注意,或者是像某些其他神明一样一直看着我们,然后又利用不久前那打破‘虚幻’和现实的术法,跨过了现实与冥界之间的阻碍对我们进行影响。毕竟被神明所盯上的不只有履霜姐你一个。”

“只是有些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感觉祂们很弱的样子,要是有千年前记载中撒旦或者地藏菩萨十分之一的强度,老哥就要被拖进地府里了,我们一起上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不过祂们这么做真的有考虑到后果吗?毕竟要是老哥被拖进了地府里,那么基本上就等同于死亡,基本上我们一死人类就完蛋了。要是祂们是被其他物种所信仰的神明那倒好说,但是如果祂们靠着人类的信仰来生存,那么祂们这样的行动无异于自取灭亡……有点好笑了。”

“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松懈就差点酿成大祸,实在是……”我仰倒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好了知道你想道歉了,都说了这是我的错,在有关于魔术的这方面,我明明比你知道更多却没有想到这上面的风险,从而让我们身处如此的险境之中。”

“……”

“总而言之,对不起,各位,我的欠考虑给诸位带来了难以相信的麻烦。”

她微微欠身,向着周围的她们道歉。

“所以在你们的视角中,我刚刚除了趴倒在桌子上,还发生了些什么?”

即便醒转了过来,我的脑袋依旧嗡嗡作响,难以思考。

“哈,看起来你真是累坏了呢,哥哥。”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轻笑着说道。

“墨坷馆主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并且,裂缝逐渐扩大,知道形成了一个看不到底的水潭。”沙之书颇为担忧地缓缓说道。

“然后有一只干枯到有些像干尸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墨坷馆主的腿,把馆主你用力地往这个水潭中拉扯。”

“与此同时,空气中布满了尸体腐败的气味,似乎也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幸好用净化魔术和梅紧急制作的符咒能够驱散这并不强力的影响,不然老哥你真的是生死未卜了。”在沙之书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后,小萱点了点头。

“是吗……我就说就算再怎么过度劳累,也不可能会直接发展到如此接近走火入魔的地步。”我虚弱地瘫在椅子上,轻轻揉着那依旧在微微发烫的额头。“看起来祂们利用祂们的权能把这个过程给加速,或者说提前诱发了。”

“哈……‘裂缝’、‘铃铛’、‘水’和‘腐败’吗?我似乎对祂是谁有了点眉目,再加上我们之前在吟唱时见到的那些尸体……”

“玛雅神话的腐败死神阿普切?”脸色相当差劲的南履霜挑了挑皱紧的眉头,打断了我的话,说出了她的推测。“在中南美洲神话里,地狱通常充满了水,而玛雅神话中,死神阿普切是腐败之神,四肢挂着深色的铃铛,在他来临时会发出可怕的响声。”

我半张着嘴愣了一下,没想到南履霜居然能那么快想到我所猜测的是谁。

“是的,我猜是他。”我微微点了点头。“那么祂的力量较弱也是可以解释的了——”

“信仰不足,或者说除了那群新异教主义者和屈指可数的原住民——不过话说回来,真的还存在这种原住民吗——还有多少人是去‘信仰’而非‘研究’祂的?”妹妹耸了耸肩说道。

“哈,确实。”我放开了揉着额头太阳穴的手。“而他看上我们的原因和拉莱耶恐怕也差不多——想找个有力的信徒,或者能办事的手下或者说眷属,让自己的力量能够增长。”

一枚硬币从我敞开的衣兜中滚落,正面朝上落在地上,表明我们的猜测是准确的。

“果然是他,只不过……唉,果然神灵都是霸道惯了啊,不管是哪种神在这方面都一样,即便是因人类的信仰而诞生的神明,也会如此粗暴地对待让祂们能够在世界上存在下来的人类。”

“因为说到底,尽管神与神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人类与神的差距还要夸张,但这在另一方面也表明,人类与神是完全不同的物种。”

“因此在物种上的差别,进一步导致了思想与认知上的差别。”

“再加上,那些因人的信仰而产生的神明基本上都是要被无数人所供奉着,所敬仰着的,这样娇生惯养惯了,就很容易迷失于骄奢淫逸之中,进一步可能会导致祂们忘却自己的立命之基究竟是什么。”

“而事实上,只要信仰他们的人类成为一个整体齐心协力,就能将这些神明掀翻,甚至于将祂们彻底踩在脚下。”

“你最好说的是神明。”小萱笑着说道。“看起来老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果然刚刚纯粹是是冥府之神的影响呢。”

“是啊,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梅锐评道。

“你怎么敢假定我无意呢?说者不一定无意,但听者也不一定有心,而听者用心所感受出的‘意’,又有谁能保证它们是正确的呢?”

“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呢?”

妹妹的嘴角微微翘起。

“当然是,”我的嘴角也勾勒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说者本存意,听者更有心。”

“倘若,人们推举而出的神明,不再想为人类服务,那么人们就应该将其推翻,之后不论是再推举一位神明,还是再也不信任所有神明,都是合情合理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人人皆可成神,只不过能力会有大小差别罢了,以及他们的自我认同与认知,到底有没有脱离人的范畴?”

“好了转回正题,我们到底该怎么应对祂们?”

“如果是阿普切的话,净化魔术往祂脸上轰就完事了,毕竟在刚刚的那一幕中我们完全看得出,失去大量信徒,进而失去绝大多数信仰的神,其力量比最普通的魔术师强不了多少。”

“至于其他更有理智些的冥府神嘛,祂们可能会与我们达成些协议,只要不像米克特兰堤库特里那样善于反悔就是了。”

“毕竟,沙之书也检查过了,随着我们与阿克夏之火的联系愈发紧密,身死则火熄,人类文明将彻底湮灭———除了想要彻底毁灭人类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存在会想要得到这个结果。”

“而如果真的有想要彻底毁灭或者控制人类的外神、旧日或是其他什么生物,这些因为人类信仰而诞生的神明,肯定会拼了老命来把它们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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