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萱馆主刚刚在疗愈了小姐身上的伤口之后所进行的吟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们不舍地放开了她们之后。趁着几乎可以说是龟速上升的升降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达顶端的空隙，梅抓紧时间发问道。
“我来解释吧。”我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将自己那该死的嫉妒按回心脏深处。
“那是魅魔与其他物种进行的，单方面的誓约仪式，不需要对方进行同意，只需要魅魔诚心诚意地发誓便足矣。”
“而一般来说，魅魔的一生中，仅有两个名额——一个异性，一个同性。”
毫无疑问，她对于异性的名额给了我，而对于同性的名额则在刚刚给到了履霜姐。
说实话其实这完全没什么可以嫉妒的，但是谁叫我和她完全一致的点之一，就是极重的嫉妒心呢？
“魅魔在与其他物种建立契约，应该说誓约关系之后，其能力的使用范围会大幅受限到仅能对于契约者使用，但是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
“她，或者他从誓约者身上吸收能量的利用率与转化效率会巨幅提升。”
当然，我还有没说的一个点，就是魅魔在与异性缔结契约之后，就可以与那位缔约的异性一起生下仅属于她/他的孩子了。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就是她这具身体本来就没有生育功能，就算这个誓约有这样的功能，她也无法使用。
而且最有趣的是，魅魔与魅魔之间是无法诞下子嗣的，并且虽说魅魔诞下的子嗣又必定是魅魔——
魅魔的血脉会随着诞下子嗣的数量增多而不断在每个子嗣的身上削弱，所以不论是我还是妹妹，我们都只拥有了一半的魅魔血统。
而且在经历那次事件之后，小萱可以真正意义上算是“半魅魔”了——毕竟她的身体是由魅魔和人类一同构成的。
但此时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她到底算是“死了”还是仍然可以算作是“活着”？
对于这个问题，世界上的每个人，以及每个不同的体系都有不同的判定方式，比如说阿克夏之火认为她依旧算是活着，但是魔术界却对此持有截然相反的看法，包括魅魔的血统也同样。
因此我从两年前开始，所持有的，和魅魔血统相关的能力就开始愈发地强大。
但更有趣的是，比起魅魔，我长久以来更强烈地认为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人类。因此在这几年中，我人类的部分居然能够得以在与魅魔的血脉对抗中，顽强地生存下来，而非让我从上到下由内而外变成彻彻底底的魅魔。
虽然说这也让我所能使用的能力继续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这总比改变物种要好得多——我可不想变成非人。
不过想想，老爸老妈让我们学习魔术也有这样的一层考量——增强我们的心智，并利用因人类而产生并发展的魔术，来在强烈的意志的增幅下，让我们的身心能够抵抗来自于“异种”血脉的侵蚀。
毕竟魔术在需要使用者保持强大意志力和专注的同时，也会反过来强化使用者的意志力和专注力。
并且，由于魔术是字面意义上的“唯心主义”，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不仅是我的人类血脉在对抗魅魔的血统，我的魔术，或者说魔力也悄悄地参与到其中，并对那相对弱势的人类血脉进行了大幅强化，使得它能够与魅魔的血液分庭抗礼。
……哈，不愧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类和最理智的魅魔，不论是过去，还是直到现在，甚至是那遥不可及的未来，我们都受着你们的远见与慈爱的恩惠，只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当面报答你们了，甚至连告诉你们的在天之灵都做不到。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们啊，能够让我如此轻易地就做到对自己和对我所爱着的人负责了。
“这样吗……”
南履霜眼眸低垂，看得出来她很愧疚，因为自己如此轻易地就霸占了那唯一的一个名额，而且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所导致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把履霜姐救回来，我耗尽了我所拥有的全部魔力。”
妹妹半靠着升降梯的栏杆，摊了摊手，回应了南履霜的愧疚。
“而维持我这具身体运作的就是魔力——至少在之前是这样，而在阿克夏之火与我们建立联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因此，为了防止我这具身体停止运作——翻译过来就是让我和老哥再死一次——我就必须从某个人身上重新汲取大量的力量。”
“而在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斗与告别，沙之书和夏洛蒂的力量需要进行保存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与德古拉和弗兰肯斯坦的战斗，梅同样也精疲力尽的情况下，我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
小萱看着越来越低沉的南履霜，向她走近了数步，话锋一转。
“我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而这一次也只不过是让契约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提前了很多罢了。”
“——因此，倘若你想道歉的话，就先听听我对你的道歉吧。”
“不，应该说，我们对你的道歉。”我接上了她的话，和小萱一同站到了南履霜的面前，轻抚着胸口。“——不论是我们向你表达我们的感情，”
“还是刚刚我与你进行的单向契约，”她看了一眼我的脸。
“我们都像完全不懂爱却无比渴望着爱的小孩子那样，急躁而鲁莽。”我微微瞟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她轻轻捏着衣摆，如同一个贵族一般，优雅地朝着她们鞠了一躬。
“也因此，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冒犯和鲁莽向你们道歉，沙之书、梅、履霜姐，以及夏洛蒂和赫尔，对不起，我们是如此地不成熟，如此地贪婪和急躁，并很可能因为我们的这些特质，而伤害到了你们。”
“我们是如此不成熟，却要承担起如此沉重的任务。”我右手轻按着胸口，向着她们深深地鞠躬。“并且也正因我们的不成熟和冲动的感性，在这个过程中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做的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不合适。”
“对不起，诸位，我们是如此贪得无厌的阿克夏馆主，我们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将我们目光所及的一切，尽可能迅速地握在我们的手心，并且是如此害怕，害怕你们从我们的手心悄悄溜走。”
“……只能说不愧是兄妹吗？”南履霜轻叹了一口气。
“同感。”夏洛蒂无奈地点了点头。
“的确。”梅苦笑了两声。
“你们的努力，你们的天赋，我们都看在眼里。”南履霜将嘴角微微挑起，轻哼了两声说道。“而你们的一切，都能够成为你们贪婪的支柱与底气。”
“而对于你们所谓的鲁莽和冲动，我反而感到庆幸，因为你们并没有被任何的常理所束缚，也冲破了拦在你们表达感情之前的所有阻碍。”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尔虞我诈，干脆而直接的表达，以及最重要的真诚。”
“对于我们，说实在的，你们道歉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能够感到抱歉的地方了。”梅轻笑着说道。“并且，不论是谁，你们都尽可能平等地去对待，不论是幻书还是人类，这放在以前是我们幻书完全不敢想象的。”
“你们为你们的爱，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但是你们所要求的回报却远远比你们的付出要少很多，这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却符合人类的情感规律。”夏洛蒂扯了扯嘴角说道。
“所以，不需要，道歉。”赫尔拉着我们的手，瞪着黄铜色的闪亮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爸爸，妈妈，不论是赫尔，还是大家，都很感谢你们，不管是，你们的汗水，还是你们的爱意。”
“明知不可为之，却因必须为之，所以拼命去做。你们已经尽到自己的全力，何必又因所谓的不完美而妄自菲薄？”梅笑着摇了摇头，微微踮起脚尖，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墨萱、墨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从未见过如此贪心的馆主，但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馆主。”
南履霜在梅的话语说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抱了一下我们。
“世界并不完美，世界也永远无法变得完美，我最爱的人啊，但虽说如此，正是因为有无数追求完美之人的存在，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丽。”
“而且，正如夏洛蒂小姐所说。”沙之书轻轻按着胸口说道。“二位馆主认为，自己对我们的付出无以为报，但我们也是同样的，对于二位的付出，我们同样不知究竟该如何进行适当的回应。”
“是啊，我们实在是，在这方面太自卑了呢。”小萱长叹了一声，接着轻笑着按着自己的胸口，开心地说道——
“毕竟你们是第一群，我想要，和敢于肆意去爱着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