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一家服装店,审视两三分钟,坏笑着选四五件衣服,付五六七些古币,转九十条回廊出门,一气呵成。
在和小竹子分别之后,凯三拐两拐便走进了小巷鲜有人能踏足的胡同。
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一般熟练的在这座城市的小巷中穿行,最终,爬上了整座城市海拔最高建筑的天台。
熟悉的灵智反应,熟悉的体型,熟悉的古典披风,熟悉的冠冕,熟悉的剑杖……
看到了那人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也不准备有所变化的服饰风格,凯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腹议。
——为什么跟来这个世界的幻书不是《尼伯龙根指环》法芙娜或者《沙之书》阿莱娜呢?
——偏偏是这个跟自己最不对付的家伙来到了这里,
一想到来到这里都得继续听他那落后时代几十年的理论灌输,凯真的产生了撂挑子从万丈高楼转身一跃而下的想法。
但真的把这个家伙一个人放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蠢事来……
这个世界不同往昔,如果他在这个世界乱来完全存在概率被他那些奇奇怪怪来历的馆主当成敌人打爆。
就算是为了竹子,他也不能放着他乱来。
——嗯,就当是为了竹子好了。
似乎是终于为自己的驻足找到了合适的搪塞借口,凯前进的脚步便不再虚浮。
“老东西,你就不能选个正常地方?你知道爬这个塔对一个四年战斗经验的馆主来说是一种多么巨大的.......”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类型不同的阿克夏之火。很有趣。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世界,那想必,对于我们的计划大有裨益。”
“好了好了,”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凯随手把自己刚选好的衣服丢给了洛伦佐。“你的原典可没有写什么‘异想天开’是君主必备的美德吧。”
“这是何物?”
“衣服,你这身打扮只像是个逛漫展的《君主论》洛伦佐coser,赶紧把衣服换好,跟我下来。”
掂量了一下右手中的袋子,洛伦佐斜了眼把视线别开的凯,用左手的剑杖轻轻的点了点天台的地面。
灵智的火花从洛伦佐的全身迸射向四面八方,身上的披风,金色的头冠,悬浮的剑阵,除了手中作为武器存在的剑杖,所有象征《君主论》身份与权柄的火种造物在光芒之中消散殆尽。
些许时间之后,身后的声音渐消,凯转过了身,洛伦佐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尽管他那英俊的脸庞帅气不减,却比平常的高高在上多了些许烟火的气息。
“这样,你可就满意了?”
“这不科学,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认为你对我的原典理解一直存在问题,正好,我也觉得有必要在这里给你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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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热闹的世界边缘若即若离的游走着。
“君主须同人民保持友谊,否则他在逆境之中就没有补救办法。”
他们走过了热闹的街道,帮助在庙会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父母,
倾听着街角四邻的烦恼,虽然洛伦佐难免语出惊人,但凯知道那些话语对于当事人的现状来说总会是最优的解。
——他总是这样,高效又精准的解决所有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用这样的作风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位称职的君主。
“你在书馆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和你一直以来的道德准则并不是一个概念,馆主。”
“所以才说你的观念很老旧啊,现在都2022年了谁还需要贯彻《君主论》那一套的东西,你也该往前看看了吧。”
“人类总是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样的错误,幻书作为人类的灵智启蒙而生的造物,也难免如此。”
洛伦佐冰冷的眼眸并未对凯的否定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他以俯视者的姿态陈述着这些早已在时间和战火的积累中刻入他认知中的理念,向着凯的进步论提出了质询。
“只要人类的本质还没彻底发生改变,只要作为此种证据诞生的幻书不曾消亡,《君主论》便不会失去意义。”
“所以说我跟你还真是没有共同话题啊,算了,不想和你吵架,我先往前去了。”
仿佛是赌气一样,凯草草的结束了这个话题,迈大步往前走去了。
当然,以上的对话,在原来的世界中,洛伦佐和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馆主】和【君主】,究竟谁才是更适合这个时代的领袖呢?
凯和洛伦佐谁都无法彻底将谁征服。
正如无法消除的分歧在世界的角落比比皆是,人类的历史总是螺旋式的向前进步一样。
永远将自己置于深空的君主,是否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孤高而失去了人民的友谊呢?
而选择亲身躬耕的馆主,又是否会因为自己那优柔寡断的温柔而错失绝地反击的良机呢?
只是,在凯的身后,黑夜作为浪漫的帷幕,烟火的色彩映在了洛伦佐脸上,在那一刹那,如果凯回眸,会发现洛伦佐冰冷的眼神在烟花的照耀下罕见的带上了一丝赞许。
尽管他的原典是希望阿克夏书馆诞生下一位可以在与文明之敌的战争中杀伐果断的君主,但是作为与凯契约的《君主论》幻书而言,洛伦佐由衷的希望阿克夏之馆可以出现一位超越君主的【领袖】。
——所以,他必须使尽自己的浑身解数,击碎他的幻想,折断他的羽翼,克制他的骄傲,将那永远存在的现状摆在他的面前,逼迫他做出选择,接受成果。
所幸,他投以期待的并不是一个跳梁的小丑。
——成为馆主的这四年里,虽然难免沉沦于自身的琐事,但凯一直用实际行动贯彻了自己的信条。
【就让这场博弈再久一些吧,】
如此想着,洛伦佐收起了眼底那乍然一现的赞许。
【再向我,更多的展现你的可能性吧,阿克夏的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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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明的历史中,总是存有无数传说。
神兽,谪仙,天庭,黄泉,蔓珠莎华……凡如此类,数不胜数。
尽管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逐渐将这些传说归类为古人们天马行空的幻想。
但流传的名著以启蒙灵智滋养,书化人形,捍卫文明。
由幻书的诞生,传颂者中的研究团队中便存在这样的一种主流推测。
或许,流传至今的【传说】也被阿克夏之火以某种不同于幻书的方式流传了下来………
是夜,在学馆远郊区域,仔细观察的还会发现有几家亮着灯光的人家。
夜间的远郊空气清晰新,异常适合散步,但这里却反常的空无一人。
扭曲的【影子】们,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低语,身形灵异的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向着中心的城市缓缓的前进着。
就在【影子】即将步入远郊平民区的时候,一道身影,拦在了它们的面前。
接着居民传来的灯光,那人的真实面貌展露在【影子】们的面前,白色占据了发色的主基调,左侧留着的两点绿色和酒红色的挑染为他的发型坠入了些许邪气。
面见【影子】,那人并没有退缩,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猎物的猎人一般面露欣喜的向前。
橙色的烈焰自腰间燃起,但并未灼烧衣物,仿佛已是他生来的一部分那般融洽自如。
他的脚步声一轻一重,轻若猫足轻点,重若磐石落地。音色不尽相同。
烈焰燃尽,一条不同寻常的腰带便出现在了他的腰间。
如磐石般漆黑的底座,三枚羽状的纹章向右侧堆叠排开,其下剑鞘的装饰构成了基底,基底与纹章的中间形成了一块面积不大的架空区域,似乎是为了方便什么东西的插入。
一柄短剑从侧翼进入剑鞘,构成了腰带的整体。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东西呢?
剑士在下一刻便给出了答案。
硬质的迷你书状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剑士的手中,剑士缓缓翻开了书的封皮,【传说】便跃然其上。
栩栩如生的不死之鸟
伴随着唤其真名【永恒 不死鸟】报幕的落下,剑士合书,将其插入腰带,随后果断的将短剑从腰带之中拔出。
“霸剑,拔刀。”
霸剑出,迎风涨。呼吸之间,七尺长剑已成。
腰带上被合上的【永恒 不死鸟】之书也在霸剑的瞬间弹开,但第一页的不死鸟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风格独特的装甲。
原本只是乍然一现的橙色烈焰仿佛脱缰野马一般遍及剑身,周身环绕烈焰的不死之鸟盘旋其身。
巨大的风压掀飞了距离剑士最近的【影子】们,剑士仿佛邀请舞伴的舞者般抬手。
幻化的的永恒不死鸟便径直的向他冲来,盘踞在了他的身上。
以头冠化肩甲,尾羽作战裙,双翅铺开成战甲的正反两面。
装甲的头部天线如剑般向天矗立,以中间的天线为分割,一对复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如果说幻书是阿克夏之火以灵智缔造的奇迹,眼前之人则更像是人类之躯凭依【传说】的证明。
“不管是到哪里,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似乎是对眼见此位剑士身上迸发的力量的见猎欣喜,原本被什么压抑着的【影子】扭曲着具备了形体。
灰烬般的灰色,无面的傀儡,但形体与武器,但凡是阿克夏书馆的相关的人员就不会认不出。
当昔日的圣骑士狼狈的丢盔卸甲,手上的圣剑失去了以往光芒,不详的黑焰取而代之。
当往日向你许下【是否与世界一同活下去?】邀约的少女眼眸中对世界的好奇与珍视全然消失,沙漏里无始无终的时之沙被不详的黑泥取而代之。
当厌恶自我到一度想要从世界上消失的少女被真正意义上的抹消了自我,但作为幻书的她永生不死的身躯却染上了罪恶的灰,那连想要不麻烦别人悄然消失的这一自卑的愿望都被无情践踏。
它们是文明的敌役,是被过往遗忘的残响,又或许……是另一个世界中,曾经与阿克夏书馆共战的……朋友。
——作为阿克夏的馆主,将所有幻书视为同伴甚至家人的你,是否会为此感到无比的愤怒?
“文!明!!之!!!敌!!!!”剑士的声音伴随狂热的赤炎呼啸而过,“你*书馆粗口*该死啊。”
【影子】罗兰的身形以十分不和人体发力方式的规律快速活动着,最终仿佛终于适应了这具【身体】一般,手中的杜兰达尔架住了迎头重击的霸剑。
可霸剑的上传来的力量似乎出乎了影子的预期,与此同时这具【身体】能发挥的力量也似乎又受到了些许限制。
——【因为那柄剑的缘故吗?】/【还是说,是因为这体智慧生物的情绪。】
思索之间,影子【罗兰】已经被打退。
杜兰达尔与霸剑分开,其上缭绕的黑色炙焰恢复如初。
再它调整状态的时候,另外紧随其后的两体影子已经被漫天的橙色炙焰剑气逼退。
——答案已经明了。
霸剑拖地,剑士仿佛彻底进入了杀神状态,烈焰伴随着他的前进将他们脚下的水泥地灼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别害怕啊,我会把你的本体从她们的身体里挖出来,剁成粉碎,烧成灰。”
从牙缝中渗出的音节组成只有文明才可以解读的威胁之言,剑士身上的装甲再次释放出了冲天的烈焰,一步一步逼近了“人多势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