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本城市民，出城者必须拥有自保能力且拥有办事处颁发的出城许可；另外十八岁以下者必须与年满二十一周岁者一同行动」——《珀布伦法典》
“这就是你要我交五十信用点进行体检和处理费保险费的理由？”
“我们当年要七十呢，区区五十点，你都拿不出手？”
“我心疼啊。”
嘉榭前辈令着绸昉到了珀布伦城市办事处，办理一切有关事务。
站在工作人员的桌前，对着付款码，绸昉向着嘉榭疯狂眨眼示意；
“嘉～榭～姐～姐～，前辈就要照顾后辈不是咩？”
“好啦好啦别用你那面无表情吓人的撒娇污染我的精神了，帮你付了，你欠我个人情嗷。”
‘嘀-’（支付成功）
“哇-嘉榭姐姐最好了，自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大善人。（捧读）”
既然面无表情的撒娇她不喜欢，那就面无表情地捧读吧。
嘉榭有些累了似的揉揉太阳穴；“接下来我们去医院，给你抽个血做个体检，走吧。”
“医院满是难闻的消毒水味，每次闻到感觉肺部毛刺刺的，不喜欢那里。”
“有谁会喜欢医院呢？但该去的时候你就得去，根本拒绝不了，走吧，可爱的小公主。”
嘉榭比划了一套绅士礼仪，请绸昉和她一道前往医院。
那栋白色、雷恩王朝风格的建筑大门口挂上绿十字与天使翅膀庇佑之态的纹章，绸昉再熟悉不过了；
她不精通纹章学，但那纹章还是很好理解：庇佑与慈爱。
还未踏入医院，短促紧急的救护车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很快便在门口闪着红蓝灯鸣着笛，送下来几个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的人，火急火燎地送进了医院，还有两个武装部的学生，身上也有几道血痕，跟着进了医院。
那副架势就像两个暴徒混混打伤了普通民众，但实际上是两个混混救了他们一命。
站在医院柜台的绸昉看见从身旁推过的伤者，满脸是血看不出面相，身体各部位多少有烧伤，大腿则是一片焦糊，血腥味和怪味顺着鼻腔直冲大脑，绸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伤者的伤更为奇特，伤口又褐又黑，透着血红，古怪的撕裂伤看了就想呕。
“是恶魔子嗣搞的鬼呢；”嘉榭见绸昉瞪大眼睛神情恍惚，继续说着；“在城外奔波总会见到这副景象，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小心到足以让躺在担架上的人不是自己么？”
“……”一想起那血肉模糊的身体绸昉就感到一阵闷慌，她淡淡吐了口气。
“救护车能送过来，就代表在城市周遭的区域有怪物在横行；哦，你猜猜，救护车送不过来的那些，离城很远的那些伤者，该怎么办呢？”
“只能等死咯……”
嘉榭就是要吓住绸昉磨练她的意志，让她这种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女孩做好心理准备，她心想：只要是外出，迟早有一天，你会见到同伴在眼前消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嘉榭心想，抬手在绸昉脑袋上揉了两下，转严肃的神情为微笑；“胆小鬼，去抽血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连抽血都怕。”
-
绸昉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等到医生扎破她的手指，用胶头滴管吸取血液时她也只是看着自己指尖的一点深红；
那红晕不断放大扭曲，先是揉成一团，然后舒展开一片片花瓣，像是一朵血红的玫瑰，绸昉不记得自己会晕血。
四周时不时传来细微的人声，不知道什么仪器发出滴滴的电子音。
绸昉一眨眼，发现自己站在漆黑的室内，在一台仪器前，黑色的镜头正对着她，几个红点缓缓闪动着晕光；
左边玻璃后的医生打手势示意她摆哪些姿势拍X光。
她放下收站直身子，又发现自己缓缓旋转，躺在病床上，仪器探头与心脉检测线贴在自己的身体与手臂，心电图莹绿色的线条缓缓跳动，不断延伸冲出狭小的屏幕，荡向窗外，她也想跟上线条，逃到外面去。
哭喊声萦绕在脑海里；嘉榭不知何时说的话也钻入她的耳朵；
“你会见到朝你微笑的同伴在眼前消逝。”
熟悉的背影在绸昉眼前出现，是一个男生，他有一头褐发，他微微侧身，朝绸昉露出了微笑；
朦胧的幻影中有一枚散发诡异光芒的十字星在接近他，露出利齿，将要撕碎男生。
绸昉想叫他回头，却发不出声音，她瞪大眼睛，看着一切消失。
错觉。
绸昉是这么想的。
嘉榭抿起嘴唇，绸昉平静的脸似乎多了一丝忧伤，让嘉榭后悔地摇摇头；我吓到她了？也是，再怎么说她只是个刚毕业刚成年的孩子……
“你还好吗？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发呆愣神，灵魂出窍了似的。”
嘉榭担心地问着，把手搭在绸昉肩膀上，微微俯身，看着绸昉刘海下的无神的黑瞳；嘉榭又撩起遮住绸昉右眼的刘海，露出如星海璀璨的银瞳——
那只美丽梦幻的眼睛闪着泪光，贴着眼睑，脸庞，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你会见到朝你微笑的同伴在你眼前消逝。」”
嘉榭朝哭泣的黑发少女这么说道。
绸昉恍然惊醒，推开嘉榭，恐惧地看着她，环顾四周，她坐站在蓝天下，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嘉榭惊讶地捂住了嘴。
“怎么了？绸昉？哪里不舒服吗？”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绸昉用揉揉眼睛，发觉自己流泪了。
“啊？我刚才没说话啊？只是撩起你的头发，摸摸你的额头……”
嘉榭忽然停嘴，她意识到这怅然若失的少女，可能心理上患有疾病。
她摇摇头，习惯性地揉揉太阳穴；“我们走吧，回去休息，正好要吃午饭了，好吗？”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