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顺着墓穴通道滑下去,稳稳踩在结实的石头上。
错综复杂连接在一起的圆润石柱四通八达,像是一棵枝繁茂密的树。
中央更是有一根巨大的圆柱,上粗下细,下部延伸至黑暗,望不到底的深渊。
刚刚失足落入墓穴的少女和男子揉着屁股,庆幸自己没掉入无光的漆黑之中。
“喂喂,不是吧,这是化石树。”
混混也能知识渊博,外号叫懂事长的少年蹲在地上抚摸,观察着地面;
“我们踩在树枝上,一颗倒着长的树。”他这么说。
激动的男子甲亢喊道:“这不是墓穴,这是被埋藏的另一个世界!”
声音回荡在空穴里,慢慢没入黑暗中。
炫技战舞打开墓门的少女忒急说道;“下面可是未知的另一个世界!我们可以顺着枝叶走下去看看或者沿着石壁…”
他们齐齐看向绸昉。
绸昉正注视着深渊,神情恍惚。
“老大,您恐高?”
“…啊?不,我没有。”绸昉摇摇头;“我们要下去么?”
“走着!”黄毛男子玛玛一打响指,右手便发出如火焰般摇曳的光芒。
——
空气弥漫着泥土与朽烂树木的味道。
除了众人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其它声响,寂静得可怕。
玛玛的照明魔法额外耀眼,在黑暗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你这魔法可以随意调整亮度吗?”
“可以,还可以聚成一条线,像探照灯那样儿,就是有点废魔力。”
声音回荡在地下空穴中,渐渐消失,就像投入深渊的石子。
经过一段漫长而又枯燥的行进,在众人不耐烦前终于抵达了地底。
倒立的化石巨树继续延伸,似乎穿过了这地底。
玛玛把光源转移到左手,右手像揪花瓣似的把光源分开,丢到四周,像荧光棒一样亮着。
“空无一物啊。”
“不不,有东西,还很多,只是您的光没有照到。”
忒急竖起猫耳朵,攒动着鼻子,目光扫视四周的黑暗。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指虎。
其他人多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拿起武器。
“这是怎么了?”
绸昉看着众人围绕在她身侧拱卫,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凿石虫,还是岩怪?”
“那俩玩意确实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魔物——”
在空荡的地穴里,无论多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一只箭矢破空飞来,呼啸声在与铁质指虎碰撞后戛然而止,响起叮声。
“而是精灵朋友们。”
飞来的箭矢,挡下箭矢的混混,敌人是精灵?
明明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
‘啪-啪-啪;’间隔长而有力的掌声回荡在地穴里,每一下都让绸昉心脏加速。
“和言行外表不一样,是个优秀的战士呢,不过,你们太愚蠢了。”
熟悉、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语从前方传来,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身披黑色斗篷,头戴船型帽,别着白花的送葬党;
还有‘宝藏猎人’法科斯。
这一次见到她,她穿着同送葬党一样的装束,还有一对尖长的精灵耳朵。
在火光的照耀下,绸昉勉强能看清法科斯谄笑的脸,狐狸般狡猾的表情,开口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在忍着笑意;
“这位精神上不纯洁的小姐,听到点三言两语,果然跑到这里来寻找宝物了;”
她朝绸昉抛去意义不明的媚眼;
“你面无表情的样子差点就骗过我了,好在我看人一向很准:喜欢打网游的家里宅,怪癖的性格和围绕在身侧的不正经伙伴;”
“哦!一个受够日复一日学习的少女,渴望旁逸斜出生活,想要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探险,然后她恰好从宝藏猎人那里知晓了「多纳斯的宝藏」在何处!”
“于是,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这里~”
法科斯几近癫狂的笑容令人反胃,立马招致混混们的骂声:
“你在狗叫什么呢?老大是那样的人吗?”
甲亢提高音量大声反驳,可他忽然回头看了眼绸昉,又改口说:“好像还真是。”
“不是,哥们…”绸昉刚想开口吐槽,忽然间察觉到甲亢只是在为她缓解紧张害怕的心情,便闭口不言。
懂事长举起魔杖,无咏唱咒语朝中央的树干射出一枚刺眼的魔弹,固定在树上,好似太阳挂在天边驱散黑暗;
“多说无益了,你要战,那便战——「畜雷斩击!」”
霹雳声响,雷电的闪光瞬间击向敌人,预想中的惨叫并未响起,反倒是雷电击中石壁发出噼啪声。
一个送葬党手中捏着一只秘银魔杖,杖尖冒烟,看起来他卷过了雷电,将其弹开-惊人的反应力。
战斗以魔法攻击为号令一触即发,忒急,玛玛和甲亢挥起武器俯身奋力一冲,兵器相交乒乓作响;
挥舞的长剑与指虎,铲子,锤子相对抗,明显更占上风,而对手的实力和之前遇见的不是同一个等级,打起来有些吃力;
忒急低身躲过横斩而来的剑锋,身姿轻巧地蹬地一转拳头挥向精灵的腹部;
长剑还不能转回,精灵甩起斗篷迷惑忒急的视野让她拳头只碰到了软布,同时剑柄狠狠地砸在她的后背再鞭起一腿,像踢开烦人小猫一样踢中了忒急的腰间;
身材矮小的忒急像只布娃娃一样像侧方倒去卸力,成年人的用力一脚还是让她站不稳脚跟;
“(植物),差点没给我干腰间盘突出。”她扶着腰啐了口口水,扭身再次冲向敌人。
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甲亢不计后果地用锤头进攻换来了对方身上一块淤青,自己则负伤一剑,左臂鲜血汩汩。
玛玛在铲子被精灵挥剑砍断后太阳穴挨了一掌,大跳撤到后方,摸着头,晕乎乎地摇晃着。
两方的魔法师则是站在自己老大前,透过战斗的前锋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刚才的交手让两人都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与对方相差无几,想要获胜拼的则是脑子和谁掌握的魔法数量多。
“喂喂,其实没必要打这么激烈;”
法科斯的视线一直在绸昉身上;“只要你主动来到我身边,将自己献给多纳斯,我就放过你的朋友们。”
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献祭纯洁少女,解开这里的某种封印。
“老大!就算这没蝶妈的东西真的放过我们了,必修三老大也会把我们碎尸万段!”
“放心啦,我没老好人到献出自己拯救他人那种地步,只是我们的处境十分艰难;”
绸昉认命似的耸耸肩,发出了悲观言论:“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干脆我们——”
“现在立马让自己变得「不纯洁」,这样一来献祭的条件就没有了,虽然我们得被砍死,但这帮黑耗子不就被咱气个半死吗?”
平常面无表情的绸昉咧开嘴露出虎牙与舌头,弯弯的眼角充满贱意,潮红的脸颊充满病态的笑意——兴许是真病了。
癫疯程度不亚于法科斯;
后者则吃惊地张大嘴巴,顿时间语塞不知出何言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