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举办的这几天晚上比平常要热闹。
今晚和后晚或许是最热闹的两晚;赛后为了庆祝,自然而然要开party。
暖色街灯和彩灯构成一副流苏美景;
热闹步行街的每家店铺都坐满了人;
觥筹交错,谈笑声不停;街边的音响还在放着悠闲的bgm。
身穿「珀布伦」制服的少年在酒馆埋头喝闷饮料,吃干面包,他本想喝点酒,但老板不给。
不是因为未成年,单纯是因为老板不想给。
其他桌的年轻男女,其他学院的学生都能喝着冰镇啤酒,唯独少年不行。
“钉枪,要来一杯吗?”
名叫钉枪的少年抬起头,发现来者是自己的长辈,两位珀布伦人。
“嘉榭前辈,木工前辈,这里禁止自带酒水。”
“哦,然后呢?”
木工前辈打开了瓶装啤酒,还要招呼服务员过来看;
“来点熏肉和生姜。”
“好的先生,但我们这儿……”
服务员只敢用余光瞥两眼面前这个皮肤黝黑,左眼缝针的男人。
“你们这儿?”
“没事,我这就去准备。”
服务员逃似的离开了;目睹这一幕的其他顾客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很快他仨就成了酒后谈资,取笑的对象。
有关于人品德行外貌全部给评价了一遍,还夹着取笑。
“珀布伦人真的如传闻那般呐,都是异类和怪胎,他们的比赛看得我真是想吐。”
“没有「光明点」接纳他们,早都饿死在荒野里了,吃着我们的饭免费接受我们的治疗,真是不要脸。”
“一群笑话,明天,明天的团体赛有他们好受的,等着看他们乐子吧!”
没多久,酒馆已经形成了一个负面的,全面的,对珀布伦的贬低评价。
钉枪不断用愤怒的目光回击那些嘲讽的视线,同时对前辈说道:
“前辈,你们一点都不生气吗?他们这样说我们……”
“嘘,不要生气。”
嘉榭前辈放下酒杯,她用最近装的义肢左手手指轻叩桌面;
“毕竟他们说的是对的。”
“可……”
“吃肉,多吃点;有些东西你以后就会懂了。”
木工握着玻璃酒瓶,又闷了一口。
在酒馆里,他们就像不受欢迎的混混——
从前就有人这么叫珀布伦人了,习惯了,习惯了。
“不打算说句话吗?乞丐们?”
一个喝醉酒的顾客摇摇晃晃走来站在三人桌前,钉枪见前辈们都不说话,他便沉默不语。
“吃的真寒酸啊,城外乞讨的家伙也是这么吃的,嘿。”
醉酒男人身上臭烘烘的,笑容就像哥布林。
钉枪斜眼盯着他,好像开口就要大骂。
嘉榭起身道:
“先生,你喝醉了,我的椅子给你坐。”
“呵,我还要喝,拿酒来!”
男人毫不客气地坐下,拍着桌子粗鄙地喊着。
“这几瓶酒如何?”
木工指了指桌面上的外带啤酒。
男人笑了,拿起酒瓶开了盖;“谢谢…个屁啊!”
“地沟脏水?你们老鼠喝的给我干嘛?”
男人把酒水泼在了嘉榭身上,顿时间惹起哄笑。
“你!”钉枪拍桌站起欲要开口骂人,却被冰冷的机械手摁回去了。
嘉榭没生气,反倒满脸笑意。
男人继续骂道:
“丑陋肮脏的难民,还是从珀布伦那个贫民窟,老鼠洞里跑来的;又是残废又是性格恶劣,你们活着能干什么?消耗我们城市的资源?”
男人见酒馆内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接着哄笑,继续说道:
“给我拿酒来,然后跪着伺候我!你们只能干这个了!要不然就滚出「光明点」!”
“好的,先生。”
“嘉榭前辈!”
钉枪满脸通红,气得心跳加速,见到嘉榭还真的去拿酒,他更不理解了。
木工又闷了口酒,手指点着酒瓶沾满水珠的外壁;“钉枪,安静。”
嘉榭取来酒了,双手呈递给男人。
“这还差不多嘛,多适合当下人!”
见三人如此好欺负,不少喝醉或半醉,甚至没醉的人都凑过来,一一向嘉榭发号施令。
“走狗屎运的家伙们,今天还赢了那么多场比赛,用那么羞耻没道德的方式取胜,是不是该道歉?”
他校的学生都过来欺负人了,钉枪真的忍不住了:
“赢得是我们,没实力的是你们,凭什么道歉?”
拍桌子的声音震天响,空瓶子都抖了抖。
此话一出,三五人便团团围了上来。
“你的小弟很没定力啊,前辈是不是该管教管教?”
醉酒男人对嘉榭和木工说道,笑着喝了口酒。
钉枪均匀地把愤怒的视线落在每个人身上,包括他的前辈。
“只会盯人吗?有胆量从灾区逃过来没胆量开口?一帮胆小鬼!”
“珀布伦人都是孬种!哈哈哈!”
笑声足够让人屏蔽对外界的感知,那太吵了,太烦人了。
待笑声渐渐平息,酒馆里安静得出奇。
只有影响在放着音乐。
木工拍了拍手,接着吃掉盘子里最后的熏肉。
钉枪看着前辈,先是疑惑,再到高兴。
嘉榭微笑着摇摇头,叹道:
“如果善良得不到尊重,解决人际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动粗咯。”
最后说话的醉酒男人和一个喊出:“珀布伦人都是孬种”学生;
两人嘴里被硬生生塞了一个玻璃酒瓶,酒水灌进他们的喉咙里,令他们咳嗽不止疼痛不已。
酒瓶取不出来,把他两下巴卡脱臼了,嘴角因撕裂而渗血,面色惊恐。
“骂我们可以,打我们都行;但是你们要说一句珀布伦的坏话;”
“那就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围在桌旁的几个学生刚准备动手,手还没摸到腰间的武器就被啤酒瓶爆了头;
人群开始尖叫,争先恐后推搡踩踏地冲向门口。
敞开的大门就在那,逃出去就没事了。
但他们做不到。
一珀布伦人提着破墙锤往地上一砸,再往门口一站,恐慌的人群又尖叫着后退。
他在门口听了很久了。
“钉枪,你不是想动手吗?机会来了;记得别用武器,别打脸,往肚子上踹,别用鞋尖。”
“明白!前辈!”
三人撸起了袖子,从容地笑着,拉到一个打一个,拎起衣领就往肚子上一记冲拳。
哀嚎声求饶声,认错声换做一团,刚才还趾高气昂贬低别人的人变得比缩头乌龟还怂,躲在其他人身后;
玻璃瓶摔碎,桌子被撞翻,场面非常混乱。
揍得正尽兴,低沉的声音叫住了钉枪三人。
“你们干,什么呢?住手。”
必修三老大来了。
门口提锤子的珀布伦人能感觉到老大刘海下阴沉的脸所散发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