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进度45%。
阴影蔓延着,哑剧演员依然追的很紧。
倪霜弋从来没觉得胜凛城如此大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坚持到出城他还是会追过来...”
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上次,倒数第二次。
......
她逃到了门口,那些懒散无用的门卫尽数倒下,身上没有伤口。
取而代之的站在门口是:5个身着灰色大衣,头戴礼帽的高个子,双手背在背后,如同雕塑般,静候在门口。一点点黄色晶体缀于穿着之上,就像黄金,但更透明。看不见脸,看不见手,没有一寸皮肤不隐藏在灰色的厚革物料之中。他们的腰间都挂着灰色的剑鞘,可以看见黑色的剑柄和金属的护手,很刻意地指向了胜凛城的大门。
他们只是静立在那里,嘶呼的呼吸声便迟迟不敢靠近。
倪霜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手刚放上去,水却是变成冰晶摔在地上变成冰碴了。
“有时候真觉得这能力太不方便了...”她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护卫扶剑,靠近了倪霜弋。
“倪小姐,吾主要您尽快撤离,不能再拖了。一个逐猎者我们还能应付,再多一点的话......”
“多一点怎么了?”
“您会看到越来越多的老相识介入您的逃亡生活。”
“那样我会死吗?”
“小姐,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负责传话。”
“...哈...你说的没错,但我那个朋友...始终不愿意走...她也被一些奇怪的造物盯上了,我必须保护她。”
“哪怕为她献出大有用处的生命?”
“哪怕为她献出我这用处不大的生命。”倪霜弋很坚定。
为什么?明明才相识了九个月而已。
......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她好像...我想要...”
*“不,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战争,冲突,诸如此类,你不去找它们,它们便会来找你,我可爱的妹妹。”
她想起了曾经懵懂的自己。
......
雪兽城,她的家乡。最宏伟的建筑,是一座让人一眼就联想到冒险故事开端的雪白城堡!
远远望去,城堡就像嵌在雪山上的一颗冰晶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主塔高耸入云,塔尖像童话里的魔法塔,顶端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雪兽雕像,仿佛下一秒就会跳下去,为守护整个城镇!四周的小尖塔排成环形,塔顶闪着冰蓝色的光芒,据说是镶嵌了能引导月光的雪晶,每当夜幕降临,整个城堡就像被洒满星光一样,美得不像话!
外墙上爬满了冰纹花样,随着阳光变换会反射出七彩的光,看久了就像在看一幅会动的画。大门是用厚重的寒铁打造的,门上雕刻着雪兽城的徽章,闪着微冷的银光,给人一种“不好好敲门就别想进去!”的感觉。
城堡里超级梦幻!主殿里有一个巨大的冰晶吊灯,灯芯里面封着一团据说是永不熄灭的冰焰,蓝盈盈的光笼罩着整个大殿。脚下的地板亮得能当镜子用,你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当然,如果不小心摔倒的话,那会看的更清楚,某位黑发的“红眼病小狼”有次来找小弋来玩的时候就因为脚滑摔了个底朝天。
彩绘玻璃窗是整座城堡的灵魂,阳光透过窗户洒下各种颜色的光影,仿佛连空气里都漂浮着彩色的冰屑。倪霜弋小时候总喜欢站在窗前,假装自己是个被困的公主,等待某个骑士来救她……不过后来她自己成了那个救别人的“骑士”。
最神秘的地方是宝藏室!那里深藏在城堡的地下,入口是用魔法符文封印的铁门,上面镶着一颗巨大的雪晶,每次碰到都会闪一下蓝光,像在说“进不去吧,嘿嘿~”。听说里面藏着很多奇怪又强大的东西,但小弋的姐姐从来不肯多说,自己好不容易因为和黑发的“红眼病小狼”一起而才被姐姐默许进入宝藏室后,却发现里面全是些兵器和宝石,一块写着鳴石碑的白色石头,都没啥意思。
环绕城堡的是一座悬空冰桥,桥的两边竖立着一排排雪兽雕像,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尤其在雾气弥漫的早晨,那些雕像看起来就像活的一样。倪霜弋小时候总觉得它们会在她背后动起来,于是一边跑一边喊“别跟着我啦!”
晚上,整个城堡会被蓝色的光晕包围,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小弋一直觉得,这座城堡就像是雪兽城的心脏,冷酷却温暖,孤傲却充满力量。
......
雪兽城的冬天总是很漫长,但倪霜弋却乐在其中。她的小房间紧贴着主塔的西侧,窗外是铺满雪花的山脊,窗内则是她的“手工王国”。
木雕、布偶、小饰品,桌上堆得乱七八糟,可每一件都带着她的认真和细致。她最喜欢雕刻各种Q版雪兽,像是把雪兽城的象征揉进木头里。那只最得意的木雕雪兽,耳朵尖尖,毛发刻得一丝不苟,她甚至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小雪团。
“又在做这些没用的东西!霜戈!”阿零一推开门,声音比寒风还响亮,气呼呼地冲过来。
“哪里没用了!它们很可爱!还有,我说了那个字读'Yi'而不是'Ge'!”倪霜弋护住自己的小雪团,把它举到阿零面前,“你看,多漂亮!”
阿零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一撇,“耳朵歪了。”
“明明很正!你不懂艺术!是不是红眼病又犯了?!”倪霜弋气得抓起一块布丢过去,结果阿零轻松接住,还挑衅似地对她做了个鬼脸。两人笑成一团,吵吵闹闹地滚到了地毯上。
这样的日子,倪霜弋觉得永远也过不腻。她喜欢雪兽城的安静冷风,喜欢待在这里做些没人会注意的小玩意儿,不需要面对那些复杂的事情。
可复杂的事情还是找上了她。
......
自从和姐姐一起随陛下开始研究那些破石头,以及和从异世界来的人类打交道开始,生活就变得不如意起来了,就连那黑发的“红眼病小狼”也很少来找她玩了。
为了减轻姐姐的负担,倪霜弋从8岁起就开始帮刚满18岁的姐姐处理政事了。
她姐姐倪翎夜(Nilinight.Wandernivalis),是克什在雪兽城的代表。那种与生俱来冷冰冰的气场,从她踏进房间的瞬间就让倪霜弋感到压力山大。
“霜弋,你不能总躲在这里。”倪霜绥坐在她的椅子上,表情平静却不容反驳,“你是倪家的一员,很多事由不得你选择。”
“可我不想参战啊。”倪霜弋低声说,捧着自己的小雪团,像是抓住最后的避风港。
“这不是‘想’或‘不想’的问题。”倪霜绥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责任。”
那天晚上,倪霜弋没睡着。她想起了许多事情,比如和阿零一起跑去雪兽雕像前打雪仗,偷偷用雕像下的积雪堆了一个“小霜弋”和“小阿零”,还给它们戴上了她自己缝的小围巾。那时的阿零笑得脸都红了,还说,“我们以后也会这么开心地在一起,对吧?”
可阿零后来离开了。倪霜弋很久也没见过她那张大雪纷飞后,满是雪花的笑脸。
在她12岁那年,战争还是到来了,倪霜弋穿上战斗用的黑色长袍的那一刻,却还是偷偷把小雪团藏在了口袋里。她不擅长战斗,但她学会了将自己的手工艺用在武器上,把那些精致的小设计变成保命的机关。
......
第一场,凯旋很简单,人类只会堆人数和用装满火药的火铳。
她杀了几个大人,感觉很不好,那是她第一次正式看见没有耳羽的,和克什完全是不同种族但却长的极像的人类。
首次见面,却是作为敌人的身份,确实不好受。
夜晚的雪兽城依旧很美,城堡顶上挂着她小时候亲手雕的雪晶灯,月光洒下来,像是一场安静的庆典。倪霜弋抬头看着那些灯,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等这场闹剧平息下来,她还能回到那个只需要雕雪兽、做布偶的小房间,再和阿零一起笑得停不下来。
......
她这样想着,想了一周,一个月,一年,五年,十年。
除了能安眠的时间越来越少,人类的武器越来越精良,她的功勋越来越多之外,一切没有任何改变。
她想早点结束战争,早点看见阿零,越早越好。于是她跟着姐姐,在短暂的歇战期寻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她来到了克什的首都,遇见了陛下。
那时,戴着白冠的阿珀瑞雅从王座上起身,整个房间就只有她,倪霜弋,和一名白发橙瞳的贴身侍卫。
“你好可爱,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让我想想...你是翎夜的妹妹,倪霜弋是吧?她经常向我提起你,这个年纪了就能在战场上立功,已经很棒了!”阿珀瑞雅还真扒下自己的手套,伸出纤细的手想要摸摸已经成年了的倪霜弋的头。
“你的耳羽好软...真羡慕你们这些鸟儿...”
“陛下...”倪霜弋默许着阿珀瑞雅摸她的头,但她却有些扭扭捏捏了。
“怎么了?有事情就直接说吧?”
“那个...殿下她...”
“哦...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想她了?”
“嗯。”
“哈哈...抱歉呀,小弋。她也去在为了战事忙碌哦?咱们越快结束战争,你们就能越快一起重聚啦。”
“用什么样的方式?”
“不动干戈最好,但我们都知道那样行不通。”
“有没有第三条路?”
“哈哈,我和奥利维娅正在找呢。”阿珀瑞雅说着,撇了一眼旁边板着脸的沉默侍卫。
“我没意见。”那侍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