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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去一趟。”
“■■...真的?”
“是真的,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希望,能自己出去走走。”
“去哪?”
“希然大陆,胜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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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进度90%
最后7公里,倪霜弋在破碎的冰道上艰难前行。寒风像刀片般划过她的脸颊,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化作一团团白雾,迅速消散。每一次脚步都像是在与身体的抗议对抗,膝盖微微发颤,几乎让她难以维持平衡。
她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弓起,努力不让自己倒下。远处的胜凛城门仿佛隐约可见,孤零零地伫立在夜色中。只是,眼前的路却仿佛无限延长,每一步都像跨过无尽的深渊。
倪霜弋咬紧牙关,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皮肤被自己的寒气刺得生疼,但她已经无暇顾及。
“不能停,”她对自己低声呢喃,“只差最后一点。”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冰墙和冻霜如同她亲手刻下的死亡印记,阻隔了追兵和援兵的步伐,但她一直能感觉到那无声的追逐始终在她身后,像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今晚跑了这么远,也该安分一点了吧?”哑剧演员知晓,她已经坚持不久了。
他也看见了远方胜凛城大门。
而倪霜弋......
居然拐了个弯,隐入旁边的小巷中,并没有直接向前走。
“...想做什么?你脚下的寒霜会一直暴露你的行踪。”那惨白色的脸上首次出现疑惑,但又很快重归哑言。
......
某个服装店里。
女店主正在用电熨斗烫衣服。
“...这都快10个月了吧?再不来我就把这些东西拿去卖掉。”
破旧的小店门被猛地推开,伴随着寒风和一阵嘈杂的铃声。倪霜弋踉跄着冲了进来,脸色苍白,手臂上还残留着冰晶未化的痕迹。她的喘息声沉重,几乎盖过了店内微弱的背景音乐。
“你的...店...关的真晚...是...好事...谢谢。”
“哎哟!你干嘛?”店主,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女人,吓得从柜台后跳了起来,手里的衣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倪霜弋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向店铺深处,一脚踢开堆积的杂物,露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暗格。她伸手进去,掏出了被藏匿许久的聚维棱晶。那晶体在她手中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像是终于回到了主人手中而发出的回应。
倪霜弋疲惫的身躯明显好上了很多,因缺氧发蓝的肌肤也渐渐回归至白色。
“我说过会回来拿。”倪霜弋转头看向店主,声音冷静但虚弱,“谢谢你帮我一直保管这些东西,霖。”
“你认识我?!!”
“...你还来我的店里买过东西,忘了吗?”
“哪个店?”
“...唉,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做艺术品。咳咳。”倪霜弋感觉又有点身心俱疲了。
“额,拿回来就拿回来,可你这是要毁了我的店吗?”霖店主有些不满地抱怨,但看着倪霜弋那几乎要倒下的模样,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倪霜弋没有再搭话,攥着棱晶转身出了店门。
“...准备好了。我已经等了3年,这被追杀的噩梦该结束了。”
......
纯蓝色的聚纯菱晶发出的光芒愈发耀眼,一道无形的脉冲从它的核心扩散开来,像是波浪般顺着她布下的“线路”向四面八方传递。远处那些埋藏在冰层下的充能装置相继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嗞...嗞...却又有故障之声响起。
“什么?冰层大范围被烈焰消除了?哪来的烈焰?是...哦...嘁。兰戈碳,你真的...好不听话啊。”
“哈,但不过是不能致命而已,跑了这么远,是时候结束了。”倪霜弋轻声自语,站在店门口的冰面上,整个人仿佛与寒气融为一体。
哑剧演员的身影在街道尽头出现了,他缓缓走来,步伐依旧悠闲,仿佛丝毫不在意倪霜弋的反击。然而,他未曾注意到,周围空气中的温度正急剧下降,冰霜在他脚边蔓延开来。
“不跑了?那就让我...帮你从长生的痛楚之中解脱出来……”哑剧演员第一次操着沙哑的声音在倪霜弋面前讲话。
“3年了。你只愿在我死之前听一听你的嗓音?”
“这是职业素养。”
“诶哟喂!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打……啊!我晾好的衣服上怎么全是水,你们……还有店里面的!”店主连忙拉起了“closed”的牌子,紧锁了玻璃大门。
“你追了我3年,却只有在战场上那一次直面过疲惫不堪的我...你可曾想过...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你打?”倪霜弋闭着双眼,菱晶充能着,不停吸收着倪霜弋路途上留下的寒霜,慢慢悬浮至空中。
“情报显示,你敌不过我。”哑剧演员似乎还很自信,并没有冲上前去,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
“是的,我敌不过你,你可以轻易地湮灭寒霜。但是...你敌不过我姐姐留下菱晶的力量。”
倪霜弋猛然睁开眼睛,手中棱晶闪过最后一道光辉。她冷冷一笑,低声说道:“再见。”随后,她注入全部意志的寒气瞬间爆发,将整个街区化为致命的蓝色冰狱。
“...嘶...呼...”哑剧演员驼着高耸的身躯,首次底下了头。
他居然笑了。
这一次,不是自信的笑,而是...
释怀。
......
倪霜弋的气息变得急促,她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聚维棱晶的光辉正在渐渐黯淡,释放出的能量已经接近极限,碎裂的晶体化作蓝色粉末,轻轻飘落在冰雪覆盖的街道上,像是最后一缕寒风带走了她的一切。
她看向跪倒在地的哑剧演员,他的身躯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高耸,而是开始蜷缩,显得异常脆弱。寒霜将他的皮肤冻结成坚硬的冰壳,血迹沿着嘴角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为这场战斗划上最后的句号。
倪霜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浑身的疲惫几乎让她无法保持站立。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头,凝视着那个曾经让她无数次生死未卜的敌人。
“终于能让我平视你了,高傲的人类造物。”她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冷漠。
哑剧演员低下头,依然无法从那无尽的寒霜中挣脱,仿佛他再也无法脱离自己所编织的命运网。倪霜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四周冰雪渐渐凝结的气息。
她抬起手,手指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更加冰冷,冰霜瞬间蔓延开来,蔓延至哑剧演员的身上,将他完全禁锢在冰封的世界中。那一道道寒气像是她的复仇,在这片即将湮灭的街道上,留下她最后的痕迹。
“倘若连长生者们都这么容易死,克什早就绝种了。”
哑剧演员无力地跪倒在地,浑身的冰霜让他动弹不得,仿佛彻底融入了这片冷寂的世界。他低声呻吟,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但,倪霜弋的脚步沉重,她的身体几乎到了极限,刚刚的爆发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她低下头,捂住了脸,微弱的喘息与冰雪交织在一起,渐渐沉默。
“我...做到了。”倪霜弋的喃喃自语中,带着一丝解脱和满足,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
倪霜弋,她孤身一人,站在这片冬天之中,跪倒在地。
她终于走完了这场漫长的逃亡,也终于得到了她所渴望的胜利。
“但是...还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
嗞...嗞...
.......
“是缺了我吧?”一阵不属于倪霜弋所期盼之人的声音,清冷地传入她的耳中。
倪霜弋皱起了眉头。
深紫与深绿的方块交织,闪烁,浮起,沉沦。
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那报错之地好似要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
但却没有来。
取而代之...倪霜弋...周围的一切...全部崩解。
“...?!”
在她那灰色的眼眸中,街道,高楼,小店,墙壁,甚至是空气———胜凛城的一切全部倒塌,连同坚实的大地,一起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