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戈...兰戈碳...？你说什么...？”
在倪霜弋那苍白的瞳孔中，对方却仍挂着那绿色的眸，只是表情冷漠地吓人，甚至让她自己感觉到了...
寒冷。
“你的，敌人，是我。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兰戈韦什一字一板地吐出字来。
倪霜弋的眼神瞬间凝固。那是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神情，夹杂着震惊、痛苦与深深的自责。她的瞳孔微微颤抖，嘴唇紧抿，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滞重了。
“不，不可能...我明明...明明想让你远离...是你自己！你...你...不。看看这里。你是假的。是刚刚那个小家伙创造出来的，不是吗？”
倪霜弋尽量压制着情绪，100多年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哪怕是阿零彻底失去消息的那一天...也没有让她这样激动过。
曾经她用尽全力想让兰戈韦什远离战争与杀戮，甚至甘愿将自己卷入危险，以保护她善良的信念不被侵蚀。可现在，她面前的人，手持着燃烧的长剑，火焰的光芒映在她的脸庞上，像是一种嘲弄，宣告着她努力的彻底失败。
着火长剑在大地上留下焰痕，Languish一言不发，她只是挥挥手，示意让倪霜弋先攻击。
“哼，你这家伙...还真是———”
倪霜弋还没说完，手上的小雪团ai辅助战斗模型却又讲话了：
*生命体征分析程序启动。目标确认为人类，是真的兰戈韦什。体内梅拉多宁浓度显著高于正常值，表明情绪紊乱程度达到临界水平，可能导致冲动性行为。检测到严重钴胺素缺乏，神经系统受损可能性为89%，认知能力与决策机制明显下降。推测：目标行动受本能或外部刺激驱动，主观控制能力有限。
建议：避免直接交锋，通过刺激目标记忆回路尝试干扰当前状态。若目标不响应，采取防御措施为最优策略。分析结束。”
听到这些，倪霜弋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却毫无察觉。她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抬起头用尽全力与那张冷淡的脸对视。她咬紧牙关，胸口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利刃刺穿。
“这是你的选择吗……你从哪里学的用剑？” 她的声音极低，几乎被火焰的噼啪声吞没，却带着深切的悲痛。她没有退缩，只是站在那里，任由Languish的剑尖直指她的方向。
即使在这样的境地，倪霜弋也无法彻底放下那份牵挂。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的决绝被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一瞬，那是对过去所有记忆的挽留，也是对眼前景象的无力抗争。
“......不让我来帮你——你抛弃了我。那么，你就得预料到当今这一情况。没有什么教书育人，都是假的，你买来的那些东西——过期的笔，橡皮，纸张……我都丢了。”Languish默默说着。
“那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为了获得保护你和诺希的力量，我向恶魔出卖了灵魂，和流着与你体内一样晶液的恶魔。”
“...其他议员？！我就知道！是不是散乡雫？！”
“不。那恶魔浑身黑白，流着最纯粹的血，祂就是——聚维棱晶的本源。”
“哈哈哈哈...！怎么会？？！！骗子。聚维棱晶是陛下和她们尽全力引导出来抗衡人类的工具。”
“你活了100多年，还不如20出头的我活的透彻，多么可怜啊...既然不愿意攻击……”
兰戈韦什一下蹬开地面，裙摆带风，而剑上烈焰寻风而至，直直冲向倪霜弋。
“那就让我先来了。”Languish说。
倪霜弋唤出冰剑勉强弹开剑刃，又一脚将Languish踢开。
霜弋的眼神微微颤抖，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却无法压制她心头的疼痛。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兰戈韦什。那双眼中没有了曾经的温暖和信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愤怒，以及一种让她无法直视的陌生感。
“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倪霜弋的声音低沉，似乎带着千斤重的重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胸口挤出来的。
兰戈韦什没有回应，她的剑尖依旧指向倪霜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那股燃烧的烈焰吞噬，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庞，冷酷而决绝。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仿佛对曾经的情谊已经消失殆尽。
“你真的...为了保护我和诺希...选择了这种方式？”倪霜弋的内心如同被撕裂般痛苦，她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这个改变得如此彻底的兰戈韦什。
“不。”Languish的声音冷如冰霜，“我选择了力量。我选择了不再依赖任何人的保护。我选择了自己的路，不再是你眼中那个依赖你的女孩。而你却不让我保护你！”
倪霜弋愣住了，眼中的震惊愈加浓烈。
她想起曾经...
......
不知多少年前。
小弋站在姐姐的面前。
“姐姐，我不想只帮你批阅这些文件了！我好歹也算个皇室成员，我想和你一样战斗！去杀掉坏人类，给你分忧！”
“...说什么梦话呢，小弋？你知道想姐姐这样能在战场上幸存这么久，需要多少天的练习和努力么？”
“我不怕苦。”
......
注射完晶液的倪霜弋站在姐姐面前。
“他们不让你参加计划就算了吧，你居然惹起这么大的事情...妹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坚决啊？非得选择参加计划么？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不，我只是选择了力量，选择了不再依赖任何人的保护。我选择了自己的路，不再是你眼中那个依赖你的女孩。”倪霜弋说。
......
现在。
Languish说出了和她当年说出的一模一样的话。
“可是...那不是你想要的...我们曾经答应过要一起走下去，不是吗？你说过，你愿意为了那些无辜的人，放下所有的争斗...你说过，你永远不愿意沾染杀戮...”
Languish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眼中的冷意比火焰更加炙热：“我曾经说过吗？你知道的，那只是你自己的幻想。你想让我做出你期待的选择，想让我为了你的理想而活，但你从未问过我真正的心意。”
倪霜弋的呼吸变得急促，所有的记忆仿佛像洪水般涌现。她看见了曾经的兰戈韦什，那时候的她是那么温柔、坚强，愿意为自己、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可现在，她看见的只有一个被仇恨与冰冷支配的人，一个完全不同的Languish。
“兰戈碳。”倪霜弋低声唤道，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了？那些我们一起笑过、一起哭过的日子？你难道不记得你当时是多么的坚定，要为了正义而活，为了救赎而活吗？”
“救赎？”兰戈韦什轻笑一声，“那些都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你把一切理想都寄托在我身上，却忽视了我有自己的选择。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脱离了你的束缚。”
倪霜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内心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站立。“你...你不明白。”她的声音微弱，却依然坚定，“我做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远离这些...战争，暴力。我宁愿你放弃一切，也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她终于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微微滑落，刚化为冰块，却又被Languish剑上的烈焰融化成原来的泪水，落在地上，映照在火光中，如同流星般短暂又美丽。她看着兰戈韦什，那双冷漠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曾经的温情。
“变得和她一样——”
“和谁一样？阿零么？那个你真正爱着的人，而不是我这个她的代餐？”
“不！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我爱...不...”
兰戈韦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出长剑，再次发动攻击。
倪霜弋的本能让她闪过，但...
随着情绪支配的力不从心，这一下，还是划过倪霜弋的脸颊，蓝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
“看看你的血吧！你也是个怪物。”Languish嘲讽着。
“不...兰戈韦什，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做些什么...”倪霜弋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痛惜。
“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Languish冷冷地回应，“那就给我一个结局。给我一个足够让我停下的结局———杀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