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
遥蔷的呼吸急促，脚步在碎石地上踉跄着。
她终于追上了那群追踪澪离，身穿深红色斗篷的人——他们像一团暗火在荒原上移动，斗篷下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腰间悬挂的金属仪器闪着冷光。
她躲在一块风化岩后，屏住呼吸偷听他们的对话。
“目标在信号塔方向，无人机已经标记坐标。”领头的红斗篷声音沙哑，手中的扫描仪投射出一片全息地图，“抓住澪离，钞票和秘密都是我们的。”
遥蔷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摸向口袋里的指南针，指针正疯狂颤动，直指红斗篷们前进的方向。
她屏住呼吸向后挪动，却突然踩到一截枯枝——
咔嚓。
“谁？！”红斗篷们齐刷刷转身，腰间的金属仪器发出尖锐的嗡鸣。
遥蔷僵在原地，冷汗浸透后背。
“遥蔷！你疯了吗！”一声压抑的低吼从身后炸响。父亲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枯瘦的手钳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这些人你惹不起！”
“现在不是时候，放开！”遥蔷猛地甩手，靴跟重重磕在岩壁上。
一块松动的碎石滚落，沿着斜坡“哗啦啦”砸进红斗篷脚边的尘埃里。
听见声音的红斗篷们齐刷刷转身，斗篷下的阴影中亮起十几道猩红的目光。店老板顿时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各、各位，抱歉打扰你们的行动了，小女不懂事，我这就带她回去......”
“父亲，你才是疯了！”遥蔷猛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他们要杀澪离！”
话音未落，远处的地平线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蓝光。所有人同时转头——
那座高耸的信号塔竟在众人眼前二次膨胀，金属支架如活物般扭曲生长，塔顶迸发的能量脉冲将云层撕开一道裂口。
大地突然震颤，无数法术造物从地缝中涌出。它们比之前更庞大，古铜色神经液如岩浆般沸腾，显然是被信号塔的能量吸引而来。
红斗篷们迅速后撤，领头者按下腰间的干扰器，法术造物群竟避开他们直扑遥蔷父女。“任务优先。”他带领着队友冷笑着消失在烟尘中。
店老板从一旁的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却被一只造物的触手卷住脚踝拖向地缝。遥蔷咬牙抽出藏在护士服下的电击器，狠狠扎进造物体内——这是她在天冕医院，为了防止那些老练的护士欺负她，偷偷改造的防身武器。
“快走！”她拽起父亲，却发现红斗篷们早已封锁退路。
遥蔷举起电击器，再次狠狠捅进一只法术造物的胸腔，高压电流瞬间爆开，古铜色的神经液如沸水般炸裂，溅得她满脸腥臭。那怪物发出一声尖啸，抽搐着瘫倒在地，但她的胜利只持续了半秒——
喀嚓、喀嚓、喀嚓。
岩缝中钻出更多扭曲的肢体，它们的形态比之前更畸形：有的像巨蟒般贴着地面游动，有的则膨胀成三米高的肉瘤，表面布满蠕动的眼球。神经液从地底汩汩涌出，仿佛整片荒原正在被腐蚀成怪物的巢穴。
“这都是些...什么...”遥蔷踉跄后退，电击器的电极已经焦黑冒烟。她的护士服被撕开一道裂口，小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混着神经液滴落，灼烧出嘶嘶白烟。
店老板缩在岩壁凹槽里，徒劳地用外套拍打逼近的触手，脸上全是擦伤：“遥蔷，别管我了，快跑！”
“老爸！你...”
......
没有光的星海。
四处一片黑暗，像被泼翻的墨汁。阿澪赤脚踩在虚空中，脚下传来湿漉漉的触感——这里连“地面”都是虚无的，只有远处一张发光的双人床突兀地漂着。
被另一个自己弄生气后，阿澪居然感到一阵奇妙的感觉。
一种...生命力的感觉。
不需要一天就能苏醒，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恢复变快。
可现在暂时还醒不了，不过可以通过阿零之前设下的电视机看看目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诺希在...背我？？跟着无人机...任务完成了吗？”
阿澪想问问题，可是她没有精力再次操纵身躯。
“不对...法术造物还没有完全...那远处是...？唁难会？！”阿澪感到一阵不对劲，转头看向焚铃。
焚铃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印满草莓图案的毛毯。她甚至打起了小呼噜，灵体随着呼吸忽明忽暗，连发梢翘起的弧度都透着懒散。
“喂，醒醒。”阿澪戳了戳焚铃的脑门，指尖却穿过灵体，“外面快完蛋了。”
焚铃翻了个身，嘟囔道：“炸鸡...别抢我的炸鸡...”
“果然还是只狐狸吗...”阿澪叹了口气，继续看向电视机。
“诺希..你一定要没事啊...”
......
诺希的左臂不自然下垂——硬抗了麻吉里安一炮后，还超重背了阿澪这么久，更加吃力。
“快点回去...啊...老师你好重...”
咔嗒。
“什么声音？”阿澪和诺希在不同的次元里几乎同时发声。
填弹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砰！
不可能由法术造物射出的一发子弹打穿了诺希身旁的造物尸体，看来是打偏了。
“还有敌人？！是人类？！”诺希大惊失色，“无人机？怎么回事？！”
⸸我并未携带武器模块，这些人似乎是专业做脏活的人，能避战就避开。我的电量不足，请期待下次再在邢南的旅店见面。
说完这话，无人机就飞开了，似乎两人的安危和它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回来！！”诺希又这样不明不白地陷入了危险之中。
避战？跑吗？背着这么重的阿澪根本跑不起来。
没有办法，诺希使出全力移动到一处石块后，放下阿澪，用牙齿扯开最后一盒弹药，弹壳咬痕上沾着唾液和血丝。
“居然就用完了...啊？！”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现在情况很不妙，敌人...不止一处。
九点钟方向废墟顶，狙击手正在校准风偏旋钮，枪身上的荧光编号E-07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三点钟方向断墙后，红斗篷侦查员的热成像仪扫过她们藏身的石块，镜片反光像毒蛇吐信。
最致命的是正前方两百米处，头目单膝跪地，肩扛式脉冲狙击枪的充能环已亮到第四格——那是轻易熔穿重型坦克装甲的能量等级。
“发现目标。”头目的声音冷漠，“E-07，打断她的右手。侦查员，准备捕获网。”
诺希把阿澪往阴影深处推了推，吉他包横在胸前当临时盾牌。她歪头用脸颊蹭开狙击枪保险栓，崩裂的嘴角扯出冷笑：“这群人...这么自大？居然还要用网？”
子弹擦过吉他包侧板，超高速摩擦点燃了合成材料。诺希就着火势滚到掩体另一侧，燃烧的吉他包像火炬般暴露了她的位置。
“体温上升1.2度，心跳过速。”观察员报数据的声音像在念验尸报告，“建议注射镇定剂再捕捉。”
红斗篷头目卸下打空的能量罐：“玩够了，上‘蛛网弹’。澪离没有那么容易死。”
蛛网弹，这种特制弹头会在空中分解成纳米钢丝，把人活活绞成碎肉。
“额啊？！早知道就先不撤退了！那破无人机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怎么办...？！”诺希明白对方可能是专业的。
滋滋滋！
一阵机械重组的声音。
麻吉里安的残骸如同法术造物一般，突然从地底暴起，半截机械臂卡进脉冲狙击枪的充能槽。红斗篷头目咒骂着甩开它，但这点干扰已足够——
诺希扑向三米外的流民们所用的排水管，纳米钢丝网贴着她后颈掠过，削断一缕黑发。她在滑入管道的瞬间射出最后两发子弹，击碎了观察员的热成像仪。
黑暗吞没她们前，她看见麻吉里安的电子眼闪了闪，那是灰色的黯淡光彩。
管道深处，诺希瘫坐在污水里，把阿澪的头小心地搁在膝盖上。她扯下颈环改造成临时止血带，缠住自己晃荡的左臂。
“老师...这任务真是的...我可能撑不到...”她哽住话头。
远处传来红斗篷的咆哮：“这破机器人...把地下管网图调出来！她们逃不出三公里！”
诺希把枪管咬在齿间，用右手给狙击枪上膛。
她没发现自己的瞳孔正在变色——那些溅在脸上的古铜色神经液，正沿着泪痕渗入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