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恒星逐渐下沉。
三人行走在满是尘灰的革新城边缘,阿澪被背在带着滑稽高帽的archer背上,偶尔咳两声,不知是死是活。恩戴德走在最前面,披着一身干净得反常的墨绿色斗篷,夏枯蹲下查看路边那个昏迷不醒的倒霉蛋,脸上写着“管太多会出事”的犹豫。
夏枯:“喂,我说,地上这男的,好像也昏了,要不要……送医院?”
“随你。”恩戴德连头也不回地说。
“哎呀——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子啊。”
“(哈欠)我只要背阿澪就好了么……好重……”
恩戴德:“聚维过载的代价。还有三公里。撑住。”
archer:“呜,怎么这样……”
格林从腰间皮革包中摸出一条干巴巴的肉干,啪地拍进archer嘴里
“(咀嚼)……(不再抱怨),(快鹿加鞭)”
“对了,你们以前真的是师徒关系?怎么没听你提过。”夏枯问archer。
“(吞下食物),那还是小时候,我连saber都不认识。”
“你现在倒是射哪儿都不中了。”恩戴德说,“和那老男人活着也变得窝囊起来了呢。”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场战争之后,你销声匿迹了很久。”archer说。
“我也曾以为已经没有机会了,结果……是阿零那小鬼头和她的俩朋友把我拉了回来,也不知道我该喜还是该忧呢。”
“可以讲讲具体经过么?这男的好重...”
“不行。”恩戴德头也不回,“谁叫你非要背着他。”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随后...赶到的特警会救他的。”因为背着阿澪,archer吃力地说着。
......
黄昏压低了天色,像一块浸了锈血的绸布盖在青韧苔原上。风很轻,却能清晰听见纱名喘息的声音,那是撕裂般的吸气,紧接着断裂的咳嗽声,在这片干涸的苔原上毫无遮蔽地回荡着。
†“嘶啊,(哈欠),我的...药。”
她跪伏着,身体像被看不见的钢丝吊住四肢,剧烈地颤抖。dogma的系统早已报错,聚维棱晶深处冒出黑绿色的光团,像是要从口腔喷出。纱名的指甲划破地皮,鲜血染红了苔衣。
†“药……药……我的……呜呜——!!”
†“不要,不要,不要抛弃我!”她嘶吼着,面部肌肉抽搐,双眼充满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活生生地炸开。她开始用头撞地,锤击,用力到骨节劈啪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现在……呜、呜嘶啊啊啊啊啊——!”
巨兽一样的哭声卷着残光炸进远处的空气。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像是在一具陌生的躯壳里被活活逼疯。
几辆闪着蓝光的特警车划破远方的地平线,驶入苔原。
“目标确认——是她。”
“司铎大人有令,见到‘纱名小姐’,立即控制带回。”
穿着黑色动力装甲的特警迅速将她围起。纱名看着他们,却像没看见任何人,嘴角抽搐着笑,一边低声呓语。
†“司铎……是司铎让你们来的?呵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她没有反抗,或者说,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几根麻制的抑制钉刺进她后背的接口处,像是给一尊失控的人偶拉下布帘。
黄昏的最后一抹光被装甲车门关闭声盖过,纱名被带走,只留下几滴还在微微跳动的血液,浸进了被她砸碎的苔衣深处。
那血液滴落在青韧苔上,滋润着鹿角———
从地下破土而出的鹿角们。
......
夜色降临,像是被人从天际扯下的一块旧幕布,把青韧苔原的血迹和残响一并遮了起来。
远在革新城腹地,天冕医院神经科的灯光在这片夜中格外清晰。
那是一栋被玻璃和金属拼缀出的建筑,像一只巨大的银色蝉蛹,静静卧在城市心脏的神经节点上。它的一部分用于政府人员的特别治疗,另一部分则被划为“疑难观测区”,对外声称是应对术构异症的研究用地。
在这座安静得过分的楼里,电梯缓缓上升,红色数码跳动着。
叮——
门打开,一名身穿医院灰制服的年轻护士将一份报告交给站在窗边的艾库。
“已经注射了安非吾命……病人状态稳定,但意识依旧未归。她体内的魔力反应……很不正常。”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那颗缓缓下沉的双子恒星,说:“那就继续观察吧。等司铎大人到了,他自会决定要不要‘唤醒’她。”
“……是。”
风从半开的通风口灌入,吹动那张薄薄的纸页,上面印着病人代号:
DOGMA I / SANA
......
革新城天冕医院另一处,康复科A-6号病房
阿澪缓缓睁开眼,刺眼的白炽灯让她眯了眯眼。
“空妄星海是真的消失了么?我居然还活着?可恶啊——!”
她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蓝白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眼神中却有种淡淡的呆滞。
“澪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她声音甜甜的,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平稳,“您感觉怎么样?需要休息还是喝点水?”
阿澪眨了眨眼,微微皱眉:“你…是谁?我怎么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护士轻轻一笑,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机械式的整齐,“我叫遥蔷哦,是负责您护理的护士。你不会忘了吧?”
“嗯……遥蔷?”阿澪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从记忆中翻找,“这里……是天冕医院吧。”
“对呀。”遥蔷点头,有些局促地捏着指尖。
阿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晨曦落进还未收拾的房间,有点困倦,又很温暖。
“你是那个……帮忙洗衣服的小护士,对吧?”她的声音柔软下来。
遥蔷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你还在实习吗?”阿澪顿了顿,轻轻蹙眉,“其他护士……有没有人……欺负你?”
她说得很轻,像是在担心说重了会让人觉得丢脸。她看着遥蔷的眼睛,一点点认真又温柔。
“我知道那时候你压力很大,抱歉,我也没能帮上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嗯。放心吧,我将一直在这里照顾您。请不要担心,这里是南城区最好的医疗设施。”她平稳地说着,动作娴熟,像经过千百次演练一般。
“是么———”阿澪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块淡淡发光的菱晶,“谢谢你…遥蔷。”
护士点点头,微笑着把一杯水递到阿澪手边,“那么,还是老样子,您有什么需要,按床头按钮,我会立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