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澪望着左手上方那装着不明液体的吊瓶,决定做和上次一样的事。
她拔开输液针的瞬间,手指微微颤抖,针头脱离皮肤时带出一阵淡淡的痛感。她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那面冷冷的墙壁,眼神逐渐空洞。
“呜……”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尘埃,“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硬地忍住不让它落下。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像是在用疼痛提醒自己居然还活着。
“明明……我也想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破碎的颤抖,“可我怎么做都不能……”
空气仿佛凝固,墙上的阴影被她的孤独拉得好长,只有那冷漠的白墙,静静地听着她无声的绝望。
“谁叫你不愿意彻底取代阿零?”一束像是不死的另一个自己在心底生出了莫名的话。
阿澪咬着牙,心里的愤怒和不甘瞬间爆发,一拳狠狠地砸向墙面。没想到,那墙竟被她一击彻底击碎,碎片四散飞溅,露出隔壁病房的昏暗景象。
她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心跳漏了一拍。刚刚那一拳,竟然……把墙打碎了?
“糟糕……我这是……”她的声音轻得像风,脸颊微微发烫,微弱的形体线条在白色病服里显得柔和又脆弱,几分难得的美丽在此刻无意中显露。
“那带着呼吸机的是...贾斯汀?”
阿澪从床上下来,连忙想上前,想向那病房里的贾斯汀道歉,生怕自己的冲动打扰了他的康复。
可是,贾斯汀依旧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她轻轻蹲下,手指轻抚着床单边缘,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
“对不起……”她低声自语,眼眶微微泛红,但并未有泪流出来。
“……啊。”
突然,阿澪整个人怔住了。像被某种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一句歉意都卡在喉口说不出口。
她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想靠近看看伤到没伤到,却在触到床沿的那一瞬停下了。
她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她忽然笑了。那种可悲又自嘲的笑。像个根本不想笑的人,硬是学着别人的表情练习微笑一样。
“情绪抑制又开始了……我到底在干嘛啊。”
她低声说着,像是在骂被迫冷静下来的自己。
一瞬间,所有想哭、想喊、想把整个房间砸了的冲动都像被某个开关“啪”的一声关掉。
“……真方便啊,连崩溃都不需要自己控制就恢复了。”
心脏还在跳,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但她的脑子开始重新运转了。
贾斯汀和达里安提过的....
——那个交易。天冕医院的原料。贾斯汀说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某种东西。
——是“浓缩款”,意味着处理过,运输过,而且可能藏得很好。
——而司铎,临走前正好顺走了那些货物。
——这家医院,是核心环节之一。
她甚至还记得当时贾斯汀推墨镜时那一点点迟疑。
她可能撞破了什么重要的、见不得光的链条,这或许能成为对抗司铎的机会。
阿澪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为鹿族复仇,她现在只想做的就是救回诺希。
“如果他醒着就好了。”她喃喃地说。
她眼里闪过一丝真正的、藏不住的焦躁,但很快又隐去。
她按下了墙边的铃声,请遥蔷回来。
......
阿澪抿着唇,站在塌了半边的墙边,看着贾斯汀。呼吸机规律起伏,毫无意识。
“浓缩款……能量棒……”她皱起眉头,靠近病床,声音仿佛要藏进空气里,“贾斯汀……你到底,把什么当成‘原料’了?”
“咳咳……那什么,还有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澪站在破掉的病房墙边,小声对昏迷的贾斯汀道了个歉,“我没想到它那么不结实,我真的只是……轻轻那么一拳。”
她还来不及多道歉,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遥蔷端着水杯进来,一看到墙那边的情况——
“啊……?”
啪嗒。
水杯在托盘里猛地晃了一下,但遥蔷手一伸,干净利落地稳稳接住。
“好身手啊……”阿澪偏过头小小赞了一句,然后有些尴尬地咬住唇,“……那个,墙……是我,不小心的。”
遥蔷:“……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澪笑了笑,嘴角有点僵,“墙有点事。”
空气尴尬了一秒。
她轻轻呼了口气,转回去看贾斯汀,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他还在昏迷……状态不太乐观吧。”
遥蔷点了点头,“大概接近植物人状态了。医生也说,能醒就醒,不能醒的话……”
“唔……那真是……”阿澪捏了捏眉心,“太糟糕了。”
她本来想问点什么,又忍住了,但心里那股“好奇+不安”像泡腾片一样发酵。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起来,贾斯汀之前是不是常来医院?你知道他平时都跟谁接触吗?比如……来送饭的人,病房外偷听的猫什么的。”
遥蔷愣了一下,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是这个男人吗?那边的探访记录我不太清楚,不过……一个星期前,有个人来找过他,我没看到脸,只听见他们聊了挺久。”
“唔……”阿澪点点头,脸上还挂着笑,但眼神已经落进了地板的缝隙里,可惜自己没能早点问贾斯汀这些问题。
“……遥蔷。”她忽然又叫了她一声,语气有点轻,但很认真,“我能再麻烦你帮个小忙吗?”
“什么事?”
“下次有人来找他,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一声?”她眨了眨眼,“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遥蔷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拒绝。
而阿澪则慢慢转身,走到那道破掉的墙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碎裂的边角。
她望了望四周,又招呼着遥蔷靠近。
“干什么?”
“这里周围有没有摄像头?”
遥蔷环顾了病房一圈,摇头说:“没有。这一带是老楼区,监控早就坏了,据说维修预算都用在上层高级病房了。”
“那就好。”阿澪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让我把墙修好吧。”
她伸出右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抹菱晶的光辉。那光如同破晓前悄然浮现的星芒,在她指尖跳跃、流动。空气中荡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碎裂的墙体缓慢地、像是逆转时间般聚拢、拼接,表层的裂缝一丝一缕被光芒缝合,最终恢复成最初冰冷干净的模样。
修复完成的瞬间,光影倏地收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澪收回手,轻轻呼了口气,站起身来。
“好了,至少不至于赔钱。”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遥蔷站在一旁看得发怔,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吐出一句:“...怎么做到的?”
阿澪没说话,只是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骄傲,也没有炫耀,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你就当做是'魔法'吧。”
短暂的沉默后,阿澪突然开口:
“我……是被谁送到这儿来的?”
遥蔷愣了下,迟疑地看着她。
“你不记得了?她们抬着你的时候你还在呻吟。”
“啊...记不得。一丁点知觉都没有。”阿澪望着那面刚修好的墙,“记得的只有疼,还有碎裂声。”
遥蔷咬了咬唇,“是两个人抬你来的。”
“谁?”
“我也没看清……只知道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一个戴着很滑稽的大高帽子,像个喜剧演员;另一个戴软呢帽,看起来很冷静。她们头发都是棕色的,眼睛绿得像毒药水瓶……你认识?”
“我不确定...她们人呢?”
“还、还在外头呢……在缴费处,说要把你这几天的治疗费用结清。”
“我晕了多久?”
“4天。”
“4天?!”阿澪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牵动了胸口,她轻轻吸了口气,却没停下,上次直接要了3000万,这住四天得收费多少啊?!
“我要去看看。”阿澪几乎是冲出了房门。
走廊尽头的灯还开着,昏黄的白炽光落在贴着缴费窗口的小格子上。玻璃那头,鬼笔环肽正弯着腰和前台西服男人讨论账单,嘴里似乎在讲什么折扣的事;而Archer就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兜里,神色疲倦,却随时戒备。
阿澪顿住了。
她没想到——居然会是archer和一个和她长的很像的陌生人。
身高高了些,头发长了一小截,罩杯更大了一点,腿也粗了些,但全都刚刚好,并不会显得胖。就像是系统在建模时微调了一两个数值,可以称作是一个大号的arch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