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澪快步走出包间，目光落在还在磨咖啡的格林身上。
“我会加入你们，只要能把司铎弄掉。”
“看来她和你说了不少。”格林淡笑。
“嗯……那息安具体让我做什么？”
“没事，照你的计策走就行。做好你自己，就是帮我们了。”
阿澪愣了愣，视线落在后台墙上挂着的鹿头：“Archer被关在北城区……有人去救她吗？”
“当然。你以为天天窝在店里的湫店长为什么把活扔给我？”
“好，既然不需要我了，那我先走了。”阿澪点点头。
“等等。”
“？”阿澪停下脚步。
“你们的拿铁，黛茜还没付钱呢。”
“∑(;°Д°)，你们不是先付再饮吗？”
“那是湫的规定，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格林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还有你刚才攻击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要不你拿条命来偿还吧？反正你又死不掉～”
阿澪沉默了几秒，嘴角微微抽动，没再吭声。
“好了好了，你走吧，那杯我请。”
......
阿澪一路沉默着躲过街道，手指揣在风衣兜里，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字条那稍显粗糙的边角。
当她回到旅舍门前时，一道人影已经倚在门口的风铃旁。
是黛茜。
她把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双臂交叉，嘴里咬着一根百奇。看到阿澪，她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像在等一个迟到的犯人自投罗网。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阿澪站定，没说话。
“我给你三分钟，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突然对她动手？”
阿澪垂着眼睑，语气平淡：“她没受伤。”
“问题不是这个。”黛茜上前一步，眼神更冷了些，“人家可是花了大笔钱帮你付医药费！”
阿澪仍旧沉默，黛茜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
“还有……那个模型。”
她缓缓从怀里那个显示器——那个能印出卡兹米尔面容的显示器。
“你看到它之后脸色瞬间变了，像看到什么诡异的尸体。那模型到底是谁？”
阿澪下意识想去拿显示器，却被黛茜侧身避开。
“别动。先回答我。”黛茜目光锐利，声音却带着些许柔和，“……阿澪，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
阿澪睫毛颤了下，终于缓缓开口：
“那不是尸体。”
她咬了咬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才说出口：
“那是……一个我曾经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阿澪抬眼望着黛茜，“但我不希望他以‘模型’的形式被别人把玩——甚至被用作威胁。”
黛茜眉头皱紧，像是嗅到某种远比表面复杂的气味。
“所以你才会动手？”
“那是反射。”阿澪淡淡地说，“当我看到他躺在那投影盒子里时，我觉得……她不是在试探我，是在羞辱我。”
她伸手接过显示器，轻轻放回自己口袋，像是在给一个人重新盖上毯子。
黛茜沉默了片刻。
“我会替你向鬼笔老师道歉。”她低声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现在起，你必须开始信任我。”
她抬起头，眼神近乎坚定到顽固：
“你不是唯一一个有过去的人。既然你打算在革新城走下去，就别再用沉默把我们挡在外面。”
阿澪望着她，没有立刻回应，直到风吹起她外套的下摆，发梢被街灯染得微亮。
“……好。”
......
旅舍的门轻轻“咔哒”一声被推开。
“黛茜……你带着手机吗？”
“嗯？”黛茜还在翻包，没抬头，“怎么？”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黛茜愣住，刷地一下扭头盯着她。
“你说什么？”
“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打电话？你、你没有手机？！”
“嗯...之前有，被战斗弄坏了，就没换。”
“你是哪个石器时代来的原始人吗！？啊不，抱歉抱歉，我不是说你真的很原始...我只是...你居然！在革新城！居然没有手机？！”
“.......嗯。”
“欸欸欸，这也太可怜了吧！你是不是也没注册社交账号？朋友少得能用手指数完的那种？”
“……差不多吧。”
黛茜沉默三秒，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给你。我一会托人去给你买个最新款的梨手机，配备昏蛇6gen13处理器的那个。”
阿澪低声“谢谢”了一句，接过手机，盯着屏幕发了会呆。犹豫半晌，又问：
“那个……黛茜，你人脉很广吗？”
“诶？问这个干嘛？你想找谁？”
“不是找人，是想……请人帮个忙。”
“说说看。”
“我在希然大陆那边……有样东西，想找人帮我带回来。”
“希然大陆？”黛茜挑了挑眉，“哦~老大陆那边的事啊。你想运什么东西？”
“一些……货物。在胜凛城的购物中心。”
“胜凛城？”黛茜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会把东西放在那种流氓打架能从地下街打到主干道的地方？不过，我确实认识一个在那边混过街口的早餐店店主。”
“可以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吗？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额...行！那我先回咖啡厅了，一会见啊～”
......
望着黛茜踏出旅舍大门，阿澪握着她那台手机，坐在窗边，迟疑地按下了通话键。
信号传出“嘟——嘟——”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的嘈杂蒸汽声，还有几句听不清的闲聊。
过了好一会，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周钟雨。小Saber找我有事？”
“欸……周先生您好！那个……谁是小Saber？”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是谁——等等……”
那边顿了一秒。
“……这个轻飘飘的声音……阿澪小姐？”
阿澪一下子坐直身体，语气比平时还要软：
“啊，是我……您好。”
“嗯……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考虑好要来兼职了？”
“啊不不不……我现在在革新城啦，抱歉突然联系您……”
“啊，这我知道。雫市长一直在找你，都问到我这边来了。她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急得要命。”
“……我手机坏了。”阿澪声音更低了。
“怪不得用黛茜的号码……你和她认识啦？”
“嗯。她人很好……”
“那当然！”周钟雨笑起来，“那孩子就是Saber一手带大的，后来托我找人把她塞进革新城的法学系读书，出息大得很，都不回来给我这个老周报平安。”
“原来……是这样。”阿澪低头，手指拂过屏幕，“我其实找您是……希望您能帮我个忙。”
“说说看？”
“是……想请你帮我取个东西，然后送来革新城附近。”
“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的尸体。”
“噗……难怪。”他反应倒是意外的平静，像见怪不怪，“这事好办。我有人脉，让那批转运犯人的老朋友去干就成。那尸体在哪？”
“胜凛城的购物中心地底，有个……实验室。您知道吗？”
“知道。不过那地方是智能锁控制的，我进不去。”
“唔……我觉得Saber叔能打开。您能联系到他吗？”
电话那头忽然换了声音——沉稳又有些威严：
“你不用找，我在听。”
“欸欸欸？！！Saber叔！你在旁边啊！”
“那个尸体，早就被人运走了。”
“什……什么？！！”
阿澪的声音猛地拔高，整个人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
“我怀疑是雫干的。”Saber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却让阿澪背后一凉。
“……为什么她要……？”
“你得自己去问她。”
“嗯，好，谢谢了。”
“等一下，黛茜还好吗？”saber问。
“她...额，好得很！您老人家不用操心！”
“那阿零呢？”
“她...她...她说她不愿意见您。”
“可以理解。你在革新城多保重，我们救的那些人已经建成了一座小镇，雫也同意了他们的人权，你大可放心。”
“嗯...拜拜。”
阿澪挂断电话，瘫在地上，深吸了口气，却没吐出来。
她在给自己制造那种窒息的感觉，但身体还是重重地把空气吐了出来。
她只好踱步走出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