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夏目你先在客厅坐一下,我去再烧些饭菜来。”她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眼睛直把勾勾地看着我,把我的目光弄得偏离。
“好…好吧,我会小心的。”我被这目光弄得不敢拒绝,心想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在什么情况下是不会拒绝别人请求的。
“我母亲因为有心理创伤所以不能见明火,我希望你能暂时照看一下我母亲,聊聊天也行。”她说完便走自了厨房,没过多久就响起了烧菜的声音。
“打扰了。”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看到了跪坐在榻榻米上的松本母亲。
“是松本的朋友啊,赶快坐下吧,别太拘束。”她嘴上说着欢迎我的话语,不过目光一直专注于空无一物的桌子上。
如此诡谧的气氛弄得我十分尴尬,连母亲用棍棒教育我如何与陌生人相处的从规范跪坐坐姿都忘得一干二净。
“腿麻了”我强忍着己经痛得像失去信号的黑白电视机一样的感觉,尽力改变脚的摆放位置。“松本什么时候才把饭菜做好啊,还有桌子上为什么空无一物,现在我的眼睛都不知道往那看了。”我双手放在膝上,不断揉搓着。
“能帮忙开一下采光门吗?拜托了。”松本的母亲嘴里嘟哝着,好像看出了我的窘境。
我连忙站起来,但因为太过急切而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没事吧,是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她终于改变了目光的方向。
“味道?”我意识到她可能别有用意,于是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闻到了一股烟味。
“还好刚才对松本如实说了我见到了夕日见,不然身上的烟味肯定会被她怀疑然后追着问我有什么线索,我肯定架不住她的追问的。”我别想边打开了采光门,把外面清爽的微风引了进昏暗的客厅。
“多谢了。”她把手伸进留袖里,好像在找什么。
“不用…”我欲言欲止。看着松本母亲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我的母亲因为有心理创伤所以不能见明火。”我脑中响着松本的话。
“谢谢你了,松本的朋友,你知道那孩子还要多久吗?感觉时间过去很久了”她看了看紧闭的客厅门,好像很注意松本的动向。
“或许菜已经烧好,现在我女儿就在门口听着。”她喃喃自调。
松本母亲刚见面时叫我“夏目家的孩子”,现在叫我“松本的孩子”…因为夕日见先生的话让我对松本的母亲是否表里如一而产生了怀疑。
“算了,我女儿或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应该不介意的吧,毕竟你连夕日见都已经见过了。”她说着便把失了魂似的目光转向了我,眼睛深邃的如无灯的隧道一样。
她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包香烟,随便抽了一根出来,用明火点燃了它,香烟的烟雾从飞向窗外,想要目睹这不被人注意的小岛。
“你知道吗?我不能见明火,这是我女儿告诉我的。”即使烟已点上,她仍不松开打火的按扭,而是痴迷地看着火,让火焰肆意烧灼她的拇指。
直到她脸上出现刺痛的痕迹,她才松开了按扭,然后用无名指上的婚戒灭了烟。
“很差劲吧,在外人面前楚楚可怜,实地是个只能依靠女儿的寄生虫而已。”她把灭掉的烟递给了我,我不得不接过了它。
“我的女儿有没有被烧死在五年前的大火中我已经分不清了,但现在的我已经确确实实被烧死在那里了。”她低下了头,头发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我也低下了头,言多必失。
“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表里不一的空壳,那么你能告诉我松本她是怎么样的人吗?松本的朋友。”她声音很轻,像一个用尽最后力气的将死之人。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出现的是穿着粉色围裙端着一盘菜的松本。“夏目,我的母亲是累了吗?”她看了眼仍跪坐着的母亲,从她的眼中看出了股忧伤。“对不起,待客有失了,能麻烦一下你帮我端一下饭菜吗?”然后她把我拉了出去。
她一路把我拉到了厨房,告诉我要端哪些。
我端起一盘浇着汤汁熟鱼片,准备端进客厅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夏目,刚才我听到我母亲的声音了,她说了什么吗?没事的,尽管说,我知道这些事和你没关系的,秋濑。”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叫我的名,而问题本身也更让我难以回答,导致我的手没能跟上我的身体。
腹部传来湿热感,再次看向衣服时,白色的衬衫上沾染了褐色的汤汁。
“夏目,你没事吧。对不起夏目,我不该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的,对不起。”她她反应快的出人意料,一眨眼她手中饭菜就又回到了灶台上,她手上拿着湿巾,在我身旁细细擦着。
褐色的痕迹渐渐淡去,她也停下了动作。
“好,夏目,快点端吧,别让我的母亲等太久了。她的话好像很怪,仿佛她的母亲才是客人,像是引诱我去注意她的母亲一样。
等到饭菜齐了在说了声“我开动了”后三人静静地吃起了饭菜,烟味可能因为我和松本拖的时间太长了而消逝,但我仿佛还能听到了它们飘走的声音
饭菜看上去很可口,但越嚼越没味,不敢想象松本和她母亲在这种氛围是怎么咽下去的,尽管我在东京吃饭时也经常孤身一人,但氛围完全不一致。
我夹一起一块鲜嫩的鱼片,思考松本是否像这片鱼片一样表面光鲜亮丽实则索然无味。
……
我倚着墙,听着客厅中夏目和母亲的谈话。
我希望夏目不要怀疑我,而我却一直在怀疑夏目是否早已明白了什么。
“或许菜已经烧好,我女儿就在门口听着。”虽然母亲的声音很轻,但我已经微微察觉到了母亲这句话绝非无心之言。
“算了,我女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没有继续往下听,只是去厨房默默洗下手,毕竟已经大概知道母亲会对夏目说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