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鸿江市第三人民医院康复科的某一处病房中,一个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灰白发女孩突然睁开她那双朱红色的双瞳。
“呼——哈——呼——哈。”
她急促的大口呼吸着,仿佛差点淹死的溺水者般,拼命的呼吸着空气中满是酒精气味的氧气。
在她两侧床位的病人都在午睡着,几位护士与医生正与病房中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及家属交谈着,叮嘱些需要注意的日常事宜,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渐渐的,她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伴随着精神的逐渐适应,思考的能力也得到了恢复。
朱红的双瞳环顾起四周,搜索当下所需求的信息。
【这里是医院,我还活着,他们最后还是选择回来救我了?】
下意识的,她抬起身子,让腰部垫在病床床头的白软枕头上,然后伸出右手往自己的
下半身做出拉被子的动作。
回想起记忆最后时刻的他想亲眼确认一下,自己那两条被炸的灰都找不着的腿是否已经被接上了。
“啊!”
突然间的针刺感打断了她的动作,她望向疼痛的来源,只见显然不属于记忆中的,现在这具身体上小巧白净的右手手背上,因拉扯而导致针头脱落的针孔正不断向外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液。
对孩童而言过于刺激的画面与刺痛感令她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水雾自眼角中凝结成水滴,挂在眼眶上随时准备滑下面颊。
“3号病床怎么回事?”
有护士听到了这的动静,脚步匆匆的赶过来。
于是,她看到了一个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流血的手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灰白发女童,以及一个随着力的作用摇晃在半空中的吊针针头。
经验丰富的护士小姐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并立刻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她动作娴熟流利的从3号病床与4号病床中间推车上取来碘伏,棉签与医用创可贴,然后为女孩处理起手背上的惨状。
手上的动作做着,她也不忘安抚女孩的情绪,语气轻缓且温柔的说道:“不疼不疼~小安娜塔西亚不要怕,妈妈马上就会回来啦。”
然后,她招呼来旁边一位正与另一床病人交谈的护士,让她给女孩病床墙边放在透明玻璃容器里的名片上所显示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您好奥莉娜女士,是的,您的女儿醒了,但是她的情绪不太对,您现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好的。”
做完这些后,那位护士收起手机,自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拿出一个儿童绘本,一边在另一位护士的耳边说些什么,一边试着安抚起女孩的情绪。
实际上,灰白发的女孩并没有哭闹,好吧,至少她还没有闹。
她本来就不是多么坚强的孩子,又因为这具身体过于虚弱弱导致放大了疼痛以及孩子泪腺发达的原因,所以会哭出来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得益于两位护士在刚才的交谈中给出的几个关键信息,还是成功的让她在情绪崩溃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上面。
【奥莉娜?】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听起来明显不像是这个国家的民众会取的名字。
大脑仿佛计算机检索到了关键词般,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出自己的疑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没有传达出来。
好在,两位护士像是早有预料般,在女孩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为她递过来了一张写满歪曲字迹的乐谱纸与铅笔。
…………
“安娜塔西亚•奥莉薇耶夫娜•扎伊采夫。”'白发的女孩在乐谱纸上用中文和英文写出了两行自己如今的名字。
“奥莉娜•罗曼耶芙娜•扎伊采夫”接着她看向病房墙壁上放置在透明玻璃里的,印有家属照片与电话号码的名片,将上面的名字写在自己名字的旁边。
那张名片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金发女性,她的眼瞳是碧蓝色的。
护士们很忙,在为她解答些许疑惑并确定她的情绪稳定后不久便走开了,当然,她们并没有忘记在安娜塔西亚的左手上补上一针。
【明明那瓶消炎水看着已经只剩半瓶了!】
好在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没再次哭出来。
期盼已久的母亲还在坐车赶来的路上,无事可做的安娜塔西亚只好重新躺回了床上,裹着被子,偷偷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床好大,人都好高。】
【所以我没有得救,而是在死后回到了过去,而且变成了没法说话的病弱女孩?】
她抬起被贴好创可贴,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捏起一缕灰白色的长发,放到眼前揉了揉。
虽然还没有照过镜子,但下体空荡荡的感觉、轻轻一扯就让头皮发麻的长发以及护士姐姐对自己的称呼,都印证了这点。
【女孩子啊……】
她感慨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在工作时她经常被同事和上司吐槽“太腼腆。”“太安静。”“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尽管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她也知道这并非什么褒义的夸奖,这种软弱被动的性格让作为男生的他吃了很多的亏,却又难以做出改变。
这么看来,变成病弱女孩似乎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了,性格无法适应性别,倒是让性别来适应性格了。
而且貌似也因祸得福的,原先在离婚时为了延续香火而以母亲无收入来源和生活能力而将自己强留身边的酒鬼父亲也因为她成了女孩且身体虚弱要花很多钱的缘故而主动放弃了抚养权,让她不用再次重蹈覆辙。
另外还有母亲的工作,身体的病状,还有……还有……
【嗯?怎么回事?意识越来越昏迷,好困,眼睛,要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