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这种成效吗？
赢雍站在宇文部阵中，望着前方麋战的王帐宿卫，和匆匆后退的丁零军，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他知道重甲骑兵在骑士对冲和战场破阵中是战争兵器、恐怖之王，但总归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重甲骑兵的厉害之处！
来往军阵，只是一冲便能破掉大半，再一冲便能乱了敌军整个军势，寻常兵卒在重甲骑兵面前更是如豆腐般脆弱。
一只重甲军团只消直入敌营恐怕就能把敌阵一分为二！若是再加上一些轻骑在旁骚扰，一支大军顷刻间便会陨灭！
这只在草原上很新的部队，是由他一手训练而成的！
赢雍惊讶无语。
同时感到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他旁边的阿依努尔。
“真是……可怕。”
阿依努尔小声地道了一句，偷偷地看着赢雍面容，心想：
草原上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区区三十多人便能破开对方近千军团。更稀奇的是训练这支军队的是一个齐人。
赢雍真是妙人啊！
可惜自家部族六千余人，没有一人像赢雍这般，轻易便能让部族强大起来。
好想要。
阿依努尔咬着指头，心里纠结。
要不是宇文托托不同意，她真的好想要把赢雍敲昏拖回自己部族啊！
也许……现在趁乱敲晕带走也不是不行？回头就跟宇文托托说赢雍死了？
阿依努尔认真思考，按照她的性子，说不定真做得出来。
且不说阿依努尔如何考虑怎么把赢雍带走，端坐阵中的赢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
对面阵中的伊利，直到现在也没有做什么举措！
战事至今，伊利部战心皆失，按理说一支失去了士气的部队，主帅若无措施挽回士气，通常会选择尽快撤退。
实际上对面阵中的伊利一开始脸上确实有几分不安，但身边中年男人与伊利言语几番后，伊利脸上的不安就荡然无存了。
赢雍皱了皱眉头。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知道这种预感是来自那个中年男人，还是那个中年男人身后始终不动的300步卒身上。
兴许二者皆有。
“来人啊！取我弓来！”当此之时，伊利阵中，哲别对着手下士兵说道，立刻就有士卒奉上一把长弓。
一旁的伊利见状露出微笑，没了之前的惊慌：
“大兄，你又要射箭了吗？”
他是知道哲别本事的，哲别射技奇高，素有神射手之名，手下部众大多也是因为佩服他的射技而来投靠。
“不错。”哲别接过长弓，拉开弓箭对准一名鬼甲骑士，拉弓挽弦，射出一箭：
“我看你部众被那些个鬼骑兵吓破了胆子，没了战的心思，得当面射死一两个鬼骑兵，好叫你的手下知道，这鬼骑兵也是人，鬼骑兵也能被杀死。”
他用的是三石重弓，这种重弓即便是宇文托托也拉不动，箭头则是铁箭，事先被磨得极其锋利。
哲别一箭射出，正中那名鬼甲骑士的面门，却被鬼甲挡住弹开，但留下了一个凹槽。
哲别“咦”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比我想象得要牢固很多，罢了，再来一箭。”
说着他又拉弦瞄准，只不过这次对准的不是全甲骑兵，而是他们身下没有装备多少铁片的马匹。
铁毕竟稀缺，赢雍造的都是配给士兵的全身甲，马甲虽有设计，产量却不高，多是遮掩头部。
一箭射出，箭矢顷刻没入马身，战马痛苦地抬起蹄子长嘶，又是一箭接着没入，战马登时没了反应，瘫倒在地。
只可怜了马上的骑兵，战马的重量外加那二三十斤鬼甲的重量在战马倒下的瞬间就把他压得吐出鲜血，马上归了西。
突然的变故让场上众人都愣了须臾，就是逃窜的丁零兵卒也回望过头，看向那死去的“恶鬼”，心想：
原来他们不是鬼，也能被杀死吗？
“好。”两箭射出，哲别将弓交还给了手下，对伊利说道：
“接下来稳定军心的事情，就不用我替你做了吧？”
“还得再请大兄助我一臂之力！”伊利残忍地笑了笑，突然踢了踢马屁股，手持长刀扑向前方阵地——并不是与宇文部众较量，而是跑到一个正在后逃的丁零士兵旁边，抬手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谁还敢往回跑的！都是这个下场！”
哲别笑笑，挥了挥手，身后三百兵卒会意也跟着伊利去了战场，同样不与宇文部众交锋，而是斩杀后逃的丁零士兵，充当着督战队的作用。
这一幕连隔着老远的赢雍吓了一跳。
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但偏偏是这种血腥战术有了效果，在死亡的威胁下，丁零士兵们重新返回了战场，拼死爆发的战力，竟让原来已经崩溃的丁零军团真的挽回了士气。
甚至先前看到鬼骑兵怎么死的那些丁零士兵，也有样学样，当鬼骑兵向他们冲来的时候并不去砍鬼骑兵，而是砍他们身下马匹马脚
如是反复，立刻就有七八名鬼甲骑士死在了丁零军中！
丁零部众更是欺着己方人多，用尸体和鲜血将那些个王帐宿卫分割开。
“这下麻烦了。”
赢雍看得真切，紧皱着眉头，心知对方想用这种仿佛鼓动己方士气，偏偏木华黎所率领的鬼甲骑士都是宇文部中精锐，如果被灭了，恐怕宇文部真就没了胜的希望。
想到这里，赢雍咬咬牙，他想起阿芷，想起此战战败的后果，想起了宇文托托，想起了阿依努尔，想起了他亲手训练的王帐宿卫。
不能败！
只能想办法去调动王帐宿卫们的士气，激发他们的死志了。
赢雍朝着战中诸部拼命喊道：
“诸位若是不敌，我自当披甲带盔，亲临战场！”
他用的力气很大，声音也很大，战中诸部虽然嘈杂，却也听得真切，自然匈奴人是听不懂赢雍在喊什么，可宇文托托能听懂啊。
宇文托托砍翻面前小兵，正好听到了赢雍的喊声，感动之余却不禁大发雷霆：
“你们忘记了是谁把你们这些奴隶提携成宿卫的吗？若是小赢学士有一点损伤，我定不轻饶！”
扎入敌营最深处的木华黎也听到了赢雍的呼声，他彷徨失措，心想：
难道情况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吗？以至于那位赢大人都要亲自上场？若是让这位对自己有重恩的大人被敌军伤害……
想到这里，木华黎睚眦欲裂，再加上战场血气激发了他心中的狠厉，让这位王帐宿卫统领做了一个决定。
木华黎召集了周遭的数十骑重甲骑兵，直接向丁零阵中心伊利方向进发，俨然是要不顾一切斩首丁零部族首领，以换取战争的胜利！
随着这支鬼甲骑兵狠狠凿入前方丁零军阵时，仅仅一凿，前者便有数位鬼甲骑士殒命当场，然后者亦是瞬间难挡，死伤无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