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的。”赢雍立在原地,看向宇文托托:
“托托大人还请放心,好好休养身体,宇文部族还要大人去治理。”
“果,果真?”宇文托托愣了一下,说道:
“小赢学士你不怪我骗你吗?你不怨我吗?”
她身体无力,不然这个时候早就将赢雍按在身下,以宇文托托的体力,赢雍不可能挣脱。
可就是因为宇文托托喝了酒以后身体无力,神智不清,才不得不委屈作副可怜姿态,以博得赢雍欢心,不然宇文托托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种小女子姿态:
“你当真不会走?”
赢雍点了点头,嘴上说道:
“放心吧,托托大人,我是不会走的。”
心里却道,我一定要走,这句话是故意诓骗你的。
宇文托托听了赢雍的话,没有怀疑,甜甜笑道:
“那就好,小赢学士不走就好,只要小赢学士愿意留在我部中,我什么都能给小赢学士!”
“嗯。”赢雍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营帐,又听宇文托托喊了他的名字。
“小赢学士。”宇文托托红着脸,声音细若蚊鸣: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做些游戏吧!无论沙嘎还是藏钩,只要小赢学士喜欢,玩什么都可以。”
宇文托托并不知道赢雍所求何物,她只想留住赢雍,可赢雍不在乎权力财富美女,饶是宇文托托,也没了办法。
她看赢雍做游戏时神情也算专注,便起了昏招,妄图以游戏留下赢雍,此举幼稚,放在清醒时宇文托托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此话胜在昏沉,贵在出自真情,赢雍听了以后,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郁闷。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好,有机会一定。”
宇文托托目送着赢雍走出营帐,直到出了营帐。
赢雍最后一次看了眼宇文托托的帐篷,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营帐走去。
再见,不。
永别了,宇文托托。
……
“赢雍,你回来了!”
阿芷躺在榻上,无聊地晃脚,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下子坐起,再看来人是赢雍,期待顿时跃然面上: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回齐国?”
“现在就回,阿芷你收拾下东西。”赢雍将一些牛羊肉和兽奶打包好,裹进一只兽皮袋里,又去寻了几件衣裤。
宇文托托和阿依努尔都喝醉了,其他部众又都在庆祝,若是论何时逃跑,现在是最好时机。
“有什么东西别落下了,我们马上就回齐国。”
“早就收拾好了!”阿芷笑眯眯地将一只包裹递过来,赢雍接过那只包裹,见其并不沉重,有些好奇地问道:
“阿芷你放了甚么东西?”
“我那件坏了的衣服啊!”阿芷理了理自己头发:
“虽然坏了,但那衣服做工还不错,万一咱们走半路上没钱了,还可以换些盘缠。”
“这……”赢雍苦笑不得:
“阿芷可真是勤俭的姑娘。”
“那当然!”一听赢雍夸她,小萝莉高兴极了,叉着腰说道:
“阿芷可是非常贤惠的!”
“嗯。”赢雍敷衍了几句,又去搜了些银子放身上,给那些工匠发完薪资后还剩了点,正好充当他回齐国的盘缠。
“赢雍拿好了吗?我们走吧!”阿芷看赢雍大小东西都带好了,问道。
“再等等。”赢雍收拾好东西,犹豫片刻,将一张牛皮铺开。
那些齐国工匠还在宇文部中,赢雍怕自己逃了以后,宇文托托会迁怒他们,他决意去写个谏言。
为了防止宇文托托怀疑他是找借口开脱这些齐国工匠,赢雍写了许多条谏言,把爱护工匠这一条藏在里面,依着宇文托托的性子,只要看到他写的东西,就一定不会为难那些工匠。
赢雍蘸着羊血在牛皮上写字。
他写的是齐语,倒也不担心齐化程度较深的宇文托托看不懂。
赢雍写道:
全者昌,不全者亡,托托既为一部之首,言行不一,为上者却不能正其行,言既出然行不果,盖失人心,此亦吾所以去汝之故也。
开头意思是说,宇文托托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跟你玩了。
想着宇文托托酒醒后看到这些字时的表情,赢雍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一想到后面要劝谏的内容,赢雍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他继续写道:
“吾与汝亦曾为君臣,相处有日,观此关系,劝汝十谏,爱听则听,不听耳耳,若遭祸患,死勿怨言。”
“其一,与伊利一战,胜在甲胄坚硬,箭矢不可侵,刀剑不能杀身,吾虽逃遁,然请君勿迁怒于齐匠,若能重用,则宇文部盛。”
“其二,观君之姊妹阿依努尔,虽举止孟浪,实乃人中之杰,君二人合力一处,纵伊利死而复生,亦不可惧。”
“其三,一部之兴,在于唯才是举,望君体恤下士,不问其出身,举贤任能,不以己好恶行之。”
“其四,木华黎有大将之风,亦为忠勇之人,我观其如车之有辕,身之有臂,望君重用,任其先锋。”
把身边的人都照顾了一下,就连阿依努尔赢雍也昧着良心夸了一下,赢雍打算再给点其他建议。
宇文托托虽然欺骗了他,但凭心而问,在宇文部中宇文托托对自己都是照顾有加,甚至为了自己亲手杀了十几个人,只是为了这点,赢雍也要写下这些谏言,算是报答宇文托托重用的情分了。
至于她会不会听,赢雍觉得宇文托托多半都会听得。
他继续写道:
“其五,战之胜负,系于敌情之悉知。愿君设机构,专责其事。”
接下来写的谏言赢雍多多少少带了点私心,他想着齐国边疆被匈奴侵扰不断,自己帮了宇文托托那么多,也得让她付出些什么才算扯平。
如果能把宇文部拉到齐国那边,让他们替自己镇守边疆那自然最好,而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必须要让宇文托托相信,与齐国处好关系是一件好事。
赢雍将自己的私心,藏在了这第六条谏言中。
“其六,草原乃养蛊之域,欲脱颖而出,必借他国之力,齐国富饶,与宇文部接壤,君须善治与齐之交,不可再兴兵戈之乱,以遭祸患。”
写着写着,赢雍发现羊血不够了,他便去寻了些羊血。
等他找到了羊血再回到牛皮前时,他之前写的那些字都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