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托托猛地惊醒,眼神尽是惊恐,她抬手伸向虚空,嘴中大叫:
“不要!”
她的声音惊扰了身旁的阿依努尔。
阿依努尔爬起,搓了搓眼睛,很不高兴地说道:
“托托你在叫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
宇文托托怔了怔,她将抬起的手臂放下,一摸头才发现额头遍布汗珠。
“什么梦?”阿依努尔来了兴趣:
“莫不是梦到伊利了?不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要”,快说快说,梦中他如何行事的?”
“……”
宇文托托没有与阿依努尔扯皮的兴致,她起身寻了件衣服,心里一阵不安。
她不知道怎么地喝成这样,竟然连意识都喝没了,一旦去回忆发生了什么事,宇文托托就头疼得紧。
她依稀记起了赢雍曾经来过她的帐里。
宇文托托身形一顿,转头看向阿依努尔:
“小赢学士可曾来过?”
“嗯,赢雍来过了。”阿依努尔点了点头,被宇文托托吵醒,阿依努尔不想起来,索性爬到被褥那边钻进去舒服躺好,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小赢学士现在在哪里?”宇文托托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小赢学士人呢?”
“不知道,兴许是喝完酒以后回到自己帐中了吧。”
回去了?
宇文托托愣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披在身上的那件大髦被她甩落在地。
下一刻,宇文托托急忙出账,徒留下阿依努尔目瞪口呆。
“托托?托托?”
阿依努尔呼唤宇文托托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家伙,到底在抽什么疯?
阿依努尔经历短暂的心里挣扎,犹豫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从被褥中出来,寻那宇文托托的方向追去了。
宇文托托很快就追到赢雍帐中,站在帐前,她抱着侥幸唤了下赢雍姓名。
“小赢学士,你在吗?”
“……”
无人应答。
宇文托托身子颤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彻底喷涌而出,她一把掀开营帐门帘,挤了进去。
帐内空无一人!
宇文托托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虽然想到赢雍可能会跑,却没想到赢雍会在这个时候跑!
也对!现在正是大举宴席之时,部众兵卒都在庆祝胜利,连她也放下警惕,正是逃的最好时机,宇文托托只以为赢雍会在这个时候寻她履行约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果断逃跑!
她还是小看赢雍的魄力了!
想然也是,短短数月就建立了一番功绩,让宇文部强盛的鬼谋之士,怎么可能是循规蹈矩、安分老实之人!
只是……
宇文托托恍然若失,赢雍逃了的消息还是给她带来不小的打击。
她心中一片凄凉,只觉无比悲伤。
小赢学士,你难道对我给的荣华富贵没有一点依恋吗?
“托托,你怎么跑那么快?等等我!”阿依努尔喘着粗气,亦来到赢雍帐中:
“咦?”
阿依努尔瞪大眼睛,面前的宇文托托脸上竟是一副十分悲伤的神情。
要知道,宇文托托在阿依努尔心中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这种悲伤神情她几时露出过?
上一次露出这副神态,还是在她父亲死了的时候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那个宇文托托这副样子?
“托托?你……你怎么了?”
“小赢学士跑了。”
赢雍跑了?
阿依努尔心也跟着刺痛了一点,她捂着胸部,浮夸地倒退几步,总算明白了宇文托托为什么悲伤了。
好吧,遇到这事,是个人都会心痛。
可是为何啊?
阿依努尔想不明白,赢雍不是对宇文托托忠心耿耿吗?他为什么会逃?
如今伊利也死了,宇文部也发展起来了,赢雍更是古都候,部族未来一片光明,他也身居高位,又为何要逃?
阿依努尔纳闷。
难道是馋齐地女人了?
那更不可能了,宇文托托可是和她阿依努尔同等盛名的大美女,一双狐媚子脸不知道无意间勾走了多少草原汉子的心,赢雍在宇文托托手下,总不至于吃亏吧?
更何况,宇文托托对赢雍有多么重视,阿依努尔都看在眼里,要多亲有多亲,要多好有多好,谁冒犯了赢雍,宇文托托都是当场直接杀了的,绝不留到第二天。
阿依努尔自问做不到这种程度,更不理解赢雍为何逃跑。
她隐隐察觉到一丝蹊跷。
宇文托托和赢雍之间的关系,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牢靠。
阿依努尔眯了眯眼睛。
聪慧如她,敏锐地从这件事上嗅到了机会。
宇文托托收起悲痛,脸上表情变得严肃。
她是部族首领,必须要有首领相对应的城府,小赢学士逃了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与其在这里悲伤,不如想想怎么把他绑回来,若是等小赢学士逃进齐国内地,那可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宇文托托环顾四章,试图寻找一些踪迹。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张被石头压着的牛皮。
牛皮上写着一些字迹,又被石头压着,大抵是小赢学士留给她的。
宇文托托将石头扔到一边,抓起那张牛皮,仔细端详,牛皮上写着一些鲜红齐字,是用羊血涂抹的,宇文托托能看懂。
牛皮上写的是赢雍走前给宇文托托留下的十句谏言。
宇文托托扫了几眼,陷入了沉默,那双握着牛皮纸的手在颤抖。
阿依努尔见宇文托托这副样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和宇文托托的部族都离齐国较近,二人齐化程度较高,看懂这些齐字对她来说不是困难。
全者昌,不全者亡……
阿依努尔只看了开头几句,就面色古怪地看向宇文托托。
赢雍说托托失言——他辅佐托托原来是因为约定吗?
感情赢雍并非忠于托托,托托也没有收复赢雍啊!
她还以为这二人已是捆绑在一起,不可分开的关系!
阿依努尔继续看了下去,可接下来十句谏言的内容,却是当场让她呆住了!
紧接着,阿依努尔的身子也如同宇文托托那般微微颤抖,眼神更是死死地盯住十句谏言,不敢漏过一个字!
片刻之后,安静的营帐内响起了一声叹息。
“真是……奇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