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外的酒吧里，武铭看着林诗音。这位坚持要自己称她为渡鸦的前女友这时反倒是要了杯果酒，自在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
“看你这幅气得不行的样子，我算是解气了不少。”
她这么说着抿了一口酒，示威般的晃了晃高脚杯，然后将它放在一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用最粗暴的方式毁掉一名联邦特工。”
武铭质问渡鸦，而渡鸦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变了。”渡鸦只是这么答道。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武铭那听上去有些发狠的语气并不能吓到渡鸦，她只是再次催动自己的力量——直观的差距。立刻让这位前男友清醒过来。
第四境界“反转”。
按照联邦特权法，渡鸦的权利比自己大得多。尽管她还没有去联邦公证处登记，但反转境界的威能做不了假。
一位联邦特工培养成本再高，也不如一个货真价实的反转境界者的支持更有价值。
反转，乃是陆地成仙的永恒境界前的最后一个境界，也是正常人能达到的极限。反转境界是维持秩序的重要支柱……也是毁灭秩序的严重不安定因素。
只需要亮明实力，其他还珍惜生命的人便只有一个选项：配合。
见武铭回过神来，林诗音便看着他，用有些失落的语气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反对第三批拓星计划选孩子？我问你，你升上去，本来应该代表我们两个人投反对票的你，做了什么？”
武铭看上去有些怂了，他露出有些支支吾吾的局促样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候，渡鸦，哦不，林诗音，才从他身上看到一点十几年前被她亲切唤作武哥的那个年轻男人的影子。可他这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则是让人彻底感到失望了。
林诗音终于死心。
“我本来对你还保有一份期待，现在事实证明我就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我们都是大人了，都得现实一点。你有你的政治任务，我有我的——追求。”
渡鸦在追求两字上加重音，但却故意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完自己的话。武铭听完不但没如她预想那般气弱，反倒是重新气盛起来。
他喝了口酒，看着她说：“呵，追求。追求能填饱肚子，能养活谁？还是能创造什么辉煌的成就？你能早十年突破到反转境界去投反对票，轮得到提案通过。十年前虽然没立特权法，但反转的地位可一点不比现在差，算上那些宗教人士，反转境界才几个人？”
他这么说着，摇了摇头。
“算了，不说了。这种话说来没什么意思。知道你突破反转境界也算是个好消息，这酒敬你。”
武铭对渡鸦举杯，然后将杯中酒一口喝完。
渡鸦这时又发现自己看不透他了。
十几年前，这种看不透令她着迷。十几年后的今天，这种看不透同样具有这样的魅力。可结合刚才发生的一切，渡鸦在这短暂的失神一瞬之后更多感到的是厌烦。她站起身来。
“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短暂的小聚结果并不令人满意，但至少也是给了两人的故事一个结局。
武铭也站起身来，看着她说：“我想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散场了。
武铭，武检察官先走。渡鸦后走。两人离开之后酒店的酒吧便又是空无一人。但没过几分钟，武铭从另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落里拐了出来，重新坐在吧台前。
他要了一杯啤酒，在调酒师靠过来时将黄符直接扣在调酒师脸上。
这样一来，调酒师便显得非常滑稽，贴在脸上的黄符配合他那被冷白灯光照的惨白的皮肤，活脱脱像是哪个片场里走出来的僵尸。
“删掉过去一小时内的所有记忆存储文件，包括视频图像和录音。”
这种冒犯举动并未引起调酒师的任何不满，他只是机械般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认证通过，正在删除相关资料。”
武铭看着眼漏青光的调酒师傀儡，叹了口气。
这才是他一定要约在联邦直属酒店见面的真实原因。
他早猜到结果可能会是这样。
两位曾参与过不少联邦事务的人碰面，聊到一些现在已经被定性为联邦机密的东西是很正常的。
只是，武铭没想到过程出人意料地将一位现正服役的联邦特工牵扯进来。
二十三号的胆子也是真大，破坏监控录像之后直接住回联邦酒店里，这样一来只要联邦一下通缉令一查她不就完了吗？
……或许她根本不觉得按照命运玩偶的预示强行带走原定留在医院的永恒级候选者是严重违纪的叛变行为。
至于后面的上电梯，这个影响更大一些。
二十三号，她真的违抗质询解答的原则，按渡鸦所说的直接走了。
武铭的视线投向停在二十三层的电梯显示屏。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二十三号突然发难劫走吴荔之前，她还是一位很好用的特工。
反正那个永恒级候选者身上有生命剧毒，到期之前必然要寻求医疗援助，就让二十三号带着这位候选者在外面最后晃悠几天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若是二十三号真能如她所说，依靠“命运玩偶”的预示突破至反转境界更好。
永恒级的候选者，毕竟不是真的达到第五境界永恒的人。更何况这候选者中了生命剧毒，能否继续踏上修行之路都是个问号。
这么一想，按联邦惯例处理方法里的最优方法应该是尝试将“迈入永恒”抽出来，放到别的有资质的人身上，然后把她本人送到孤儿院里去。这样一来作为补偿，华夏在联邦中的席位又能稳稳增加一席——今年高考结束到现在不过一周，小范围炫耀角色卡才两三天就引来生命剧毒，而且精准处理候选者相关的社会关系……或许是国内另一派的人出手了。
不过具体是抽迈入永恒技能出来给别人用，还是说请人出山治疗她身上的毒，中央想必现在正在开会研讨。
不过，以武铭的了解看，当今中央派别倾向的结果只有一个。
稳稳到手的席位毕竟比一个说不准的可能的用途大多了。
何况现在也不需要再出现一个难以钳制的“永恒”。
怀璧其罪的孩子……哎。
武铭敲了敲桌子，思索几秒后想起这位风云人物的名字。
吴荔。
之后关注一下这孩子吧，至少联邦补偿这里可以操作操作。
武铭举起酒杯对发亮的灯管敬了一下，随后将啤酒一口灌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