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愣了一下。
不是？
前面还说是我班主任义正言辞呢，现在就要把哥们带出去过夜是吧！
这句话都把秦月凝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自己要带自己的学生出去...不是不是！
就听到顾淮轻声道。
“秦姐姐，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在外面过夜。”
“我...我就是想吃夜宵了，你跟我一起。”
吃夜宵？
我叫夜宵是吧？
顾淮狐疑的看向脸蛋通红的秦月凝，“真的假的？”
“废话！不然我带你出去干什么...别废话了，多少钱。”
甚至开始慌张的拿手机，一副就要转账的样子。
顾淮好笑的按住对方的手。
他说。
“秦姐姐，你很懂行啊？很难让我不认为你是有所预谋。”
秦月凝现在头晕的厉害，被少年炽热的手掌按住手背，更是心慌意乱。
她躲避着眼神。
“怎么可能！我...我是听我朋友说的...你陪我吃夜宵我给你转钱，很、很正常吧！”
嗯嗯嗯...很正常。
顾淮松开了手。
“行吧。”
“多少？”
“我答应你了吗？”
顾淮好笑的望着对方，这是喝了多少，这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不过秦老师...怎么越放飞越呆呆的？
秦月凝顿时就变成嘟嘟脸，气鼓鼓的样子望着顾淮。
仿佛是借着酒劲要开始耍流氓了。
顾淮却在这个时候笑着说，“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等会儿你们先出去。然后等我一会儿我就下班出来找你。不用转钱给我。”
秦月凝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这、这不等于白嫖吗？不对不是嫖！但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连白送的钱都不要，她是真的不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还暂时不想回家睡觉。
或许林芝可以陪伴自己，但是...终究是不同的感觉。
也不想待在这里，她觉得不够自由。
她想和他...吹吹外面的风。
在夜更深一点的地方，和时候。
“你不收钱么？”
秦月凝轻声问。
顾淮笑了笑。
“我劝秦姐姐少来这里的地方不是怕你，也不是不想见到你。是因为太浪费钱了，你又不是宋雨词对吧？”
是啊，我不是宋雨词...
等等！为什么要提宋雨词啊？是说自己年纪大还没有对方有钱是吧？可恶！
……
……
顾淮送走了秦月凝之后，捱到了下班的时间。
秦月凝告诉自己就在马路对面等他。
少年不多赚这一份钱的原因很简单，拿了这份钱，万一她因为这份钱提出别的要求怎么办？多少有点拿人家的手软。
不如不要这份钱，反正距离下班时间也很快，并且还是自己的班主任卖个人情以后也方便，也不怕她会有暴露自己在校外兼职的风险。
当然，不想这个女人多花钱也是真的。
来到这里的许多人都很容易上头，为什么？因为很多来这里玩的人，自身条件可能都不是太好。
在外头可能都没有异性对她们如此百依百顺，点头哈腰，还长得好看，说话好听。
仿佛是一种恋爱的感觉，让她们不自觉的沉沦，从而忽略了自己的经济实力不断往里头投入。
所以被这种地方的男女骗钱的比比皆是。
秦月凝的条件不足以支撑她这么肆无忌惮，顾淮也不想消费自己身边的人。
他收起手机，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了KTV。
他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女人。
似乎有些醉醺醺的，她微微弯腰，趴在马路边的栏杆上，手掌托着脸颊。
微微松散开来的长发在她的脸庞上晃荡。
红润的脸颊，闪耀迷离的双眼。
她望着自己，隔着一条马路，就像一部电影。
顾淮走了过去。
她在直起身子，迷离的眼神伴随红润的脸庞望着自己。
“你好慢...”
看来的确是喝多了，说话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做老师的秦月凝了。
顾淮看着对方。
“怎么就你一个？你朋友呢。”
秦月凝回答，“我让她先回去了。”
“所以你就一个人在外头等啊？”
顾淮愣了一下，因为从她们离开，到自己出来，起码也有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的等待...太无聊了，自己都好像没有这样的耐心。
秦月凝却是奇怪的看向少年。
“对啊...说了我要等你一起啊。”
她回答的时候很认真，所以显得很呆。
只是呆呆的人，容易让人格外柔软就是了。
顾淮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想去哪儿吃？”
秦月凝摇摇头，“我对丰海不熟...你说吧。”
“那跟我走吧。”
“哦。”
秦月凝迈开脚步，喝的的确有点多，身形都在迈开步伐的一瞬间踉跄了一下。
一直注意对方的少年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对方。
带着酒精的香味扑面而来，入手之处皆是柔软细腻。
她微微面红的挣脱开来站稳身形，然后欲盖弥彰的整理自己的衣领，那被少年触及的丰满弹性...隐隐酥麻。
秦月凝瞪了一眼顾淮。
“我是你老师！”
顾淮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
“我没有喝多！”
“好好好。”
两人去到了夜宵的大排档。
路上顾淮一直注意对方的走路状况。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外星人发电报呢。
一会儿走成问号，一会儿走成叹号，顾淮生怕这个女人倒在路上，还好没有发生。
等到来到夜宵摊上，秦月凝的状态好多了，甚至还能点菜了。
点了一些烧烤。
夜宵也就吃这些东西有劲，给人一种...我又不是吃饭，应该不会胖很多的错觉。
只不过...
“庞。”
当服务员将一打酒拿上来的时候，顾淮愣了一下。
“你点的？”
秦月凝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
“你都喝那么多了，还喝？”
顾淮没好气的说。
秦月凝推了推眼镜，“首先，我没有喝多，其次这一路走过来，我已经好多了。吃夜宵有不喝酒的吗？”
顾淮翻了个白眼，“我是担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秦月凝心下跳动了一下，他有这么关心自己吗？
脸上却是无所谓的说，“你就珍惜吧，我可没有请男人吃过夜宵，你是头一个。”
“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顾淮还是打开了酒瓶，而秦月凝已经举起了倒满酒水的杯子。
“干杯。”
“砰。”
清清脆脆的碰撞声响，伴随着夏末的夜风吹拂，冰凉的酒水下肚。
让秦月凝忍不住的抬起头来。
“好舒服...”
看到女人微微仰起头，享受晚风拂面的感觉，她漂亮自由，就像是出笼的金丝雀。
让顾淮忍不住说。
“秦老师，你怎么跟关了十几年出来放风的犯人一样？”
“什么犯人？会不会形容，难怪作文分这么低...”秦月凝白了顾淮一眼，然后望着大排档外热闹的夜宵街，低声道，“我的生活跟坐牢差别不大。”
“为什么？”
顾淮就着烧烤问道。
秦月凝的手肘撑着扶手，然后托着香腮。
她的眼神空灵而缥缈，仿佛在这茫茫黑夜，妄图寻找到方向。
“我不是宣海市的人。原本在老家读书，很认真的读书，复习，准备考试。我很累，却总是安慰自己等到上班了就好了。可是上了班...就发现生活更加紧迫，要努力赚钱，要准备课件，要操心班上每个学生的状况。然后就是获得了来宣海一中的机会，我就安慰自己换个地方就好了。”
她笑了一下，有些落寞。
“你也看到了，其实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原本一些养养花花草草的爱好都觉得麻烦没有时间。到了周末就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等到休息好了，假期也就结束了，你说像不像坐牢？”
顾淮笑着举起杯。
“但是起码和我们一样，还有暑假寒假不是吗？”
“噗嗤...”秦月凝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对方再一次碰杯。
再次喝下，望着少年漂亮的笑容，她觉得这啤酒都没有这么苦涩了。
她叹了口气望着天际，星辰很暗，而黑夜很沉。
“年轻的时候我们拥有梦想，拥有改变的勇气，拥有赴汤蹈火的冲动。而后来，我们只剩下了厨房的油烟，垃圾桶里的外卖，黑板下的灰。”
顾淮看着她迷离的眼神。
“说的真好，谁写的？”
“我的无病呻#吟罢了。”
“怎么会是无病呻#吟？”
秦月凝的眼神重新落在了顾淮的脸上，她自嘲的笑了笑。
“你看，你父母双亡，还让你们欠下这么多债务。你还要照顾上学的妹妹。比起你来，我算是很幸福的了，但是你都没有说什么，而年纪更大的我，却在你的面前长吁短叹。难道不是矫情的无病呻#吟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少年的面前无情的剖析自己。
可能是觉得这些话平时没有时间说，而有些话在有情绪的时候不说，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而他...似乎是一个很值得倾诉的人，至少现在他不是自己的学生，他只是顾淮。
她再一次拿起酒杯，顾淮犹豫了一下，和对方碰撞在一起。
然后他靠在椅子上，任由风吹过他的短发，肆意扰乱他的衣衫。
他就这样看着脸庞绯红，眼神迷乱的秦月凝说。
“我不觉得矫情。我们不能因为谁的家世更好，谁看起来更加奢华，就认为对方不配拥有烦恼。也没有你的烦恼更加高贵，我的烦恼更加廉价的说法。秦老师，自己照顾自己的情绪就好，太在意别人会更加痛苦。”
“他人即地狱？”
“差不多。”
秦月凝笑了起来，很肆意。
酒精上头让她抛弃了很多的伪装。
让她的情绪似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释放，在这样的夜晚就应该多说一些。
就应该多做一些。
“真想不到我还要一个学生来指教呢。”
这有什么？你接吻都是我教的。
“不算指教吧。喝酒的时候，我既是你的观众，也是你的表演者，不是吗？”
“说的也是，干杯。”
这一晚，杯子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
但是这是秦月凝记事以来，自己最肆意挥洒情绪的夜晚。
她好像还大喊大叫了什么，但是不记得喊了什么。
她好像还委屈巴巴的倾诉了什么，但是忘记了埋怨的到底是什么。
她和他说了好多好多啊。
可惜，没有日记本能够记载下来。
她没有告诉这个少年，她最后几乎趴在他的怀里，被他搀扶着对他说，“送我回家。”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讲道理。
因为她觉得...
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晚。
她可以和任何人喝酒，喝不知道多少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喝酒，喝到怎样的深夜。
但是...
还怎么会有这样的秦月凝和顾淮。
“秦老师你喝多了，回去吧。”
顾淮的声音很清晰。
而被搀扶着的秦月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强烈，冲动。
她一把握紧了少年的手。
“送我回家。”
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晚。
所以...她想更加疯狂一点。
顾淮...都是你害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