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村的周五,集市开启的日子。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矿村外的人进来。这群人听说是“外面的流浪者”,他们一般不和村里人交流。他们总会在矿村内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地方,摆开阵仗,由此组成一片超大的独属于矿村的市场。
在集市上,有的人聚在一处当做赌场的营地里,怒气冲冲的互相瞪眼,不断摩挲着手中已经脱色的筹码,时不时大喊一声“中啦”亦或是失落的叫声;有的人聚集在卖酒的摊前,你一口我一口,就着简陋的酒菜行酒划拳,甚至有的喝高了的一下跃上桌,当场开始即兴表演;更多的人只是聚集在他们各自所爱的地方,或吃茶看戏,或疯狂购物,以此来赶走烦恼。
每周五的集市不仅是一个购物的好时机,还是矿村人借以消愁解闷的好时机。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当莲赶到集市时,惊讶的发现,那些平日里喝酒或赌博的人,今天出乎意料的没有干他们爱干的事情,而是一反常态的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而那些往日火爆的商店,今天也是门可罗雀。
这是怎么了?莲看着这异常的景象,心中略感不安。但她并没有再多想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说不定他们今天忽然有了新思路,要过与众不同的一天呢?反正也碍不着她,管那么多干啥呢?
这么想着,莲已经走到了她和雷霆约定的那个屋子前——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屋。
说来奇怪,这间木屋自她来到这里起便存在,但是却一直没有人居住。大概是刚认识雷霆没多久,在一个赶集日,她被雷霆神秘兮兮的领到了这里。光看外表,人们会以为这儿就是个老旧的屋子,而且已经摇摇欲坠,但当莲被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
不同于老旧的外表,房屋里面被装饰的十分好,朴素又不失华丽,一看就知道是被细心打理过的。
“怎么样,我的秘密基地哦。”走近屋子,莲不禁想起了当时雷霆那得意的神态,“以后赶集日你想找我,来这里就好了,只要你对上暗号。”
忐忑的站在门前,莲深吸一口气,随后,像以前一样,照着雷霆曾经教过他的,在门上两短三长的扣了五下。十几秒后,门开了一条缝,从中探出来一只布满裂纹的苍老的手,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那气若游丝的说话声。
“今天是星期几。”
那不是雷霆的声音。
但她还是沉住气,循着记忆说道:“星期八。”
门内的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又问:“来做什么?”
“我找人。”
“谁?”
“雷,雷霆。”她顺着习惯说话,差点喊出“雷公”。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沉默时间有点久,半天还没回复。
“那个,我可以进去了吗?”莲小心的问,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这里没有什么雷霆。”那人缓缓说。
没有?!怎么可能!他昨天明明和他说过的!难不成,是骗她的?!
“哎呀,爷爷,你警惕心那么强干嘛,人家都打出来暗号了,还有啥疑虑的呢。”忽然,门内又传出来一阵少年的声音。
“雷霆!”莲激动的叫出了声,随后,她便看到雷霆身穿一身工作服推开门,走了出来,鞋上还带着点泥。
“嗨,小莲,没想到你来的还挺准时的。”雷霆一边向她打招呼,一边摆了个帅气的poss。
她本想向他回个礼,却看见雷霆忽然又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安静。莲连忙收住了嘴。
随后,雷霆又警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在意他们这边后,才拽起她的手,将她拉进屋里。那个老者又检查了一遍四周,再次确认没有人向这边看,才回到屋内,拴上了门。
进了屋内,莲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他没骗她。她想,既然他在这里等着,证明他昨天的承诺不假,只是,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神秘兮兮?她正想将心中的疑问抛出,抬起头一看,话却到嘴边出不来了。
方才太过紧张没有在意,现在再看周围,她才发现,这房间内不只有雷霆、老人和她,在房间的一张桌子旁,正围着一圈的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他们的脸全埋藏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穿着各异的衣服,鞋上全都带着点泥。此刻,他们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狼群盯着猎物一般。
“嘿,小莲,愣着干嘛,和他们打声招呼啊。”冷不丁的,雷霆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朝着人群那边推了一下。
“啊,这个,那个,呃,大家好,那个,我叫莲,初次见面……”莲说着,尴尬的向他们打着招呼,声音越来越弱。
那群人中,只有几个朝她挥了挥手,算作回应,大部分人只是无动于衷的盯着她,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忽然,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她是谁?”
这话是对雷霆说的,她转过头去,满怀期待的盯着雷霆,希望他帮她解围。
“人家不刚说了吗?咱矿村的矿工,二百三十四号,叫莲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她是哪边的。”
哪边的?还有这边那边之分吗?莲忽然感觉像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一样。
“哎呀,不都说了,是咱矿村本村的,还能是哪边的?”
“这可说不准,上周图奇就背叛了组织,把零三据点举报了。”
“哎呀,你就相信我好啦,小莲都和我认识四五年啦,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一清二楚。”
“也不一定吧,我记得她的室友是叫夏忆来着吧。”那人说着,将目光转向莲,接着说,“一个顽固的保守派。”
啥?保守派?怎么莫名其妙夏姐就被贴上了一个标签?而且,他还说什么组织啊据点啊被端掉了啊啥的,莲越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她感觉后背有些发毛,双脚不自觉的向门那边移了一移。
“哎呀,都说了相信我就好了呀,再说了,她来这儿是找我商量点事儿的,也碍不着你们吧。”
“商量?怎么,你待会不去「行动」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呢?”
“那你说……”那人说到一半,看了眼莲,又看了眼嬉皮笑脸的雷霆,意识到了雷霆的想法,忽然跳起,大叫到,“不行,绝对不行!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惨吗?你还要再犯一次?”
“什么叫再啊,上次也不是我干的吧,而且我也没说我要干什么啊。”
“哼,你还能干什么?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出发了,你现在忽然找来一个不知来路小姑娘,怎么,你敢把她放走或者留这儿?”
“我也想这么干啊,但是大哥不让的吧。”
“你也知道——不对,这不是重点,我说,你真想把她带去?”
“你猜。”雷霆说完,将手放到脑后,悠哉悠哉的吹起了口哨。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坐在中央位置的男人拦下了。
“罗奥,你冷静点。”他说。
那人说话声很轻,却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只见那个被他称作罗奥的人,态度瞬间软了下来,重新坐回座位上。
随后,那人慢慢的站了起来,露出了他那埋藏在阴影之后的脸。
那是张标准的西方人的脸,蓝色的眼眸,淡白色的眉毛,剃的干干净净的胡子,两片刀削过般的嘴唇。在他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从颧骨处延伸至嘴角,为他增添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迈开脚步,缓缓地走向莲,不发出一点声响,后者则不知所措,不安的站在原地,时不时瞟雷霆一眼,希望他帮他化解一下眼前的尴尬。
雷霆却只是叉手站在一旁,盯着天花板,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剩下的看你造化咯。”
塑料友情啊!莲满脸黑线的想,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眼前。
瞬间,莲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威压让她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该说点什么好啊!平日里灵便的嘴,此刻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只能这么干站着,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忽然,眼前那人猝不及防的向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在莲震惊的目光下,他和她握了两握,说到:“幸会了,莲小姐,我是塔夫塔·赛格洛米。你的名号我早就听过,不用雷霆介绍我就知道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只是最近我们被一些阴险小人暗算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最近我们都有点敏感,刚才罗奥对你多有冒犯,还望你谅解。”
不同于他凶悍的外表,这位叫塔夫塔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却十分轻柔,带着些许的颤音。
“啊?”莲呆住了。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前面那个叫罗奥的一样,或者更加可怕,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着她。她设想着种种的可能,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而且,对方还说久仰大名。什么大名,她怎么不知道?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向她道歉!
“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将她拉回现实,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身后的雷霆用肘部轻轻的顶了她几下。
她迷茫的看了雷霆一眼。
“回礼。”雷霆瞥着天花板小声说道。
莲立马明白了。自己的手此刻还握在塔夫塔宽大的手掌中,对方还在等着她的反应呢。塔夫塔和罗奥对待她的态度反差实在太大,极度的震撼让她连基本礼仪都忘了。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嗫嚅的说到:“幸,幸会,那个,塔夫塔,呃……”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她把对方的姓氏忘掉了
“塞格洛米。”塔夫塔微笑着说。
“啊,塞格洛米先生,那个,谢谢你。”莲磕磕巴巴到说。
就在这时雷霆开口了。
“好啦,大哥,咱们招呼也打完了。我呢,该干的该交代的都完了,接下来的讨论也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和小莲讨论我俩之间的事情了。”
“这不行!首领!带上一个不相干的人,到时候拖累了我们怎么办!”罗奥按耐不住,又一次跳了起来。
“雷霆负责「独狼」,他在昨天就和我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个行动。”塔夫塔说。
瞬间,罗奥似乎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了原地。不一会儿,他看向了雷霆,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还夹杂了几分敬佩。随后,他便安静的坐下去,就和莲刚进来时一样,将自己重新埋回阴影之中。
罗奥落座的那一刻,塔夫塔也向雷霆微微颔首,向他们示意。还没等莲反应过来,雷霆就拉起莲的手,将她领进了在隔壁到另一个房间。
雷霆随手拉过两张椅子,一屁股坐在其中的一张上,说到:“好了,这边他们就听不到我们说话了——当然,他们也听不到。还有半个小时多呢,咱们休息一下吧。”
莲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雷霆,心中的石头不由得放下几分,正想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安心休息一下,顺便让他解答心中的几个疑问,雷霆却在她屁股要沾到椅子上时大声喝住了她。
“唉,你等下你等下。”
莲一头雾水的看着雷霆。随后,雷霆便将脚搁在另一张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家伙!莲狠狠地瞪了雷霆一眼。她本以为对方是拉过来给她坐的,没想到是给他自己图个方便!
但这次她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发作出来。比起这个,她心中还有更多的疑问想要雷霆给她解释。
“喂,雷公——”
“等下。”雷霆向莲做出一个“stop”的动作,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罗奥那家伙是有点神经过敏了,我早就想吐槽他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哦,塞格洛米先生吗。嗯,的确,那家伙一眼看上去是个狠人物,说话却轻声细语的像个女生一样,唔,的确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不过是个好人。”最后一句是他隔了一会补上的。
“我是说!”莲大声喊,却没接着往下说,等着雷霆又一次来打断她。
但这一回,雷霆却只是略带惊讶的望着她,闭着嘴什么都没说,脸上挂着迷之微笑。
这家伙!莲捏紧了拳头,好不容易克制住给他一拳的冲动。
“我是想问,那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秘密基地里!”
“啊,你想知道这个啊。”雷霆说着,微闭双眼,靠在了左右的靠背上,“没什么,就是一伙想要去外面旅行的家伙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才能出去。他们呢,最近常用的几个会议厅都不太太平,就找我借用了一下呗。”
莲并没有听进雷霆后面说了什么,当雷霆说出“去外面”时,她的大脑就已经宕机了。
外面!外面!
莲,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雷霆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关于妖怪的故事。莲想。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妖怪,但是那些每周五外来的流浪真无一例外的承认外面确实是有妖怪存在。矿村的人和那群流浪者并没有什么利害相关,他们没有理由骗矿村里的人。
“你,你别开玩笑了,这种……”
“我没有开玩笑,莲,这点我是可以保证的。”忽然,雷霆换了一副口气说话。
看到雷霆一副认真的表情,莲更加惊讶了。
猛然间,她回想起昨天小队长所说的“巡夜”——他们在找的,不会就是雷霆所在的这个神秘组织吧!
这么想着,莲担忧的看了雷霆一眼。
他,不对,他们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干什么,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雷霆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仍然保持着之前悠闲的姿势。
“没什么……就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种组织里?”她没有说出小队长昨晚和她说的那些。
“为什么……唔,总是呆在一个地方,太无聊了。在这里不是采矿吃饭就是睡觉,一直在矿洞和村里两个地方轮着转,又没有什么娱乐,实在是烦闷。”雷霆说到一半,换了个姿势,接着说到:“然后啊,有一天,塞格洛米先生就找到了我,拜托了我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赘述了,总之我在那次过程中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成就感和愉悦,然后嘛,我就和塞格洛米先生提出来加入的事情了,再然后,你也看到了,他欣然同意了。对,就是这点。”
雷霆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但莲听出来雷霆刻意的隐瞒了很多。她很想刨根问底一下,可一想起前面那些人的阵仗,到嘴边到话又咽了回去。
她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看刚才那个叫罗奥的,还有门口的老人,以及领导层的反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阻止着她向前更进一步。
“那,你那个什么独狼,是什么啊?”莲换了个话题问道。
“这个嘛。”雷霆说完神秘的一笑,葱凳子上“腾”的一下立起,从外套内口袋里拿出一个叠成四方的纸片,递给莲。
纸片叠的很厚,莲开了好几下才完全打开。里面是笔绘的地图,大大小小的标注一应俱全,其中有几处被红色标记了出来。
“这是什么?”
“笨,地图啊。”
“我知道是地图,我是问你这是什么的地图。”
“看不出来吗,咱村的啊。”
“村里还有这种地方?”莲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了铁剑符号的地方。毫无疑问,那肯定是代表储藏武器的地方,但莲在村中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有什么武器储藏室。
“哦,这个啊,我忘了你是个傻瓜了。”雷霆边揉着太阳穴边说,无视了一旁莲阴沉的表情,“简单说呢,这个就是总队长啊还有别的一些高层领导住的地方。”
“哈?真的假的?我在村里都没见过这样的。”
“你平常在村里,除了集合时,见过几个高层领导?”雷霆反问。
这倒没错。莲想。虽说有点惊讶,但还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是领导层嘛,有点特权实在正常。
但另一个疑惑浮现在莲的脑海里。
“领导区的地图,你怎么会有?”莲问。
“想知道?”
“你说呢。”
雷霆装作苦恼的样子,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说到:“哎呀,小莲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啊。”
“……”莲无语的白了雷霆一眼。
“管他哪里来的,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有就是了。”
“那,这个和你那个独狼又有什么联系啊。”
“哎呀呀,这关系可大了——唉唉,你小心点!”看到莲左右摆弄着地图,雷霆有些担心的说。
“怎么,怕我弄坏了你没得看了?”
“这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看的,我怕弄坏了到时候你没得看了。”
“给我?”莲更加惊诧了。
“对啊,给你看的,我可用不着这种东西。只有像你这样的笨蛋才要用——唉唉,别打人啊!”
在雷霆三番两次的挑逗下,莲终于按耐不住,抡起拳头照着雷霆鼻子上就是一拳,打的他嗷嗷直叫。
“你再嘴贱,下一次就不是鼻子了!”莲将指关节捏的“咔咔”响,盯着雷霆的脸。
“嘶,你下手有点分寸啊。”雷霆抚摸着鼻子抗议着,但看到莲凶狠的模样又收住了嘴,改口道:“好好,小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赶紧把那个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好好看看吧。”
莲听罢,收起了拳头,展开地图仔细端详起来。
说是地图,其实只是简略的画了几根线,分出几个格子,上面画上了一些不同的符号,和真的地图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在这些七扭八歪到线条中,有一处极大到格子,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立方体,被红色颜料醒目的标记出来。
这个大概就是雷霆让她记的了,但这近乎涂鸦的风格,她实在辨认不出来别的什么了。她向雷霆投区询问的一瞥。
“那个是仓库。”说完,雷霆忽然“嘿嘿”一笑。
笑什么?脑子坏了?莲看着雷霆傻笑不禁汗颜。
但随着贱笑声入耳,回忆不由自主的涌上大脑。
“这不,听说有一批医疗物资马上要送来了!大概今天晚上到!”
有一批物资昨天晚上到的。
物资会放在哪里呢?
答案摆在眼前了。
与之一起到来的,是一个让莲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想法。
她“唰”的一下脸就白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雷霆。
雷霆则满意的欣赏着莲的表情,缓缓开口说到:“干这种事,人多了总不好,所以要叫独狼嘛——不过我想着总要来个放风的嘛。”
不!莲第一时间想要拒绝。她虽然总是对别人凶巴巴的,但再怎么说都是明面上的。对于这种暗地里得小动作,她生来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但转念一想,似乎没有其他方法能快速搞到药物了。
“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我能说不嘛。”莲小声咕哝着。
“那好,现在开始收拾!”说着雷霆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有行动用的服装,你把外衣换一下就好了;还有打信号的哨子,到时候有什么动静你就给我发个信号,然后自己先想办法走了——地图上把小道标记出来了,你可得牢牢记好了。”
雷霆说完,就先自己演示了一遍,换上了一身劫匪的行头。
听完雷霆的吩咐,莲并没有动作,只是脸色煞白的呆在原地。
雷霆看着莲,隔着蒙面布朦胧的说到:“我知道你不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这不是没让你陪我进去直接拿嘛,放个风,顶多算个帮凶,没必要这么有负罪感。再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莲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她又想起了小队长的话。
办法自然有,只是……她不愿意。
那么,眼下,只有这一种了。
她定定的望了一眼雷霆,后者则背过身去,看着门口似乎在发呆。
她慢慢的挪到了箱子前,极不情愿的裹上那块黑袍,蒙上了面。
“还挺合身嘛。”雷霆转过身调侃着。
但这次,他并没能缓和气氛。莲换完装后,一声不吭的坐到了椅子上,自顾自的做着内心挣扎。
就这样僵持了十分钟左右,莲听到房间门口传过一阵轻微脚步声,随后她看到雷霆也起身了。“走了。”
莲机械的站了起来。经过十分钟的挣扎,她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只不过脚不太服从大脑的命令,蜗牛爬似的跟上了雷霆的步伐。
忽然到了门口的时候,雷霆顿住了。
“莲。”雷霆不经意间换了称呼,紧紧盯着莲的双眼。
“怎,怎么了?”看着雷霆忽然正经的样子,她忽然有些不适应。
雷霆转向窗户,目光仿佛透过了枪毙,穿过了千米远的距离,投到了矿村之外的地方。
“莲,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