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重较轻的少爷由死蠡背着,较重的研究员则由力气更大的小丑背着,乐香盈一只手牵着小女孩,一只手举着死蠡的手表,小白走在最前面,完成了一番凶险探索的几人就这么慢慢按原路离开图书馆。
“大小姐,我有一件事其实很在意。”路上,小丑突然对死蠡说道。
小丑的语气,总是给人一种极其诚恳的感觉,他的辞令天生富有魔力。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赤子”,他向别人问询时,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向神父求解,又像是中国古代记载在书里的那种求知若渴的读书人拜会师长。
“哦?什么事?”死蠡对他的提问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实际上,死蠡也对小丑现在的想法很好奇,从图书馆深处回来后,小丑并没有过多地参与进讨论中,主要只是乐香盈和死蠡各自说了一些自己的分析。
“你现在是怎么看待那个魔术师的?”小丑问道。
“那个人?嗯……”死蠡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怪人吧,我现在只能这么评价。他很有才能,但是在心态上似乎太过幼稚了点。”
“深有同感。”小丑比以往更用力地点了点头,向死蠡表达了他的赞同。
“是吧?他的魔术技巧确实出神入化,但是性格上我觉得还是有点缺陷,”死蠡说,“就现在来看,他应该没有我们之前假想的那么危险,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当时出来的时候,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被他改变了吗?”
“不,完全没有。”小丑说。
死蠡又从后面拍了拍乐香盈的肩膀,乐香盈被吓了一个激灵。
“乐香盈呢?有意识到吗?”
“啊,那个……我其实已经忘记原本的路了……”乐香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突然觉得走的路好像有点违和感,全凭直觉。”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死蠡在心里仍对魔术师的这一伎俩耿耿于怀,她已经不是相信魔法真实存在的小女孩了,她知道每个神奇的魔术都是幕后努力布置的结果。很难想象一个魔术师有闲心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要安排几个大变活人的高难度魔术,她迟早要去当面找魔术师问清楚,尽管揭秘魔术是一件很不解风情的事。
继续走了一阵子,周围的墙开始变得越来越窄,这是出口就在前方的信号。
狭窄的缝隙里忽然透出光来,早已站在入口处守候的杰森立刻变察觉了。
“唔!”乐香盈刚看到入口处有人时,又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她下一秒才认出门外的是杰森,远远朝外面打了个招呼,“杰森先生。”
“哦,果然到了。”死蠡听到乐香盈的招呼,心想道。杰森还是一如既往地可靠,十几年前如此,十几年后亦如此,即便他的脊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笔直了。
艰难地调整姿势后,死蠡几乎是一寸一寸把自己和少爷挪出了出口。
“小姐,有遇到危险吗?”探出身子的第一时间,死蠡就听杰森问道。
“说来话长,”死蠡摆了摆手,走到旁边一点的位置避免堵住出口影响小丑和研究员出来,“我们这边一会再慢慢说,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在死蠡的预想中,杰森在4号洞穴的发现大抵也寻常,不过是报告一下硬币数量和4号参与者究竟是人是虫,几句话就能讲完,而他们在图书馆的见闻比较冗长,就留着一会边走边讲了,毕竟他们还需要去魔术师所说的那个地方探一探究竟。
虽然因为少爷的昏迷,死蠡他们不能未经允许挪用少爷的硬币,购买逃逸卡打开那扇锁上的门的行程要安排到下一轮,但先去踩个点亲眼看看情况总是没错的。
“我这边的情况也相当复杂。”杰森说着,从肩上拿下来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向所有人展示,“就我的发现来看,4号参与者,恐怕就是它。”
众人定睛一看,杰森的手上正握着一只体型较大的健硕独角仙。
“你直接把它带来了?”死蠡有点意外地问。
很不巧的是,死蠡和乐香盈两个女孩子都是比较怕虫子的类型,两人都刻意离独角仙远了一点。
但是小丑看起来显然对虫子早就见怪不怪,他凑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独角仙。
“不是我主动想带它过来的,这只独角仙不是普通的独角仙。”杰森严肃地说,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哄骗小孩子。
“阁下,可以让我看看吗?”小丑说道,向杰森讨要独角仙。
“请小心。”杰森把独角仙交到了小丑手上,嘱咐道。
谁知,独角仙刚被交到小丑手上时,竟在一瞬之间,突兀地从小丑的掌心上垂直升起。
死蠡和乐香盈被吓了一跳,小丑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而杰森则在惊讶的同一时间意识到,“又来了”。
独角仙没有动,六条腿和鞘翅都纹丝不动,就像一架螺旋桨不动的直升飞机直直飞了起来,它的那根大角正对着小丑。
那个对其他人而言很陌生,对杰森来说已经是第三次的机械音又一次响起:
“识别通过,何塞·丹尼尔队长,代号:‘小丑’,向你致敬。”
这下,哪怕是小丑,也无法隐藏错愕的表情。
“阁下,这是……”小丑指着悬停在空中的独角仙,向杰森问道。
“如你所见,兄弟,这不只是一只独角仙,它是独角仙,同时还是机器人,我看过它的内部结构,这是一个改造体,把一只活生生的独角仙改造成了机器人。”
死蠡、乐香盈和小丑的动作从未如此同步过,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它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队长’是什么?‘代号’又是什么?”
“这方面我也不清楚,”杰森无奈地说,“它在4号洞穴里也是这么叫我的,又是知道我的真名,又是说我是‘队长’,还说‘代号’什么的,我也是一头雾水,我从来不记得我当过什么‘队长’,而且我以前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心中大疑。
一个谜之机器人,知道每个人的本名和“代号”,“代号”看上去就是在这场游戏开始时每个人被分配到的“绰号”,那这样的机器人,似乎只有一种身份可言——幕后黑手安插在这场游戏里的眼线。
死蠡沉思了一下,突然说:“独角仙,来识别一下我。”
独角仙没有任何反应。
“小丑,你让它来识别一下我。”死蠡对小丑说,“我有想验证一下的东西。”
“识别一下她。”小丑对独角仙机器人说。
“权限不足。”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回答道。
“怎么……不是通过了吗?”
这时,杰森突然说:“识别一下她。”
这次,独角仙机器人却是听从指令飞到了死蠡面前,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说:“识别通过,死蠡队员,代号:‘大小姐’。”
死蠡知道,杰森大概已经想到些什么了。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逐渐在这片浓雾中有了些微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