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是那种会因为过分投入而不去在意周围的人，这一点在他进入瓦尔哈拉成为整备员后变得尤为明显，他对外界的认知极为有限，比如你问他现在外面最流行的个人终端是哪一款，他是完全答不上来的。
但即便如此，外面的一些大事件他还是有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些。
所以宁芙回忆了一下会使地下城和地上的人们产生隔阂的事件，发现似乎只有六年前的那件事可能存在着一定联系——
“你知道六年前的回归仪式上发生的那场恐怖袭击吗？”爱丽丝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宁芙点了点头。
在想起这个事件后，她马上去查了资料。
当年的回归仪式，是为了迎接还留在地下城的人们回归地面生活，由市政府所筹备的大型活动，据说是在S市的7座地下城的入口处同时进行，其规模可见一斑。
因为当时几乎所有的高层官员都出席了这场仪式，所以被不少人打上了作秀的标签，网络上对此的评论也是褒贬不一。
然后在仪式当天，7处举行仪式的现场都发生了爆炸袭击，因为现场聚集了大量的人流，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超过千人死伤，而参加仪式的高层官员只有两人活了下来。
后来这个事件被定性为针对政府官员的恐怖袭击，而地下城的人们回归地面的事宜因此被延后，直到现在都没再被提起，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宁芙把自己了解到的内容向爱丽丝复述了一遍，对方在听完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以真相是什么？难道那并不是针对高层官员的恐怖袭击……”宁芙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那确实是针对官员的恐怖袭击，但只是其中一方面。”
爱丽丝叹了口气继续说：“在确定进行回归仪式之前，S市的高层对于让地下城的人回到地面上这件事，赞成和反对基本各占一半。赞成派认为，这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宁芙你应该知道当年驱逐战争结束后，人们很快展开了对地表的恢复工程。而当时人们经过讨论，决定先让绝大部分的青壮年回到地表进行建设，老弱病残则留守地下城，等地表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把他们接上来。”
宁芙点了点头，毕竟当年的他就是自告奋勇回到地表出力的那一批，然后过了几年进入了瓦尔哈拉。
“其实地表花了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接地下城的人们上来的事情却一直拖到六年前才敲板，原因不用我说都知道跟反对派有关。”
“那些人觉得这样做不值得，对吧？”
爱丽丝无言地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进入地下城的时候，宁芙也注意到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要么年纪已经很大，要么缺胳膊少腿，年轻的面孔并不多见。
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们既没有什么生产力，也没什么消费力，可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与其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接济他们，不如把他们留在下面自生自灭。
“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宁芙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爱丽丝继续说：“双方一直僵持不下，直到上一任市长敲板才把这个回归仪式给定下来，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也猜的七七八八了。特意准备的炸弹清理掉绝大部分的对手，同时也激起了地下城居民的愤怒，他们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欺骗，毕竟这次袭击事件里伤亡最多的便是他们，于是两边的隔阂就这样产生了……”
而当时的媒体为了有掩盖这一点，特地弱化，甚至是忽略关于地下城方面的报道，使得地上的人们认为这是一起针对高层官员的恐怖袭击事件。
爱丽丝没有再说下去，此时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宁芙突然开口问：“爱丽丝，你对我们人类感到失望吗？”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宁芙一个问题：“宁芙你知道现在S市的高层是哪一派的人吗？”
“不就是反对派的那帮家伙吗？”宁芙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然而爱丽丝却摇了摇头，说：“回答错误，因为当年的反对派现在也不在了。”
“欸？”
“发生那起恐怖袭击事件后，红博士她出手了，把所有的反对派成员都秘密地解决，所以现在的S市的高层经历了一场大换血。”爱丽丝平静地解释说。
“那个博士她竟然……爱丽丝你没有在开玩笑吧？”宁芙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其实博士才是S市最有话语权的人，只不过她平时更习惯当甩手掌柜而已。”爱丽丝笑道。
那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博士她下场的理由是什么？”宁芙好奇地问。
“博士的原话是，那些家伙的行为对人造天使们的影响很恶劣，所以必须进行肃清。”
“呃，你确定？”
爱丽丝点头说：“确定，我当时就在现场。”
“好吧，该说不愧是她吗……”
“回到正题吧，宁芙你问我对人类有没有感到失望，但是你也清楚人类有多复杂，所以我没办法用‘失望’这一个词来概括。”
“也确实如此……”宁芙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片面。
“说实话，我也曾经感到过失望，但是呢，我们人造天使是为了守护人类而被创造出来的，这份初衷是不会变的。”爱丽丝按着胸口如此说道，“更何况人类也还没到让我们失望透顶的程度，比如就有某个为了我们人造天使默默付出的笨蛋，不是吗？”
“你说的那个笨蛋是指谁？”宁芙歪了歪头。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哦，说好的只问一个呢？”爱丽丝竖起了一根手指抵在宁芙的嘴唇上。
“那，好吧……”虽然心里有些在意，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也只能信守承诺。
“晚安，爱丽丝。”宁芙说完进入了休眠模式。
“晚安。”爱丽丝看着已经闭上眼的宁芙又补充了一句，“小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