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不太喜欢她，同龄人也不怎么接近她，可能是因为害怕她头上的纱布吧。之后的日子里，她摸熟了路，就经常来找我。”
巴尔格里回忆了一会儿：“后来，她在学院的成绩不错，溺蓝家聘请了她作为附魔师，我也跟着到了溺蓝家，以她的助手的身份。我们在那里生活了很久，直到她病死。”
“她死的时候也才不到三十岁。如果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成为四阶附魔师。她当初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个天才附魔师。”
“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遗嘱上却什么都没说，我把她埋在了溺蓝家的墓地。”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阵。
“很精彩，雪境可没有这样的故事。你们小姐也是附魔师吗？”
爱尔奇拉淡笑着看向巴尔格里。
“薇薇安小姐也是一位天资卓绝的附魔师。”巴尔格里点了点头，“而且天赋……比我妻子还要好。”
有句话他没说。
溺蓝伯爵和他的夫人都没有什么魔法天赋，薇薇安却展现出了这样高的附魔天赋。平时相处的日子里，他在心底一直是把薇薇安当做女儿来对待的。
一阵寒风吹过，爱尔奇拉再度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我看巴兰巴他们在附近的空地上建起了和你们院子里类似的温室。”
“嗯，小姐想要分享种植的技术和资源。有了适宜的温度，这些植物会长得很好。再之后，等雪镇的人们都信任了小姐的附魔后，她还准备以交易的形式继续为新的温室提供附魔。虽然她还不是三阶附魔师，但二阶的发热附魔对她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了。”
巴尔格里低头看了一眼：“前面有个石头。”
“都会长得那么好吗？”
爱尔奇拉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忽然感到脚下一空。
“喂！”
身形歪倒之际，一道更快的身影扑在了她的身上。
势能化作动能，以压倒性的威力牵引着两人翻滚了起来。
山路并没有砌实的石阶，但也有许多埋于冻土之下的石凸。
巴尔格里左手紧紧抱着爱尔奇拉，右手迅速地探出，成功地在一阵刺痛后抓到了什么。
爱尔奇拉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颤抖着扭过头——那之后的不远处，是一片雪镇的远景。
只要再往前一段距离，两人就会从数十米高的山崖上坠落。
巴尔格里喘着气，扶着地面站起身。
爱尔奇拉撑起半个身体，向前爬了半步。她在巴尔格里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又在对方的搀扶下走到了山路的中间，重新坐在了地面上。
“好好恢复一下。”巴尔格里捂着自己的手腕。
爱尔奇拉的心头依然颤动着——她刚刚差点死了。
“……你受伤了？”
她注意到巴尔格里的动作。后者拉开了手腕上的衣物，好像在查看着什么。
“不碍事。”巴尔格里摇了摇头，在月光下将手臂伸了出来。
他右手的手腕至手腕中段的部分衣物被割开了一个口子，里面黑漆漆的，但有暗红色的液体在里面反光。
“有保暖的东西吗？”爱尔奇拉几乎是立刻就自己站了起来。她走到巴尔格里的身旁，抓着他的手臂检查了起来。
衣服出现了磨损，只有一道数厘米长的口子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割开的。拉开空隙后，能看到里面被血液染红了的皮肤。
雪夜清亮，但也不足以看清楚那些部分是黑是红。
“我们回去。”
爱尔奇拉从挎包中取出一节缠带，绑紧了巴尔格里手腕上的衣物。
“外面太冷了，在这里没法处理，回溺蓝家。”
“放心就好，我还没那么脆弱。”巴尔格里笑着拉住了想要往回走的爱尔奇拉，“等我回去，让米莎给我处理一下就行了。只是破个皮，开个口子罢了。”
“……你不知道。”爱尔奇拉用力地扯了扯手臂，没能扯动。她低下头，令人看不清神色。
沉默没持续多久。
只一两秒后，爱尔奇拉将自己的斜挎包取了下来。她掀开了上面的皮盖，给巴尔格里指认起了药品。
“用热水清洗后，用干净的布条沾一点第二个盒子里的药，然后涂在伤口上，干净的布条要在沸水中煮一段时间才能使用。如果回去之后还没止血，就抹一些第四个盒子里的草药碎片，再用布条缠起来伤口，不要太紧，可以留一点缝隙。”
爱尔奇拉说得很快。
说完之后，她走到巴尔格里身前，将斜挎包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你先回去吧。”
“好。”
巴尔格里点了点头，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好像是去往它的方向。
爱尔奇拉望着巴尔格里的背影，看了足足六七秒。
她叹了口气，转身向下走去。
……
“有进步，但不多。”诺比尔看了满脸耻辱标记的薇薇安一眼，“比你魔法上的进步差远了。”
薇薇安一把撕下脸上的白条：“我不玩了！”
“随你，智商低的人不喜欢这种高难度游戏是正常的。”
“……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爱尔奇拉一个平民的天赋都比你好，人家都没嘲笑你。”
诺比尔不可置否地将跳棋的各个玻珠放回了它们的阵营。
直到收拾完，他才淡淡地开口。
“谁和你说，魔力超敏就是好的？”
薇薇安愣了一下：“不是吗？你的那些魔法，她看一眼就学会了。”
“更高阶的呢？”诺比尔使魔力在空中绘出一个个繁复的圆圈，“高阶的魔法需要更复杂的回路，她所牵引的魔力可等不到那时候。”
“意思是，她没法使用高阶魔法吗？”
“当然不是，这要看她的天分如何。就像她比你我学习低阶魔法更容易一样，我们想要掌握高阶魔法也比她要轻松得多。除此之外，我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脱手操控元素释放一阶魔法，你应该也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脱手，但她就很依赖双手的活动。”
这小破孩终于有和魔法有关的表达欲了！
薇薇安的目光中恢复了少许活力：“……比如呢？”
“附魔是以最稳定的方式构建能够长久生效的魔法，魔法则是以最快速的方式构建能够瞬间爆发的附魔。”
诺比尔一脸高深：“听得懂吗？”
薇薇安连忙点头。
“这两种魔力工具，在不断迈向高阶的同时，其实是在互相接近的。魔法为了更大的威力，不得不延长吟唱时间来增添其中的回路，附魔也是以同样的方式的目的变复杂，只是起点不同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