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怜夏不由露出一丝满足的笑,“那她还是很在意我的嘛。”“是啊,”晴叶感叹道,“我能感觉到,所以希望你们能交往下试试。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怜夏见晴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意识到她希望自己和春本树交往不是在开玩笑。“小树目前为止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是她大学时认识的,她们大学交往了四年,后来因为女友母亲干涉分开了五年,这五年前女友结婚有了孩子,几年前,前女友来日本,两人虽然解开误会和好了,但前女友毕竟有家庭,丈夫知道她们的事,所以前女友又回国了,这一去就再没回来...算算她们分开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有十年了。”
怜夏并不意外春本树是个有故事的人,反而和她的感觉很像,温柔纯情又神秘未知。“这十年她一直没爱过别人吗?”
晴叶摇了摇头,怜夏心里忽生一阵伤感,情深最是弄人,感情看得越重伤的越深。“你倒是大方,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你会吃醋吗?”怜夏明知晴叶对春本树的感情,又怎会不顾朋友的感受。晴叶倒是坦然,笑着说,“这种醋,十几年前我就吃过了。”
怜夏端起酒杯和晴叶碰了一下,当你发现自己和别人爱上同一个人时,某个微妙的时间会发现自己遇到了同类,但更多时候,爱,会刺激人性本能的占有欲。
“一会儿去看电影好不好?”咖啡店快打烊时怜夏来店里约春本树,春本树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空了几秒后点点头笑了,一旁的晴叶舒了口气,怜夏冲她眨了眨眼,谈恋爱这种事对于怜夏来说就像写作一样简单,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到了影院怜夏买情侣厅所有的票,这样就没人打扰她和春本树的独处时光,电影是重映的《LaLaLand》,怜夏和春本树坐在沙发上,怜夏很自然地靠近春本树的怀里,拉起她的胳膊搂住自己,春本树有些局促,小声说,“上面的好像有监控的。”“不用在意,我们又没做什么大尺度的事,”怜夏说完抬起头,抿了下嘴唇故意逗春本树,“如果你想尺度大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忽然一阵音乐声响,影片开始了,怜夏看到春本树在灯光暗下前红了起来。
电影的结尾,两位主人公仿佛把未实现的人生过了一遍,梦幻唯美,明知是一场梦却依然让人很感动。怜夏忽然感到头顶一阵湿热,她抬头看到春本树的脸上满是热泪,心中不禁为之一颤,流泪的春本树暴露出不为人知的脆弱感似出水的莲花只可远观,怜夏的心不禁为之动容,忍不住吻向春本树的眼泪。
春本树没有躲,也没有动,她的心也没有动,怜夏在她暗下的双眼看到了挣扎,一个她试图忘掉过去,另一个她拼命抓着回忆,沉默的撕裂在春本树流干的眼里渐渐消沉,另一个春本树杀死了两个自己。
从电影院出来,春本树开车送怜夏回家,到公寓楼下,春本树不放心,“我送你上去吧。”“等等,”怜夏有些扭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物盒,说起来也是奇怪,既不是第一次送别人礼物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可是在春本树面前怜夏变得没那么洒脱了,她把礼物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手表。“听说在中国,给喜欢的人送手表,有表白的意思,所以...”“请和我交往吧,望月小姐。”春本树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抢先向她表白了。怜夏看向春本树的眼睛,哪怕看到一丝犹豫她立马拒绝,春本树泛着水光的双眼没有一丝欺骗,也许那还不是爱但至少是纯粹的真诚。“以后要叫我怜夏,记住了吗,小树。”“嗯。”
怜夏将手表戴到春本树的左手,顺势拉住她的手握了又握,换作别人这个时候早就热情拥吻了,但是春本树的话,她愿意等,“小树,你不打算亲我一下吗?”
怜夏说完闭上眼扬起脸,初冬的夜里微风甚凉,等待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就在怜夏快要放弃时,额头忽然一阵温热,春本树的吻是那么的柔软,怜夏第一次感到漫长的心动带来的强烈幸福感,她紧紧抱住春本树,心里忽然有好多好多话却又一时说不出口,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个爱字堵在了心口。原来真的爱一个人,是那么怕她难过。
“请假?”晴叶听到春本树说出这个词时一时间恍惚了,旁边的怜夏解释到,“麻烦副店长给一个礼拜的假期,我和小树要去小樽度假。”“一个礼拜?你度蜜月啊去那么久?”看到怜夏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晴叶摆摆手,“好好好,爱玩多久玩多久。回来的时候来个电话,我去接你们。”
去小樽是春本树的提议,她说喜欢冬天,喜欢雪,但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怜夏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冬天,但是她喜欢春本树。到小樽的第一天,就赶上了大雪,漫天的大雪仿佛把天地都链接了起来,怜夏忽然就领略到了冬天的神秘,下雪仿佛一种仪式,天会降下许多跟爱有关的咒语,相爱的两个人一同接住这些咒语,就会白头偕老。
“真的吗?”春本树听完怜夏这番话,笑着问她。“当然啦。”雪没到小腿,怜夏走的实在吃力,气喘吁吁的问春本树,“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我去前面探探路,你站着别动。”春本树松开怜夏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漫天飞雪中春本树的背影逐渐模糊,怜夏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害怕,她怕春本树就这样消失了,她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春本树,可是雪太大了,连绵的雪花像棉花一样忽在了她的脸上,忽然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小树!”怜夏下意识呼喊道。“我在这,别怕。”不知什么时候春本树回来了,她摘了手套,温热的双手轻轻抹去怜夏脸上的雪,笑着问她,“累了吧,我背你过去吧。”
怜夏睁开眼看到春本树温柔的笑容,心里顿时有了依靠,逞强的说,“不用,我能自己走。”
到了酒店,泡进温泉那一刻怜夏感觉自己像团棉花吸了水,又沉又软。当她看到春本树走进温泉时,怜夏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小树,我的腿好酸,可以帮我捏捏吗?”怜夏可怜兮兮的游到春本树身边。“小腿还是脚踝?是不是肿了?”春本树还在找怜夏的腿在哪,怜夏已经跨坐到她的腰上了,春本树的脸一下红了,眼睛不知该望哪看向上四处乱瞟,紧张害羞的样子把怜夏笑的不行。
果然是恋爱经验不多的纯情小树,这样就害羞的话后面几天可怎么办啊?怜夏忍不住摸了摸春本树红彤彤的脸热得发烫快赶上水温了,忍不住逗她,“这个姿势,小树不会是第一次吧?”
春本树表情一滞,眼神里似乎有许多混乱的东西在挣扎,怜夏知道她又想起那个女人。“对,对不起,我...”春本树捂住脸,发自内心的愧疚令怜夏感到心疼。“没事的,没事的,”怜夏抱住春本树,轻抚着她的背宽慰她,“我不是非要你忘掉过去,忘掉曾经爱过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也有,但过去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我们只看现在,好吗?”
春本树抬起头湿漉漉的脸愈发惹人怜,怜夏抚摸着这张令人情动的脸,心里也不由发问,林冬雨,你怎么舍得放下她的?
“小树...”怜夏实在忍不住了,动情地吻住春本树,诱导她张开嘴接受自己的热情与主动,她知道春本树忘不了林冬雨,她只希望哪怕有那么一瞬春本树知道她是谁就好。或许是这份对爱的果敢触动了春本树,怜夏的吻逐渐有了回应,就在她感到春本树的回应而感到喜悦时,身体的主动权却逐渐失去了控制,春本树的手在她的身上勾起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比温泉还烫。怜夏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向春本树央求道,“抱我去房间,树,这里太热了... ”
春本树没有说话,到了房间,黑暗中沉默的春本树在她的引领下越发的放任,那是一种放弃的沉沦。怜夏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她实实在在的与春本树的身体交缠在一起,而春本树的灵魂却远在千里之外。
“你们不是去小樽了吗?怎么突然到了镰仓?”晴叶接到春本树的电话,急忙赶了过来。冬天的海边肃冷中有种解脱的平静。
“想看海,所以就来了。”春本树的解释让晴叶顿时没了气,怜夏耸耸肩,心想还不是你惯的。“晴叶,我们拍张照好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拍过照。”春本树不知怎的突然说要拍照,晴叶心里有些嘀咕,怜夏拿出相机主动担任摄影师,春本树没有看镜头而是看向晴叶,镜头定格的瞬间春本树的脸上露出了释然满足的笑。
“我去那边看看。”春本树说着追着海浪边走边踩浪,晴叶和怜夏跟在后面聊了起来。
“七天。”“什么?”怜夏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晴叶一头雾水。
“从正式交往开始算,我们一共交往了七天。”怜夏望着远处的春本树,心里十分的不舍,“她跟我提的分手,她说忘不了林冬雨,其实我根本就不介意。”“可是她介意,”晴叶对春本树的决定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她不允许自己再次背叛别人。”
“她和林冬雨都分开那么久了,再谈恋爱怎么算背叛呢?”“不是背叛林冬雨,她是觉得背叛了自己。这些年她一直在为当初和林冬雨分手的事责怪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坚守承诺,所以林冬雨离开这么多年她都不愿放弃...”晴叶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了海里,波涛大海中一块小石头激不起任何涟漪。
“我能感觉到她很努力的想爱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她做到了,可她自己又放弃了。”怜夏永远也忘不了和春本树在一起的夜晚,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体上欢愉与灵魂上的悲鸣刻骨铭心的交织,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到底还是爱上了,想忘也忘不掉了。“晴叶,其实人跟梧桐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就能发芽,其实那个冬天它就死了。”
晴叶楞了一下,怜夏的话仿佛一锤敲醒了她,“小树..”晴叶抬头望向前方,刚才还在追浪的春本树不见了,“小树!春本树!”
晴叶和怜夏一下慌了,两人四处张望不见春本树的人影,晴叶心里一阵恐慌,直奔海里游去,终于在翻腾的海浪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晴叶一边叫怜夏找救援,自己奋力游向被海浪逐渐带远的春本树,晴叶不遗余力,拼命的游,终于在下一个浪来之前抓住了春本树的手,“回来,春本树,你回来!”春本树已经失去了意识,晴叶抓紧她拼尽全力往回游,到岸时人已经快虚脱了,好在怜夏叫来了救生员,紧急抢救后春本树有了呼吸但人还昏迷着。
救护车送到医院后,浑身湿透的晴叶发紫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怜夏找来毯子给晴叶保暖,两人抱在一起,等来的却是春本树的病危通知。
“冬天的海水有多冷,你知道吗?”晴叶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春本树,她对林冬雨多少责怪的话也能了于叹息,无法言说。
林冬雨捂着脸,泪水混着血无声地模糊了视线。林月扶着母亲的背,默默流泪。
终于急救室的门又开了,护士再次出来告知她们春本树的情况稳定住了,手术进入收尾阶段,已经脱了生命危险。晴叶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腿一软人差点摔到地上,林冬雨和林月扶住她,三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晴叶看看满脸血渍的林冬雨,好声劝她,“去把脸上的血洗洗吧,她醒来看到会心疼的。”
【预告:6.春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