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过柳依的手

作者:慕凉川 更新时间:2024/7/19 10:51:54 字数:2072

“这个……你就……”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背后会背负多大的压力?我不要一个这样的你。”她说着垂下了头,阴沉着脸。

我那股本来就存在的歉意随着柳依的失望无限地扩张着,捆绑了自己的心灵。也许,莫老师是对的,自从拿了十佳的头衔我或多或少蜕变了,从前没有过的那种虚荣从缝隙中迅速生长,快得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无际的天空没有云,赤裸而消沉。手指划过柳依圆匀的肩膀,我告诉她,自己知道错了。

翌日,辩论队队员们还在办公室忙碌地查看辩论资料,吱嘎一声门开了,我和莫老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大家诧异的神情,我微笑着说:“大家好,我回来了。”

第二十二话

柳依说自己不一定看到我有多风光,只要尽力就可以了。不过要跟上辩论队的节奏,我也许要比我的其他队员多出几倍的努力才可以,虽然自己只是一个陪练,但为了赶上大家的思路,我每天早上跑到学校的铜钟下大声朗读辩论资料,背诵辩论稿子,让自己的脑袋充实起来。

初升的太阳映照挺拔的木棉树,树下铜钟的轮廓在阳光的转移中慢慢清晰起来。我拿着稿子反复背诵,不厌其烦。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原来是秋意正提着一袋早餐向我走来。她走上前看见我手上的稿子就笑着问道:“这是你们辩论队的稿子吗?”

“嗯,是的,自己没天赋,就只能靠最笨的方法使劲背了。”

秋意圆乎乎的脸蛋可爱得像樱桃,她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伸到我跟前,爽朗地说道:“今天早餐买多了,这个三明治根本吃不下,就给你吧。”

“噢,谢谢你。”

秋意递给我三明治招招手离开了木棉树下。拿着三明治,我坐在树下打开了包装盒,吃完早餐再说。

木棉树茂盛的枝叶随着时间的前进生长繁衍着。一个月在艰辛的训练中过去了,原本该上场的辩论队四辩抱怨自己最近的成绩受到了训练的影响,坚决离开辩论队,结果四辩这个位置就在林老师的授意下给了我。辩论赛这天,我以四辩的身份正式上场,和三位队友共同为学校的荣誉而奋战。

十几分钟的激烈论战之后,进入四辩总结环节,我定了定心,坚定地站起来,环顾四周的老师和同学,铿锵有力地开始自己的发言,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赛场上是震出来的,脑海里只有自己的稿子再无其他,内心空得如同白瓶。发言结束之后,赛场上响彻着经久不息的掌声。

我可以肯定,我们学校的掌声是最响亮的,尤其是最后发言。赛后评委们本着公正公平的态度,用铁一样的屎壳郎一样的专家经济数据一样的分数宣布——我们学校输了!另外,为了不让我们学校无果而归,评委们又本着以人为本的精神把我评为了本次比赛的最佳辩手,当做是对我们的安慰。大家对这个结果即使抓狂流泪吐槽都无可奈何,林老师经过一番研究之后给大家解释——我们学校不是主场,人家学校是主场,所以这场比赛应该给东道主一些面子,就好像今年德国世界杯比赛,德国队闭着眼睛都进入了八强。

回校路上,我兴奋地打电话给柳依告诉她我当了市里最佳辩手。柳依细嫩的声音说真没想到,随后又说自己昨晚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我疑惑不解。

“我弟弟把你做的杯子摔坏了……”说罢,电话那头几声啜泣,“……他把那个杯子拿在手里玩,不小心就摔碎,气死我了……”

“算啦,一个杯子而已。”我安慰道,“回头再给你做一个,乖啦……”

“不要……就要那个……呜……”

“乖啦……”

……

我觉得女生的娇滴滴就像奶油蛋糕一样,甜得腻,腻得又让你心疼。晚上回到小区买了柳依爱吃的冰激凌,我和她一起到四海公园的荔枝园散步。柳依拿着冰激凌侧过头,嘟着嘴,看样子还是愤愤不平。

月下的石椅子旁几簇草莎莎作响,牵着她的手坐下来。我轻抚柔顺的秀发劝柳依不要太在意,柳依跺跺脚说家里人就是太宠这个弟弟,才让他这么放肆,经常乱动姐姐的东西。

“毕竟他是你妈妈当初在老家偷生的,你妈还因此被弄了结扎,会宠他也很在理嘛!”我笑了笑。

“那也不能这么纵着他,每次他动我东西都那么随便,爸妈从来没一点管制的!在家里的时候,他有零花钱,我没有!读书的时候,他学习差就不挨骂挨打,我学习差点就被爸爸骂,被妈妈打!老爸还经常标榜自己不会重男轻女,这不是明显有偏差吗?”柳依越说越激动,“不就因为我是女的,将来不能继承杨家的香火么!”

我突然记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听过杨叔叔因为柳依没上班里前十对她大声叱喝,那时我也因为跌入倒数第十和爸妈吵架,缘分让我第一次体会了柳依的痛楚。

柳依告诉我,她的痛楚不止于此。原来在蛇口码头住的时候,仅仅因为她是个女的,自己的奶奶可以对妈妈怠慢无礼,妈妈偶尔也会因为一件小事打骂自己,而杨叔叔之所以在学习上对俩孩子轻重不同,只因为他认为女儿出去易吃亏,所以要变强——这一切的原因是何等荒诞不经啊!我感到那种无奈而愤怒的痛楚仿佛就是自己的,也是人生第一次尝到心里滴血中带着一腔怒火的阵阵触动。

人最永恒的创伤或许就是对现实的愤懑,我们从心智开启时期开始就一直在学会把所有的刺激和伤害内化在心里最深处,别人觉得你无忧无虑,其实你心里的解放大概也只有短短的一瞬而已。

我牵过柳依的手,让她顺势把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悲伤燃起了我的联想,这虚无缥缈的家族继承观念究竟还要残害我们多少代人?难道数千年男尊女卑的根源不就在于香火继承的问题上吗?80后的人难道也要在这种对我们实际生活没有直接关系的阴影中跪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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