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

作者:慕凉川 更新时间:2024/10/5 11:04:31 字数:3889

只是人生太长,琴键太短

我想聊一点我自己的事情,这份电影好长,讲了好多事情,一份故事最好得部分在于我们能在其中找见自己得影子。有很多影评人站在历史角度赏析,说这是新旧时代得和解,我不懂时代,也不喜欢宏大叙事,太大得意义就像是没有尽头得大陆,都不属于我,我是一个平凡人,时代之下,我看不见自己。宏大叙事大概也只适合大人物。

唯有死亡,是任何人都躲不去得东西,所以,我想聊聊死亡。

我们为什么要活够生理性时长,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肉体无法承载生命的时候死亡?

如果生命有意义,那意义实现之后呢?还要继续活着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钢琴师为什么选择死掉呢

人生是有限的

我们要在有限生命里,获得有限的快乐,生有涯知无涯,以有涯对无涯殆矣。

在追求到一个东西后,往往又会失去生命全部的期待。

可能是我们追求的东西太小了,而我们的生命太长了。

四十不惑,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忽然有一天你会发现,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奇的了,没什么想要追问的了,所以四十不惑,大概是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上挣扎四十年才能找到我们自己生命里唯一的答案。

我越来越觉得无边大陆太可怕,有太多陌生的东西,可问题在于,我找不到我所属于的八十八个琴键。有太多书籍故事没有被我阅读,有太多个游戏角色源源不断创造出来以俘获人心,可这些都是与我无关得浮云。

这个世界太大了,我们的生命太短了,这个世界又如此变化之快,我们太迟钝了,我们总是期待着丰富多彩的生活,而实际上,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舒适的平淡,所以我们会觉得枯燥,真正地平静是不会枯燥的。

平静的生活也需要努力来维持,最高级的享受就是给与创造以应有的成绩,享受本身就是一种价值。1900不追求爵士,也不追求古典,他只是弹奏,一味的弹奏。琴键里蹦出来的音乐有着他自己的意义。

八十八个琴键就可以创造出来无数的音符,而沉浸在这八十八个琴键中,理论上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快乐。

我们现在就是被抛在大陆上的人,光怪陆离的东西太多了,我们没办法选择。虽然做一件事很简单,但是在大千世界之中选择一件事,却很难。尤其是,你大概都知道别的东西长什么样子,更恐惧的是,我们能看到所有选择的尽头的极致样子,我们能看到朗朗,我们能看到陈丹青,我们能看到成龙,所以当我们选择一条路的时候,就要放弃掉其他所有可能,这确实令我们感到为难。

坚持一条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朝三暮四是猴子的本能,而我们祖上,跟猴子同源,朝三暮四的基因也可在我们骨子里,只不过这条基因会用更复杂的方式表达性状。

放弃大陆是一件很理智的决定,我时常觉得陶渊明是**,得不到就说得不到,偏偏要说不喜欢,后来我才明白,保存纯洁内心的唯一方式,就是远离那些东西,金钱、权力、名誉。就算缉毒警察,一旦尝过毒品的味道,尝过贿赂的味道,一样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个世界上,沉沦是必然的,纯洁是相对的。很可惜,我们都是在大陆上,逐渐沉沦的人。如果你18岁,大概还有机会在沉沦之前找到自己的八十八个钢琴键,如果8岁,我劝你守护好自己的玫瑰,而如果已经二十几岁,那很抱歉,等待我们的只是一架即将失事的飞机,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会有机会看见四十四次日落。可我们不会有机会成为沉船的一部分。

我时常想起死亡,可是却还没找到死亡的理由。于是我常常幻想别人的死亡理由。

李广是不是该死?钱谦益是不是该死?甚至我会想到林徽因的死,是不是死得巧妙。

死亡必定是人生的终点,如果有必要,我希望我也会有这份勇气。人们喜欢喜剧远胜过悲剧,至少平台是这么觉得。

所以是否有第三种可能,胖子和1900本就是一个人,钢琴师,只是号手的精神寄托。就算不上岸,我们也离开地表。普天之下,无处立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政治,有政治的地方,就会有阶级去,有阶级的地方,就会有矛盾。但凡有生命的地方,都需要吃,需要睡,需要爱。

在这个尘世间,我们谁也无法独善其身,自出生之时就注定了奔波。海上的那架钢琴,或许就是脱离世间的一份执念。年轻的胖子,追求过洒脱,可终究要回到尘世里安身立命,于是不得不将所有执念,随轮船沉没海底。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会是幸运。

她长得并不美,出身也仅是普通,但却因弹的一手好琴,享誉天下。

他是当今天子的心腹,救过天子的命,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侍卫,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两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然而造化弄人,天子在一次微服私访时,惊羡于她的琴艺,将她带进了皇宫,从此二人的命运之线开始相交。

“陛下其实并不坏。”他缓缓将她脚上的枷锁打开:“他只是用法不当罢了。”

她坐在牢房的床上,默默地看着他将铁链取下,给自己上药,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他看她如此拘谨,便不再多言,整个房间中倒是十分安静。

“好了。”他站起身来长舒了口气,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陛下传唤你呢,走吧。”他伸手去扶她。

她努努嘴,看着那个笑的比哭还难看的男子,犹豫道:“陛下不是要纳妃吧。”声音清脆,带着一丝胆怯。

“不是的。”他愣了一下,随即答道:“陛下只是欣赏你的琴艺而已。”

“那便好。”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她搭上了他的手:“走吧。”声音没了负担,似乎多了一丝俏皮。

天子在宴请各方诸侯,而她的琴艺便是天子精心准备的节目。

她从他手中接过那把伴她多年的桐木琴,深吸口气,悠扬的琴声从指尖流出。一时间,本该嘈杂的宴会似乎只剩下了这琴音。

一曲谈罢,掌声雷动,她转头,他正看着她,她笑着看过去,眼睛弯成了月牙,似乎是在邀功。

宴会后,天子大喜,封她为御用琴师,并在宫中为她专门修建了一座琴阁。

他去贺喜,却被告知她已经绝食好几天了。

“怎么了,我的大琴师,得了赏赐,还耍小性子?”他笑道,手中端着一碗粥。

她看到是他,先是惊喜,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脸一板,转过身去。

他走到床边,将粥放到桌上,无奈道:“我知道你想回家,但这是规矩,宫中女眷,除有特殊身份外,未到年龄前不得出宫。”

她能不知道规矩吗,可她不愿做这笼中的金丝雀,外面的天空才属于她,她也想回家。

低沉的抽泣传来,他有些惊慌。慢慢的安慰她,用略显生涩的楚音哼着小曲。

“这是家乡的口音,你也是楚地人吗?”听到熟悉的乡音,她略显激动。

“是的,以后宫中你至少还有我这个老乡。!”看着她满脸兴奋,他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

“知道啦,我相信你。”她点头,吃着他喂的粥,满眼欢喜。

他毕竟是天子的心腹,学一地口音,并不算什么难事,况且能让她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婉转的琴声传来,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两年了,保护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毕竟他不希望她那天真的性子被皇宫那个大染缸染黑。而她,似乎也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咳咳。”秋雨很凉,溅到他的身上,刺的他的骨头生疼。

听到他的声音,屋中的琴声戛然而止,他慌忙地跑到了门口。

见他一身黑衣,眉头微皱:“又要去,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朝中不太平,总要人去清理一下的。”他笑笑,说的仿佛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你等一下。”她对他的笑毫无办法,从门后拿出一件蓑衣披到了他的身上,略带疲惫道:“入秋了,小心着凉。”

他拉拉蓑衣心中一暖,道了声“嗯。”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中。

她望着漆黑的夜晚,回到了屋中,叹了口气,继续弹琴。悠长的琴音和着雨声传遍了整个京城,传遍了这个充满欢笑与悲伤的人间,最终又带着人间的多彩,传到了她的耳边,她的心里。

“铛!”刺耳的声音传出,她低头看去,琴弦断了,而她的手指也被断掉的琴弦震出一丝伤口,流出了一丝伤鲜血掉在了琴上,绽开了一朵血花,她凝视着那朵血花,忘记了疼痛心中那根思乡弦不知何时时又续上了。

“吱吱……”寂寥的几声蝉鸣预示着秋日的降临,她坐在窗前紧皱着眉头,突然,一只“蝴蝶”从窗框上飞起,飞过她的眉宇。

“你来了!”她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

“嗯。”他替她理了理发丝,拿她打趣说:“怎么了?本就生的普通,再这样愁眉苦脸的,以后谁还要你啊?”

他笑着,对他来说只有与她在一起时,才是他可以露出真心微笑的时候。

“哪有?”她矢口否认,有些微恼的瞪了他一眼,从身后拿出琴弹给他听。

他也不反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一时间岁月静好。

他最终还是知道了她的愿望。他想留下她,但一想到她那灿烂的的笑脸,他终究无法狠下心来。

于是他向天子求情,多年的功劳,天子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她成了三百年来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那天是冬至,他来通知她这个消息,但刚一进门就见她招呼着一群人在包饺子。

她将他拉到桌前端给他一碗饺子,笑道:“今天是冬至,不吃饺子可是会冻掉耳朵的哦。”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他的耳朵,似乎在惊讶:“怎么还没掉?”

众人都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嘴角也扬起一丝弧度,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悲哀,以后她就要离开自己啊!

终于,众人都散尽了,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说来也怪,本来无话不谈的二人,此刻竟没人开口,她收拾碗筷的声音清晰可闻。

“今日皇上下令,允许你回家。”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啪。”她手中的碗落下,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落了下来。

“高兴点!”他走到她身边,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发,可这一次他的手有些颤抖。

她背着琴慢步走出皇宫,觉得心中丢了点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回头看。

熟悉的小曲响起,低沉的声音在宫中穿的很远。

她终于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将背后的桐木琴取下,将毕生的琴艺都用在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曲子上。

曲毕,两行清泪划过,恰好落在原本那朵血花的位置上,红与白构成一副完美的图画。

“再见!”他在宫墙上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吐出了这么一句不可能的话。

若干年后,她背着琴浪迹天涯,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特别爱喝粥,喜欢看黑衣服的男子,只知道她一生未嫁。

而他则在她离开一年后,主动镇守边关,成了一名将军,人们只知道他爱吃饺子,爱哼一首来自楚地的小曲,只知道他一生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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