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弥尔缓过神后,换回衣服留下几句外强中干的狠话,便气急败坏地逃走了,公馆内只剩下了三个沆瀣一气的女人。
“大公,久日不见,属下甚是想念!”
夏洛克将呈拳状放在胸前,朝已摘下面具的斐迪娅恭敬说道。
兴许是已多年未这样做过,她的动作稍显生疏,军姿也因发福的体型而不够标准。
斐迪娅将视线从少年逃跑的方向收回,面向这位曾经的下属,哂笑道: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想见我呢?”
“我们同处一座城市这么多年,你有来拜见过我吗?”
一与斐迪娅对视,夏洛克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仿佛又重温一遍了多年以前苦不堪言的军旅生涯。
当时的她曾数次被这双蛇瞳以同样的方式盯上,每一次她的下场到最后都不是很好看,下肢如唤回记忆般本能地就要跪下,尽管此时的斐迪娅已不再是她的长官。
“怎···怎么会呢!我是自觉惭愧,才没有脸面来见大公啊!”
眼看着夏洛克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斐迪娅脸上的嘲弄意味更浓烈了。
“当初的你,曾一度让我认为你是我手底下最没前途的军官之一,没想到离开了军队,你倒是当上了军校校长,把事业办的风生水起。”
“现在想来,难不成是我有眼无珠了?”
听闻这句话,夏洛特吓得面目全非,连连在地上磕着响亮的头。
“没有大公当初的谆谆教诲,我哪里会走到今天这步啊,大公对我的恩情就是几生几世都还不完啊!”
“哈哈哈,你瞧瞧你,怎么还是这般不经吓。”
“我问你,我曾几何时会亏待有功的下属?”
斐迪娅大笑出声,接着又意味深长地凝视起地上的夏洛克。
“你比一般人聪明的点,就在于你懂得明哲保身,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也是你身为一个废物,却能在我的军团混上这么久的原因。”
“所以,对于今天的事情,我想聪明如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夏洛克赶紧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地,见此情形,斐迪娅又让一旁的侍从向夏洛克递去一张洛伦特家族的支票。
夏洛克胆战心惊地接过支票,向斐迪娅再三保证绝不会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以后,便落荒而逃地出了公馆。
待夏洛克也走后,侍从来到斐迪娅的身边,开口问道:
“大公对于尤弥尔子爵的看法如何?”
斐迪娅沉吟片刻后答道:
“他看来并不知晓老女皇与圣子路易之间的内情,但对于他接近‘遗腹女’这点,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接下来我不希望看到他与‘遗腹女’走得太近,你明白我意思吗?”
侍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狐疑地看了斐迪娅一眼。
她已服侍斐迪娅多年,在侍从的记忆中,斐迪娅极少会对什么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了解欲望,以至于特意联系了阔别已久的夏洛克,精心策划了今天的这出大戏。
她们原本只是想借着圣子路易的题材,试探尤弥尔对待圣子女皇一事的反应,可斐迪娅却临时变卦,在后两场拍摄中对少年做下种种出格的举措,甚至是将少年欺负到掉小珍珠。
侍从深知大公性格上的扭曲,她越是对一件事物表达喜爱,就越会展示出独特的恶趣味,这样看来,莫非是对感情如冰块般的斐迪娅终于开窍,瞧上了一个男人?
这个消息要是传回洛伦特家,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庆祝上三天三夜。
心系主人的终身大事,侍从就算是冒着触怒的风险,也得把事情搞清楚。
“大公好像对尤弥尔子爵颇具好感?”
“好感?那倒不至于。”
斐迪娅摇了摇头,望向刚才那只触摸桃心的手,指尖似还萦绕着那股美妙触感。
“我只觉得这种妖艳的男人,假如任由他待在‘遗腹女’的身边,必然会影响我们的布局。”
“那大公就没想过将尤弥尔子爵驯服,拴在自己的身边?”
斐迪娅好像真被侍从的这个问题问到了,一时间陷入语塞,但她很快便调整了回来,冷眼看向侍从说道:
“你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了。”
侍从言之凿凿地回答道:
“大公,弗雷斯贝尔古家族与我们有共同的政治立场,还是血脉上的远亲,而且尤弥尔子爵年轻貌美,性子单纯,如果能选为配偶,借而掌控其整背后的整个家族,能为我们在立宪派阵营取得不少的话语权。”
“我可没说过我一定会支持国会立宪,说不定有更好的选择呢?”
斐迪娅将头上的仿制皇冠取下,放在手中细细端详,抚摸过其上镶嵌的宝石。
“现在选择站边还为时过早,在最终局势出来之前,我们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
“大公,老女皇可没多少时日了。”
侍从善意地提醒着,斐迪娅眼露寒光,继而将皇冠扔在桌上,又拿过一旁的蛇首面具,将其盖住皇冠,决然说道:
“只要我们里握着‘遗腹女’这张底牌,按部就班下去,不论怎样都是我们赢,区别只是赢大赢小。”
“尤弥尔子爵的事先暂且放到一边吧,那伙法嘉斯人的行踪都查的怎么样了?”
侍从琢磨着话中的深意,又听到斐迪娅的提问,连忙先收起思绪答道:
“大公,我们已经能推断出她们是遗留下来的姊妹会成员了,恐怕是想将‘遗腹女’劫去法嘉斯。”
“我们的人一路追踪他们到了贫民窟,但那里太过错综复杂,几次都被她们甩下,也许需要动用军队才能找到她们的窝点。”
“哼,姊妹会,真不知道那个圣子有什么魅力,死了这么多年还能让这群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他。”
斐迪娅怒形于色,随之便取下腰间悬挂的蛇形令牌,交付于仆人手中。
“我给你一支营队的力量用来包围贫民窟,但切记不能打草惊蛇,务必等她们全员暴露之后,再将其斩草除根。”
“好的大公,我一定谨记于心,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斐迪娅闻言,又望向了相机的方向。
“还有一件事,今天的相片冲洗出来后,先拿来给我过目一遍。”
······
“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业界优秀的女模特,根本就是一个女流氓!”
尤弥尔回到公寓楼下,仍未能平息下怒火。
残留在贞洁印处的异感,似是在时刻提醒他刚才所受的屈辱。
那个名叫蝮蛇的女人,做下如此无礼的举动,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拍摄。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还有那个睁眼说瞎话的经纪人,想必没少帮那个女流氓祸祸别的男生!
这群混蛋都是一伙的,尤弥尔甚至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夏洛克这个老财迷一定是收了别人的黑心钱,才会答应这次的合作计划。
果然除了珍娜以外,别的女人都不可信!
尤弥尔气得直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副狐狸面具,一把甩进垃圾桶中。
小狸酱的工作是指定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然说不准夏洛克又要把他卖给谁了呢。
尤弥尔在心中打算,下次一到学校,就去找夏洛克把这件事说清楚,还要让她把吃进去的回扣吐出一半来。
开玩笑,这可都是他靠身体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等尤弥尔怒气冲冲地上楼后,一道金发身影却出现在了公寓楼下,来到垃圾桶旁,翻找出那张狐狸面具,驻立停留片刻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