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弥尔刚才绝没有听错,从帘门后传出的那道声音,正是来自于一位让他恨之入骨的故人——艾斯表姐。
没想到两人才分别不久,竟又在这儿碰头了。
不过想来也是,以艾斯那荒银的作风,出现在伎院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估计艾斯也是刚刚在劳蕾塔的手底下受了气,才会想在这时候找个伎男来好好发泄一下。
然而,尤弥尔知道,结果肯定是不会令艾斯满意的。
在这对母女还住在庄园的那段时日里,他可是每天都在两人的吃食中下了不少的狠药,按照剂量来推算,她们那方面的功能早就该干涸了。
想象到艾斯明明是自己身体不行,却还要死要面子地挑着伎男的各种毛病,尤弥尔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更令他偷乐的是,他本来还在为摸不清劳蕾塔一行人的具体动向而愁眉不展,不曾想办法却主动送上门来。
关于艾玛母女是如何与劳蕾塔搭上线的,尤弥尔无从知晓,但既然她们已在帮着劳蕾塔做事,那或多或少是了解过计划详情的。
女人急色时最是松懈,指不定尤弥尔就能凭着这一身伪装,从艾斯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再不济,也能在此解决掉一名仇人。
他与这对母女从上一世遗留至今的恩怨,也是时候该从头清算了!
尤弥尔在镜子前调整了下起伏的情绪,用黑纱将头部遮得严严实实,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名萨珊的舞伎,随后闲庭信步地迈向艾斯所在的房间。
“我不是告诉你们挑你们最好看的再来嘛!你她爹的——”
帘门刚被拉开,艾斯便大声嚷嚷起来,她转头看向门口,嘴里的话却卡壳了。
入目的是一位极具异域风情的男孩,面容被黑纱包裹,仅是露出的一双妩媚眼眸,便已足够诱人。
男孩身姿窈窕,一举一动都尽显媚态,看得艾斯是一阵心猿意马,就连久不见好的身子都隐隐有了反应。
这段时间里,她那方面的能力是日渐消疲,常常临阵许久,但两三秒就草草收场,也只有偶尔回想起尤弥尔时,才能找回一缕雌风。
这对于早就对那种事食髓知味的艾斯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能够在尤弥尔身上重新体验一回当女人的感觉,但还没开始又被劳蕾塔打断。
趁着身上还留有几分雅兴,艾斯赶紧找到了这家伎院,可刚错过了美如天仙的表弟,短时间里哪里还能会对这一众庸脂俗粉提起劲。
她越发烦躁,眼看着身上的雌风又要一去不复回了,天可怜见,终于是让她在这盼着了合适的人选。
面前的这名蒙面男孩,竟能带给她一种与尤弥尔不相上下的冲动,艾斯心切来到了男孩身边,挟着男孩坐下,又搓起手掌,痴态问道:
“嘿嘿,美男,你的眼睛长得可真好看,能不能把面纱摘下来看看?”
“客人,你先喝完这瓶酒,我就答应你。”
尤弥尔倒满一杯酒,温柔地向艾斯递去,艾斯被服侍得飘忽所以,一口就将玻璃杯中的酒水饮尽。
尤弥尔见状又是将酒添满,一杯又一杯地灌入艾斯的口中,酒精很快冲上了艾斯的脑门,她醉眼看向前方,按耐不住伸手就向前抓去。
男孩却灵活地躲开,眉眼弯弯,似诉说着挑弄的笑意,艾斯一喘气,又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对着男孩抱去。
男孩几经闪转腾挪,到最后艾斯累得筋疲力竭,却连男孩的衣角都够不着。
“美男,你就别再玩啦,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艾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说道。
“客人,这时间还早,天都还没暗呢。”
“不早啦!真等到了晚上,我就得走了!”
尤弥尔若有所思般眯了下眼睛,又向艾斯打趣道:
“客人你可真奇怪,别的人到这都是奔着过夜来的,怎么你到了晚上反而要走了?”
艾斯爬了起来,神情苦闷地答道:
“你以为我想呀,可我要赶着出港呀,也不知道那些人干嘛要非把航船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拖上一天又不会死!”
出港?
尤弥尔捕捉到了艾斯话中的两个关键讯息,地点与时间。
看来劳蕾塔是想通过水路的方式,将珍娜带去法嘉斯,在洛伦特中,一共有两处码头,一大一小。
大的一处早先是被洛伦特家族掌握的军用港,在战争结束后又开放给了商船货轮使用,而小的一处则位于贫民窟附近,常用来经营一些非法走私的买卖。
尤弥尔看得出来,劳蕾塔在这座城市中也有顾忌的人,倘若她真那么有恃无恐,大可以直接去将珍娜绑走,何必要拐一个大圈子绑架自己。
想明白这点,那么劳蕾塔会选择哪处码头,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一定是相对掩人耳目的小码头。
地点是贫民窟附近的码头,时间则是今天晚上,弄清楚了这两点,哪怕不知道珍娜究竟在没在对方的手中,只要尤弥尔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就带人前往码头守株待兔,保准能将珍娜救下来!
算算时间,他需从这里出发前往警署,再带人提前蹲守码头,此时已是下午,艾斯说的话还真没错,确实是不早了,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尤弥尔看向艾斯,再不掩饰心中的浓烈恨意。
“美男,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呀,看得怪渗人的,”
艾斯安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客人,我问你,你有恨过的人吗?”
“恨过的人?”
艾斯一愣神,醉眼朦胧中好像从男孩的身上看见了一道尤弥尔的重影。
表弟?
仇恨霎时笼罩心头,艾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有!当然有!”
“我最恨我的表弟,如果不是他,我和母亲也不至于沦落到要逃往其他国家!”
“那个俵子,害得我这么惨,要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我非把他碾死不可!”
艾斯越说越气,愤怒捶打着大腿,一心沉浸在自己报复的幻想当中,都没注意到眼前的男孩已经如她所愿摘下了面纱。
“客人,你再看看我是谁?”
艾斯抬头,一下子就从酒醉中清醒了过来,指着男孩的脸哆哆嗦嗦说道:
“你怎么长得和我表弟一模一样?”
“你说呢,我那无可救药的表姐?”
“尤弥尔?你她爹的敢耍我!我要你——”
意识到男孩的身份后,艾斯愤然起身,刚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只剪刀已然刺入了她的咽喉,将她剩余想说的话全部堵死在口中。
“就这么让你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你了。”
尤弥尔冷眼回视着艾斯尚未瞑目的眼睛,抽出剪刀,艾斯的尸体便径直倒了下去,鲜血从脖颈处流淌而出,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
紧接着,一股反胃的呕吐欲便从小腹升起,尽管尤弥尔对艾斯的死只感到大快人心,但这毕竟是他两世中第一次亲手夺走别人的生命。
就好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匣一般,引发了内心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眼下时间紧迫,尤弥尔来不及过多停留感受,便捂着嘴冲出了房间,又循着前世记忆中伎院的暗道,一路偷溜了出去。
又过了很久,房间内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才有感到异常的男生,打开帘门探明情况。
再然后,一道尖叫声传来,将整个伎院惊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