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不堪的我小心翼翼走进帐篷,西露菲已经恢复状态,端坐在板床上。
“已经没事了,对不起领主大人,我刚才失态了。”
“算了,这也不怪你。”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拿桌子上的水杯,刚才向小六解释一大堆,废了不少口舌。
“等等,我帮您过滤一下吧,野外的水还是要用清洁魔法处理了再喝。”西露菲拦下我,从我手中接过水杯开始施法。
“你真好用。”我小声赞扬了一句,不知是施法太用力,还是听见了我的话,西露菲脸颊又泛起潮红。
简单收拾后,我让西露菲回自己帐篷去了,奔波一整天,大家都很疲惫,小六和护卫们说要去周围侦查一下,我对探索大自然没什么兴趣,只想早点休息。
不知是硬板床更适合我的腰,还是森林的芳香更安逸,我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不出意外,梦境又是我前世的经历,好像这个世界的梦是有规律的。这次梦见我为了赶报告通宵加班,睡在办公室的地板上,一不小心睡过头了,结果早上大家来上班看见我半裸睡地板上,非常不雅,老板又数落我一整天。
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你的错,打工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无趣。
在老板喋喋不休的吐槽声中我仿佛听见了一些奇怪的碰撞声,响声逐渐将我唤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帐篷入口的地面上瘫着两坨黑影。
仔细看原来是两个黑衣人,他俩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不断挣扎着尝试站起又接着倒下,像在地板上跳街舞。
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一个黑衣人注意到我醒了,他慌忙抬手,向我掷出一个物件。
唰,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就从我左耳边擦过。
飞刀?杀我?刺客!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转身找到帐篷上被飞刀刺穿的窟窿,使劲将其撕成一个大洞,迅速钻了出去,一边向最近的小六帐篷跑去一边高喊“有刺客!”
刺客没有追上来,他们的身手看起来不咋地,那种距离一飞刀居然没有刺中我,而且两个人在门口地面上折腾半天,浪费了大好时机,实在太不专业了。
谁会雇这么差劲的刺客杀我呢?我才来这个世界没几天,也没得罪过谁啊,要说我还救了某人一命,杀我对谁也没好处啊。
小六的帐篷是空的,他去侦查还没回来吗?家都被偷了还出去打野,真是个职业猪队友。
我赶紧转向保镖小组所在的帐篷,还好五人都在,被我喊叫声吵醒的士兵也迅速围了过来。
“快,我帐篷里有两个刺客!抓住他们!”
“刺客?”保镖小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我抵御龙灾,人类刺客是计划外状况。
“您是说,在龙灾来临前,有人刺杀您?您确认看到的是人类吗?是您的仇家吗?您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还是有一些经济纠纷?我不认为谁会在这个关头来如此危险的地方刺杀您。”赫尔丽医生率先连串发问,说实话,面试时候我就不太会应付她,她话太多了,啰啰嗦嗦,思维还很跳跃。
我不太想回答她,只是看着士兵们陆续走进我的帐篷。
突然一声巨响,为首的两个士兵从帐篷里弹出来,连人带甲被轰飞十多米。其余士兵愣了一秒,马上呈鸟兽散开,溃不成军。
砰!两个黑衣人随即冲破帐篷,从顶部高高跃出,以优美流畅的转体动作完美落地,这人参加奥运会应该能夺个金牌。
看来我不该吐槽他们身手不咋地,这两个人战斗力明显比士兵们高几个档次。
“保持好队形,紧急情况下我们三人挡住,医生你带领主和女佣先撤退。”
来自狂战士瑞瑟福的精彩发言,真是太令我安心了,在我注意力被刺客吸引时,五位保镖已经按照战斗阵型将我护在中间,这钱花得值!
“先让我来试试他们的深浅。”冷峻御姐阿塔琪向前一步摆开架势,她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脚下旋风骤起,指尖火光乍现,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旋风向上吹起,直指云霄。
哇,终于要见识异世界的热血战斗了!这招一看就是大范围必杀技,气势汹汹,待会可别波及到我了。
阿塔琪蓄力完毕,只见她缓缓伸出玉指,轻轻指向不远处的黑衣刺客,然后轻抿朱唇,潇洒的吐出一个字,“破!”
两名黑衣刺客赶紧靠在一起,双手交叉护住头部,默念咒语准备迎击。
十秒过去了。
刺客十分迷茫,互相瞅了瞅。
一分钟过去了。
刺客放松起来,重新换回战斗姿态。
此时,我们的斜后方传来一身巨响,像是炸弹爆炸声,我回头一看,背面的营地火光冲天,不少帐篷都被炸翻,一些物资也被波及燃起大火。
“小心后方!后方也有敌袭!”我慌忙向士兵们喊到。
“不、不是的。”前方微弱的声音传到我耳里,听起来像是阿塔琪。
“不好意思,是我刚才打偏了。”阿塔琪退回阵中,低下头小声向大家道歉。
不是,大姐,你管这叫打偏了?你真的有瞄准吗?你大招是随机生成的吗?敌人在前面,你怎么能打偏到我们后方去啊?
刺客见阿塔琪退下,我方又发生骚乱,自知进攻机会来了,两名刺客一左一右迅速向我靠近,我只能躲在瑞瑟福宽广的背后,右边刺客先至,利刃直向我喉咙刺来,瑞瑟福毫不畏惧,直接用小臂挡住攻击,刀刃陷入他结实的肌肉中,鲜血也顺着刀刃淌出来。显然,刺客没想到他会直接用肉体招架,黑夜里看不清眼神,但刺客明显迟疑了一秒,他用力想拔出利刃,但瑞瑟福的肌肉像沼泽一样紧紧吸住刀刃,刺客拔不出来,只好放弃武器,往后连跳拉开距离。
啪啪!两声急促的枪响从左后方传来,左边冲来的刺客灵活侧身躲开了射击,还没等他站稳,一道金色闪光瞬间扑过来,利刃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犀利的进攻逼得刺客节节败退,只能向后大撤步拉开距离。两人摆开架势对峙,身着金色铠甲的骑士正是西尔维!
终于来了,最靠谱的果然还是你!
我第一次看西尔维战斗,他的盔甲跟中世纪的骑士差别不大,只是金黄色非常耀眼,没其他什么特点,但他的武器实在太有创意了——一把1.5米长的卡宾枪,枪身非常简单且笔直,上下沿装有两片剑刃,这样既可以近战劈刺,又可以远程射击。西尔维左手用握剑的姿势拿着武器,右手拿出两枚子弹从剑柄后端塞进去,看来是有弹药限制的。
两名刺客重新聚在一起,似乎是商量对策。瑞瑟福手臂还在流血,我赶紧对医生使眼色。
这还不上治疗术?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还不够,这样我用不了术。”赫尔丽医生摇着头说。
“什么还不够?你是没蓝了吗?”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否像游戏里一样,治疗师有法力限制,或者一天只能用几次技能这种设定?
“我没问题,是他伤得还不够,这一点伤我没办法用治疗术!没办法!”赫尔丽医生瞪着我,斩钉截铁的朝我喊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是在保存实力,小伤不屑于用法术治疗吗?这已经生死攸关了,别藏着掖着了!”
“我没有不愿意,是真的还不够,我的术只能救濒死的对象,让濒死对象回复健康状态,相当于促进再生,他只受了一点伤,如果对他施法,他会原地爆炸的!”
“那你岂不是只有在快团灭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哼!”赫尔丽医生嘴一撅,生气得扭过头去,不理我了。
搞不清楚小六怎么选的人,一个技能打不准,一个奶妈只能复活不能加血,这样队伍很难配合啊。还好战士和肉盾是靠谱的,不然刚才就都交代在这了。
瑞瑟福一声不吭把手臂上的刀拔了出来,手臂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崭新的疤痕。
好强的自愈能力,这应该是他自己的技能,原来他身上这么多疤痕都是在战斗中负伤自愈留下的。自带回复的肉盾,确实不需要奶妈加血了,等撑不住了再让医生搞个复活,那看来这个组合还是很强的。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看西尔维和瑞瑟福的配合怎么样,对方只有两个人,我们这边有数量优势,虽然目前看来普通士兵是难以介入这种级别的战斗了。
西尔维装弹完毕,他提着剑,一步步向两名刺客靠近。
两名刺客突然放松起来,其中一名无奈地挠挠头,之后随手向空中高高抛出一个光点。光点在上升至最高处爆开,形成一个奇怪的“鱼”的形状。
正当我们好奇这道光芒有什么意义时,四周的树林中陆续出现黑衣人,大概有100多人,不一会儿就把我们包围了。
这些黑衣人体型和动作几乎一模一样,让人觉得是克隆出来的,但也可以看出明显有性别区分,不是“影分身”这种把戏,而是一支专业的暗杀部队。
这下我们就没有数量优势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值得在这种关头派一支军队来杀我?这个世界有太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知道真相。
“洪民大人,对方杀气很重,请您找机会带西露菲逃走吧,我们会全力掩护您,接下来我会朝西边突围,您一定要跟上。”西尔维也退回我身边,小声跟我商议道。
“那就照西尔维说的做吧,瑞瑟福,你协助西尔维突破,我们跟在你身后!这样可以吗?”我拍拍瑞瑟福结实的臂膀,示意他准备战斗。
“对不起……我做不到。”瑞瑟福深沉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一直背对着瑞瑟福,刚才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现在借助天上的光亮,我才发现瑞瑟福已经闷声泪流成河了,他表情扭曲得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学生,与他庞大健硕的体型好不匹配。
“好痛……”瑞瑟福几乎是在抽泣,“我使用愈合法术时,对细胞的感知会提升千倍,所以一点点疼痛也会被放大到极限,我现在已经痛得迈不动腿了,呜呜。”
“那你用法术搞啥啊!”我的天,还说是个自愈肉盾,这自愈能力只能用一次啊!
“那我在流血啊!医生不能治疗,我只能自己治疗了啊!”瑞瑟福委屈极了。
所以还是赫尔丽医生的错,这个废物话痨,现在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对瑞瑟福冷嘲热讽,说他的自愈法术是低等法术,不如自己的复活法术。
“赫尔丽医生,你别火上浇油了,我们现在马上要行动起来!”我看了看周围剩余的两人,目光与阿塔琪对上时,她赶紧躲开了,似乎在说别找她,她也搞不定。
奇怪,我们的弓手怎么一直没声音啊?我看向麦偌普,厉声向他问道“怎么你今天一箭不发啊?是没带装备吗?”
“不好意思,我本已经睡下,听见外面的骚动就马上出来了,没有带眼罩,刚才又一直在这里没有机会回去拿眼罩。”
“大晚上的你要眼罩干啥啊?!你有弓箭射就完事了啊!”
“这个……我其实有严重的眼疾,现在我几乎看不见,我的眼罩上有魔力铭文,可以让我看非常远,是我必须的装备。”
糟了,这家伙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对着我身边的赫尔丽,完全是个高度近视啊,那眼罩不是装饰耍帅的,是望远镜啊!
我现在才算看清了我的保镖团队,一个瞎子狙击手,一个不加血的医生,一个没有敌我识别的自走炮,一个小学生肉盾,这怎么玩?小六你是要玩死我吧!
对了,小六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