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说法，很难想象你们能长期生活在乌拉托尔，成本太大了。”我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所以我得努力工作( ⌯' '⌯)，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故乡，当年因为向往关于地面大城市的种种美好传说，拼了命想来看看见世面，闯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开了一个按摩店而已。”
趁着章鱼老板娘安抚小鱼虾们时，我们聊了很多往事，进一步了解子民也是领主的义务。
虽然我们物种不同，但她的故事却出奇的好懂，非常容易共情，章鱼娘故乡在千里之外的东海，她一出生就是暗无天日的海底，听过一些死里逃生的深海物种带回来的传说，从小就对明亮的天空，宽广的草地充满向往。
直到有一天，章鱼娘拼命往上游，每上升100米都需要身体依环境变化做出巨大的调整，经历了数年的痛苦折磨与自我改进后，章鱼娘终于游到了海面之上，见到了想象中的温暖太阳。
然后瞬间就被人类海船捕获了。
深海物种比较稀奇，人类并没有将她当成一般的食材，而是带到城市里四处展览，过程中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与同样被抓的深海物种产生了感情，在展览队来到无神之隅巡回演出时，两人携手越狱，逃到了乌拉托尔。
深海物种与兽人不同，兽人在政治权利上与人类基本一致，深海物种目前还没有被地面的世界认可。但因为乌拉托尔管理松散，只要不触犯神律民法，对所有物种都很包容，章鱼娘便就在这里谋生了。
在这店面之下，有一个更巨大的水缸，她的丈夫常年生活在里面，因为是条大鲨鱼虾，还是字面意思，一个有鲨鱼的头和尾，虾的钳子的深海怪物。她丈夫的问题比较麻烦，他得了奇怪的癌症，表皮细胞全面癌化，必须不断清理癌细胞。
不像章鱼娘，鲨鱼虾没法脱离海水生活，只能一直在水里游。目前他得了这种严重疾病，必须泡在这种特制海水里，在乌拉托尔用盐调制出海水已经很昂贵了，还需要让术士加工，增加海水的腐蚀性，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鲨鱼虾的身体，不让他体内的癌症蔓延。
本来章鱼娘也没有这么多钱，但无意中发现用浓度低一些的特制海水，可以很好的去除死皮，于是顺其自然就开了一家洗浴店，加上她精湛的按摩手法，终于能还上各种债务，在乌拉托尔生存下去。
“真好奇你们当年是怎么逃到乌拉托尔的……他不是必须在水里吗？”
“当年他的病没有这么严重，他有虾的脚呢，可以爬行一段距离，当然在水里更快，不过还是得益于乌拉托尔地下的广域水网，那宽旷的下水道，开火车都没问题，而且四通八达，城市到乡村，每一个角落都联通起来，我们就是顺着那个游到城里来的。昨天我都看见还有不少人在里面跑来跑去。”
难以置信，这个科技树乱点的世界，城市地面都没看到高楼大厦，地下水网就已经考虑得这么周到了。
“城邦地下水道怕是德国人穿越来的吧？”
“您说什么国？”麦偌普没听懂我的吐槽。
“没啥，你找机会去看看，下水道墙壁里有没有用油纸包着的备用工程师。”
“！会有这种情况吗？”
我放下一脸懵逼的麦偌普不管，继续问章鱼娘。
“这里生活这么艰难，不考虑回你的故乡吗？回海里路上的费用应该攒下来了吧。”
“哎，回不去了，一是丈夫目前不方便，其二是回去又能干啥呢？在那昏暗的海底，也是吃与被吃的命运循环，其三呢，听说那边海里现在不干净了，人类有个术式的能量泄露入海，还有好多污染物质不断蔓延，弄得大家只能往更深的地方去了。”
“真是辛苦你了，哎，各种意义上的。赔偿你的钱我一定会给你，只是现在身上没有带这么多，我得回去拿。”
勤劳的人应该得到充足的报酬。
“咳咳，不急，您下次来消费再带给我都行。”章鱼娘笑了起来，我不确定这个声音是不是笑声，但她神态看起来是挺开心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乌拉托尔，就安心待着吧，希望你和你丈夫未来都更好。咦？要是未来你们取得市民权，是不是一些费用可以用市民保险啊？”
“哈哈，我们没有想过能取得市民身份，要是能成为市民，有保险可以报销，那就太好了。”
“想法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那还不是得看您，领主大人。”
我和麦偌普都尬住了，原以为我们的变装很管用，一路上都没有人看出来，在这里装模作样跟老板娘套近乎，结果别人早看出来了。
“你咋看出来的？我们好像没有透露什么吧。”
“您满身鲜血拖着冰块走在大街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也去看了。那血渍的味道，我今天都意犹未尽，所以刚才就闻出来。”
“啊，这都能闻出来？”
“深海里，什么光线都没有，主要就是靠味道行动，可别小看血腥味对深海物种的诱惑哦。”
……
回到宅邸后，我马上安排小六送10万去海鲜按摩城。
小六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随手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在上面印了个术式签名，然后顺手就扯下来，边边还撕斜了。
“这就值十万？”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六。
“对啊，10万乌拉。”小六不以为然。
“这也太随意了吧！”
“本来就没什么人用这个币种啊，要是找专门的机构印刷，特种纸的价值都比印出的钱更高了。海鲜按摩店老板找您要这个赔偿，只能说她是找个理由能跟您联系吧。”
“那干啥还要发行这种币！？拿去当厕纸不就好了吗？”
“总会有一些市民支持的，小范围内互认的情况下可以用来支付，每个城邦的币都是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一直展期的债权，捐赠证明，或者免费练功券。不然城市建设怎么开展？”
“那也不行啊，刚才你自己加了个印就完事了！这样你岂不是想写多少就多少！”
小六不耐烦了，他朝我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我的左手抓过来，用指甲在我手心画了几下，顿时我感到一股能量流了进来。
“行行行，术式印章交给您保管了，您自己想用就用吧，以后这种事别再找我了，我巴不得少一份责任。所有用过的记录可以在那边的黑板上查找，要不您自己看看，我到底给你印发了多少钱？”
小六摔门而出，留我一人在办公室。
我敲了敲挂在墙上涂满白色粉末黑板，上面的粉末立刻聚集起来，显示出几行粉笔字，其中一行是印章使用记录，触摸一下后整个面板的粉末又排列组合起来，正是领主印章的使用记录。
上面清晰显示了印章盖在什么文书上，有什么用途，连文书的方位都跟踪得到。
除了我手里这十万元，总共只有5笔记录显示的是印钞，分别是与城里五家商会的交易，但目前显示的位置是在霍盾商会地下金库。
厉害啊！表面看起来是个粗制滥造的纸币，但加上术式之后，每一个都可验证可追溯，比现代的数字货币系统还强大！如果不是城邦币本身不被大家信任，使用量不大，这套货币系统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经济分析，路径追踪，预防腐败，随便一想就知道有多棒了。
不过，现在城邦币基本上都流转到了霍盾商会，看来他们确实是这个城里最支持领主的组织了。
5笔费用都是正常的赈灾支出，没有其他用途，看起来刚才有点冤枉小六了，得快去跟他道个歉了。
我握住门把手，刚要开门下楼，却发现手心还在发热，接着一个图案出现在门把手上，而身后的黑板上多了一条记录：
“时间：5021年6月7日20点26分；用途：盖章；位置：中央大街领主宅邸领主办公室门把手；事项：未知。”
糟糕，小六还没教我怎么用啊，这下左手不能随便摸东西了。
等我追下去的时候，女仆长说小六已经去海鲜按摩店了。
算了，今天发生不少事，按个摩像付费被人打了一顿，更累了，明天再说吧。
……
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我稍微迟到了一会儿，小六和西尔维在办公室等我开会，虽然任务之前都安排好了，但执行前还是要大家一起过一下，看看有无纰漏。
“洪民大人，场地和服务人员都安排妥当，考虑到特殊情况，我临时招募了一些医师，由赫尔丽带领她们在场边待命；晚上还安排了一场宴席，希望您能参加，毕竟这次的选妃活动全城各大商家都给了我们支持，帮助接待了很多来宾，乌拉托尔城市形象也得到了宣传，您应该在宴席上总结一下；另外，钱已经给章鱼老板娘了，她说期待您再次光临。”
小六有条不紊的汇报工作，说实话，这种秘书实在太省心了，他能帮你把事情想在前面。
“很好，就照你说的办就行，西尔维呢，准备好了吗？”
西尔维脸红红的，一大早上就这么害羞，一看见我就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越来越像小姑娘了，还能当好护卫队长吗？
“我这边没问题了，保证完成任务！其他护卫队成员到时候都安排在主席台保护您就行了……”
西尔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下句话。
“你还有什么，继续说啊。”
西尔维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我一定会守护住您的贞操的！”
？
“这关我的贞操什么事啊！”
“可是，如果我输了，您不是就要跟不喜欢的西石国女人结……结婚了吗，那自然，自然就会……”
“不是，按你这个思路，你赢了我也会失去啊！”
“不会，我跟那些邪恶的女人不一样，我尊重您，不会碰您一根汗毛的！”
西尔维立正站好，露出自信的笑容，显得那么真诚而笃定。
其实真没必要这么尊重我，我又不是莲花……还是可以亵玩的，你可别守护我一辈子，那样我岂不是永远长不大了。哎，看来假戏真做没有希望了。
“西尔维，我只是让你演一场戏，不必要搞得这么沉重，你就轻轻松松上场，快点结束就好，她们都是些小姑娘，你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搞定吧？”
“嗯，我会努力在一瞬间就结束比赛。”
西尔维向我行礼，准备离开，我赶紧叫住她。
“你，就这样去？穿这身？”
“不好吗？虽然上次的白色婚纱确实很美，但租金太贵了，今天我可不敢穿，还是穿铠甲比较方便。”
西尔维左右扭了扭，确定铠甲没问题。
“怎么能穿铠甲呢？这不明摆的告诉别人，你是提前知道的吗？那西石国的家伙们又要抗议了。”
西尔维捂住嘴巴做惊讶状，“哎呀，忘了，这是只有我们知道的安排！那我穿什么衣服合适？”
“去换套你平常穿的衣服吧。”
“可我平常就是穿铠甲啊。”
“总之别穿战斗服装就行，实在没有就找西露菲，找阿塔琪借吧。”
“行吧……”西尔维皱起眉头，借衣服这件事，比接任务可难多了。
西尔维先一步离开去换衣服，但小六还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领主大人，要不要就考虑一下西尔维呢？她长得也不错，而且我感觉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她可担心你身体健康了。”
“哎，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你理解她脑子里关于喜欢的概念吗？等等，你说担心我身体，你又卖给她什么周边了！”
“绝对没有，那种交易太坑人了。”
“你知道坑人还卖她啊！”
“那样变态的要求，假如我暴露了风险太大了，应该收费更高，她太坑了。不过担心你是真的。看到那个之后，她就一直焦急的问我，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那个？”
小六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后面的黑板。
黑板上的印章使用记录又多了好多条。
“时间：5021年6月7日23点14分；用途：盖章；位置：中央大街领主宅邸领卧室床头卷纸；事项：未知。”
“时间：5021年6月7日23点17分；用途：盖章；位置：中央大街领主宅邸领卧室床头卷纸；事项：未知。”
“时间：5021年6月7日23点38分；用途：盖章；位置：中央大街领主宅邸领卧室床头卷纸；事项：未知。”
……
真是精确啊。
“其实挺健康，就是有点频繁了。”小六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
只不过是印章使用记录不会关而已啊。
艹，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