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隐蔽的林间木屋中,年迈的查理尔躺在床上,此时老年斑已经附上了他的皮肤,皱纹在脸上刻出道道沟壑。
虽然他还是会想起年轻时的疯狂,并把自己做调查员时的冒险不厌其烦的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讲给自己的儿女,但此时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的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女儿出嫁,儿子做了一名学者,两者都没时间看望他,现在陪伴查理尔的只有那象征着黄金调查员的徽章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不由感到自己的好运,因为大部分到这个级别的调查员都在与之对应的任务中与敌人同归于尽了,但他却可以在这安度晚年。
“哒哒。”屋外响起的敲门声让查理尔疑惑是谁会来看自己这个老头子。
“请进,门没锁。”
“咔哒。”来人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棕色风衣,头上戴着一顶棕色圆帽。
查理尔打量了一下,这不是他的队友里斯金吗!
“嘿!里斯金!老朋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后悔吗?”里斯金的话让查理尔沉默下来。
“祂现在应该还在吸食你的生命吧。”虽是疑问,但里斯金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当时不那样做,可能半个人类族群都会覆灭。”查理尔看着眼前比起自己算得上年轻的中年男人,圆帽的帽檐投下的阴影让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我女儿死了。”里斯金的声音附上了一丝颤抖。
查理尔也是一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
“是EOG,”里斯金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通红的眼里逸散出无尽的怨恨,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之前被你徒弟吸纳进组织的调查员是EOG的卧底!”
“那个混蛋在饭菜里下药!然后趁着睡觉的时间放火!我的女儿......”说到这里,里斯金一把扯下帽子,露出杂乱不堪的头发。
“都是因为你的徒弟!当时为什么要招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入伙!”
查理尔看着对方如同疯魔一般的神情,感觉心中有一块巨石,“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道歉有用吗!”里斯金大吼,“我的女儿死了!她死了!”
“为什么你的徒弟就安然无恙!为什么他不去死!”里斯金这声直接触动了查理尔的雷区。
“够了!里斯金!有什么冲我来!别找我徒弟!”
“哦,有件事确实需要你。”里斯金突然平静下来,似乎刚刚歇斯底里的他根本不存在过一般。
突然,查理尔感到面前的里斯金很陌生,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里斯金缓缓把手探入口袋,拿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查理尔。
“抱歉了,查理尔,但你必须为我女儿的死付出代价。”里斯金说出冰冷的话语,似乎双方几十年来的同伴情谊根本不存在一般。
“里斯金!你!”
“砰!”一声枪响过后,周围似乎都宁静了下来。
查理尔根本没想到里斯金会杀了自己,在濒死时刻,似乎是感受到了查理尔即将死亡,他年轻时虎口夺食抢来的一颗红色心脏发出了雀跃的震动。
借着这股震动,查理尔逐渐看清了里斯金身后的东西——一个瘦长的黑白人型物体!
此时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查理尔的视线,没有五官的光滑面部缓缓咧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
——
陆姜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贫民窟,此时这里已经变得满地血迹,大大小小的异曲漫无目的的在四周游荡。
暴乱!
陆姜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词,转头向身后的城区望去,原本陆姜来时的方向也开始有着怪物的嘶吼和人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不远处的打声让陆姜看了过去,三个穿着祭祀服,带着黄金面具的高大人影正举着类似钩子的武器和一群异曲打的难舍难分。
那些异曲不下百来只,正好挡在了陆姜的必经之路上。
陆姜掏出之前那挺重机枪,二话不说就向着那群异曲扫射过去。
无数拖着液态金属的子弹没入异曲群中,被射中的异曲体内的血管都快速的被金属填充,倒在地上。
那三个高大人影也发现了陆姜,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向陆姜的方向冲来。
几十只异曲想要阻拦,但三个人影一下子快速重叠成了一个,变化成一个有三头六臂的高大人形!
每一只手臂都拿着不同的兵器,以极快的速度挥舞,拦在前面的异曲纷纷犹如进了绞肉机一般被瞬间撕碎。
当对方快要突出重围时,陆姜停止射击,避免击中对方。
陆姜又从武器匣里取出几挺机枪,操控着触手架在地上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火力相比之前直接翻上了好几倍,但由于陆姜最多只能操纵手里的机枪进行瞄准,所以虽然看着很恐怖,但命中率是真的感人。
高大人影一个大跳,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到陆姜身边。
“多谢。”
“你是什么人?”陆姜一边操纵着机枪射击一边问道。
“一名渡者。”
“你是彼方渡者的人?”陆姜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她发现那些组织的人好像都挺喜欢长袍的。
“这只是世人对我们的称呼,若汝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的法号:三魂。”
“三魂?记住了。”
很快,在陆姜的扫射下,异曲很快被清理的只剩十几只了。
这不是陆姜打得准,是架不住那些异曲没脑子的一个个往枪口上冲。
收起已经打冒烟的机枪,陆姜转而拿出两把冲锋枪,配合着身上的触手把剩下的异曲清理干净。
“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陆姜突然想到兰斯二人还在事务所里。
“请便。”
“帮我照顾一一个穿着粉红西装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的一个小女孩。”
点了点头,三魂渐渐隐去身形。
陆姜远远看到安的小屋,大门敞开着,里面好像有一个身影。
“安!”陆姜面无表情的撞开大门,然后她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屋里的陈设被打砸的稀碎,残缺不全的异曲尸体满地都是,而穿着宽大袍子的安此时正蜷缩在角落,把头埋在膝盖处,浑身颤抖的抽泣。
听到陆姜的声音,安抬起头,让陆姜看到了她此时的脸。
狰狞的疤痕完全不见了,原本已经瞎了的眼睛也已经被血红的瞳孔和漆黑的眼白替代,此时安的眼睛里还有着泪花。
“陆姜!”见到是陆姜,安立马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紧紧抱住陆姜,把头埋进陆姜的怀里颤抖着。
被鲜血浸透的袍子紧紧贴在陆姜身上,但陆姜没有在意。
看着这满屋的尸体,陆姜大概可以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忽然,陆姜感到自己被一条坚硬的东西缠住了腰,往下一看,是一条各关节连接处透出诡异红光的细长脊骨!
“陆姜...你什么刚刚不来?”安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刚刚死了好多人......缪斯、加利其、萨留还有贝斯姐姐都死了......”安每说出一个人名,陆姜就感到脊骨缠绕的力度就大一分。
不得已,陆姜只能让局部的肉袍子变硬,以避免自己被脊骨缠绕致死。
“原本我和他们说你做的菜很好吃,想要让他们也来尝尝。”
“我们等啊等,直到刚刚你都没回来......”安此时把脸抬了起来,露出了和陆姜一般无二的无神双眼。
“是我来晚了。”陆姜不懂得怎么让安好受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手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
“呐?陆姜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说吧。”
“可以......和我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