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无数荆棘开始攀爬,一点一点绽放出蔷薇——哪怕那里不应该是蔷薇能存活的环境。
布莱尼看到蔷薇意识到了不对劲:整座宅邸已经快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怎么还会有蔷薇?
这时她才注意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截然不同的黑桃Q,当她轻轻一触,瞬间变作一柄有着蔷薇纹理的长矛。
“这就是……姐姐所说的……真正的能力。”
“小心!”
布莱尼被菈契突然按倒,一枚碎裂的瓷砖刚好擦背而过。
两人环视四周时,才发现已经被包围了。
“真是一出感人的生死别离的戏码,可惜你们很快就会死了。”
布莱尼目光一凝,似乎看到刚才说话的希普会从高处劈下,于是向右一闪。
回过头时却刚好看到希普落地,正当错愕之际,她又看到希普转而一刀袈裟劈,用矛格挡时才发现对方的动作慢了一拍。
她似乎明白了,蔷薇所形成的领域,能让她看到对方下一刻的动作。
然而当她扭头看菈契准备交流计划时,她忽然愣住了,因为她一直没有太留意菈契。
“怎么了?现在不应该是联手破敌吗?你怎么这么看我?”
菈契也感到不对劲。
“菈契,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变成红色了?”
菈契这才看向地上破碎的光滑舞池,那半头如血的红发卷在黑色的丸子头中,如同受伤了一样,却能明显感觉出与血迹的颜色不同。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赋魔法的代价:失去理智——他已经在魔法失控的情况下持续使用魔法太长时间了,而且是全力使用天赋魔法。
希普也意识到不对劲,看到菈契这幅模样时,他甚至一刀弹开布莱尼转而扯住仍在控制碎玻璃进行攻击的菈契。
“停手!快停手!”
“怎么?你怕我复仇成功是吗?”
希普对此没有否定,只是将战场分割开来,只留自己与菈契、布莱尼战斗。
“现在,你们尽管向我复仇吧。”
“你什么意思?杀了我姐姐现在却要独自当个替罪羊吗?”
布莱尼先沉不住气,用矛直指希普。
“若是我死能让仇恨解除,我愿意去死,只要你们告诉我到底要什么,我都满足,放过我的家人。”
希普知道,再打下去恐怕就没有谈判的条件了。
一个是天赋魔法强于自己的侄子,一个是来路不明却有天赋魔法的小姐。
没有胜算。
“叔父,当初,你杀我父亲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我知道你会复仇,早晚会,但我没想到你会不惜自杀式使用魔法来达到目的。何况我只是杀了你那顽固的父亲,对你母亲和你妹妹没下手,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虽说是被我软禁……”
“我母亲和妹妹的失踪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菈契几乎是怒吼出这句话。
“当年我没想害她们,那年你父亲被我决斗杀死,我将其伪装成自杀是为了家族颜面!你母亲带着你妹妹出走去找你,你应该知道她们在哪!而你现在告诉我:你以为是我杀了她们。我以为你把她们藏在你在溪流下游远处的木屋村庄!”
“我当初是把她们安顿在那里,可我去集市买个晚饭的功夫她们就消失不见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情。”
菈契愤怒地握着剑,朝地面狠狠地刺了下去,随后崩溃地垂着脑袋。
“我以为……向你复仇成功,我的家人都会回来,现在你告诉我,你以为,我有一天服了软就会告诉你我的家人在哪里。说到底,我们都被耍了……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杰卡斯家族屠杀呢?火不是你放的?”
布莱尼在这个空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杰卡斯家族屠杀我只是在阿萨斯家族的逼迫下调出了他们要的『不灭之焰』,除此之外一切行动都由阿萨斯家族统领,而不是我。”
“那为什么……”
“一切线索都指向我……是吗?天杀的阿萨斯,让老子背锅!当年要不是那帮家伙,老子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什么意思?”
布莱尼不解,对希普什么叫『家破人亡』?
“呵,当年和你母亲一起去找你的……”
希普看向菈契。
“还有你叔母。”
菈契瞪大已经染满血色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希普。
“你是说,这么多年……你试图逼问我叔母的下落……”
希普沉默着,点点头。
叔侄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猛然打破。
“这么多年我们互相怀疑,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
希普嘴唇颤抖,低着头。
“这么多年我背着黑锅,却不自知。”
希普又看看布莱尼。
“如果我可以以死来救赎我的灵魂,杰卡斯家的继任人……帮帮我……用我的力量,杀了阿萨斯。”
最后的词句说得咬牙切齿,似乎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布莱尼提起长枪。
“你确定?”
“我本来就没多久可活了。等等……”
希普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如果你想知道复仇的结果,你直接去问法尔慕德尔,那群家伙最擅长算计,狠起来连自己都是棋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在法尔慕德尔的算计中……当然……或许真的是阿萨斯的阴谋。好了,取走我的命,这段恩怨就解除了,而剩下的……你们到了那间秘密小屋就知道了。”
希普话毕抬起了头站了起来,不守不躲,犹如真正的骑士——那是特里斯特家族的祖业,那样慷慨地赴死。
一击穿透胸膛,在和当年杰卡斯宅一模一样的烈火中,特里斯特作为一个明白人死去了。
“走吧。”
话是菈契说的,没有任何感情。
两人穿过火光走到车库,离开了被烧得一干二净的特里斯特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