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是我余下来的几张散篇,在这都发出来吧。
深夜
极乐馆
门口的服务生笑容有些僵硬,眼前一人身穿不合身的宽大风衣,顶着一顶黑帽,活脱脱的《柯南》里黑衣人组织的装扮,不知是不是刻意使然,整个人都被笼罩笼罩在内,没有一丝皮肤暴露在灯光中。
藏头露尾的家伙,每个人都生出了这种想法。
“先生,请出示你的赌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前人看起来不像是腰缠万贯的赌客,反而像是来闹事的。
一张,那人递给他一张,不是支票,而是一张福泽谕吉(日本最大面值的纸币 也就是1万日元)——极乐馆最小的筹码也是一万,但在这儿也只够打一盘老虎机的量。
“稍……稍等一下。”服务生收钱的手有些颤抖。
场内喧闹的赌徒们也转过身来,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还没有人胆敢在极乐馆闹事。以前有一个,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挂在东京最繁华的闹市区的路灯上,与此同时,一个主张取缔及乐观的官员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死亡。再也没有人试图招惹着一朵盛开在半山腰的罪恶之花,毒辣与阴狠的代言人!
附近的保安也不怀好意的向那人靠去,厚实的布料下隐约可见微小的鳞片状突起。如果摘下美瞳,那一双双黄金瞳估计会把客人都吓跑吧。
可是那人气定神闲地站着,语气里丝毫不慌张。
“你们应该不会这样对待每一个顾客吧!”
慵懒的少年嗓音像是有魔力般,抚平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动作为之一顿,就连服务生伸到柜台里,拿枪的手也停了下来,那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不知何时到手的筹码。即使透过那身衣服,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那份从容不迫。
樱井小暮倚靠在扶栏上,从上往下俯视着这一切,她微蹙起眉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滞留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看穿自己,她的所思、她的所想、她的内心,甚至她的一切都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外,无处隐藏,她讨厌这种感觉。她转身看着目光的来源——那个被笼罩在阴影下面的人影,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像是久别的故友重逢。
她把酒杯放在一旁侍者的托盘上,“放他进来吧。”
……
“怎么啦?还没有讨论好吗?”那人轻蔑的笑着,手中筹码一上一下,和场上所有人的心跳频率重合在一起,一股气场压抑着所有人。在他身边,十几个大汉把他团团围住,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保安队长犬山诚现在有些着急了,现在这人只要他轻轻一搂就能弄死,龙血中的嗜血因子也在催促着他:去把那个敢于挑衅你的人撕碎,让他明白触怒你的下场是什么。
但他不敢,因为上面还没有什么指示。至于触怒上级是什么结果,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成为队长的,猛鬼众中比他优秀的比比皆是,但他们……他想起了上届队长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寒战,瞳孔中的猩红之气也消退了一些。
猛鬼众作为一个有鬼组成的暴力机构,他有着一套更为凶砺的法则来维持它的运转,这样才能镇压住那些残暴者的凶性。
“はいはい,はい。”座机响了一下。
“这位先生,请进。”服务生接到了上级通知后犹豫了一下,她提起勇气走到黑衣男子的身边,浑然不知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明确的决定。不是吗?”那人把帽子前沿往下压了牙,似乎是有意不让人看出他是什么表情。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犬山诚的面前,身体拘对她轻声耳语道:“收起你的愤怒,你引以为傲的血统在我面前不值一提。”言罢,他玩弄着唯一的筹码走远了。
那人走了几步,衣服里掉出了一张标签,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以柜台服务生的视力恰好能看清上面的字:
秋叶原梦幻cosplay服装店
电话:╳╳╳╳╳╳╳
一点也不好笑,那个服务生心里这么想。
看着那个带给他巨大压力的身影走远,他向后一倾,毫无风度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一起一伏,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铜门,瞬间视野开阔,小钢珠从柏青哥机中倾泻而出的哗哗声把整个空间填满。轮盘机在滚动,骰子在蛊里跳动,荷官们哗哗地砌着牌九,女孩子大声欢唿……这里的每种声音都叫人血脉贲张。
但那人并没有这世间极致的奢华震撼,瞧也不瞧一眼那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窗。一双廉价皮鞋踩在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重重的哒哒声,显然不是一双合脚的鞋子。
赌场里的客人和荷官冷笑着看着黑衣人走进了大厅,看他该如何收场,依靠着一个筹码赢翻他们?不存在的!
之间那人走到柏青哥机旁,伸出了一双带着黑棉布手套的手,唯一一枚青色筹码被他弹进了投币孔里,钢珠在机子里上窜下跳,过了一段时间,那人手里的筹码变为了二十多枚。但还不够,纵然翻了几分,但还是拿不上台面,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
那黑人也似乎也对这速度有点不满,起身走向了一旁的老虎机。投币,连拉一下,但也不加理会,径直走向下一台,不紧不慢地重复一遍动作。一排弄完后又走回第一台,握住手柄向下一拉,然后走向下一台,重复三遍。步子不紧不慢,却踏在每个人心上。
整个赌场都静了下来,场上的人都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目光看着他,这几台机器放在角落里,只是其装点作用,没有人试图用它们来赢钱。更何况,极乐馆本来就是猛鬼众敛财的工具,当然不会希望有人来赚他们的钱,来这大多是辉煌一时的老狐狸,自然会遵守这条潜规则。
这人,在挑衅“鬼”的威严啊。
但这条规则被打破了,当二十台机器,六十多个“7”闪烁在他们面前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呼,所有人都生出了一股如似梦如幻的感觉。就连那人何时站在赌桌旁也没有察觉。
作弊了吧。不对,老虎机怎么作弊?一群人的身形猛的一僵。
“经理。”
“先等一等。”樱井小暮站在高台之上,拦住了自己的助理,美目里流转着奇异的光泽,玩味的打量着刚才神乎其技的一幕。
“来吧,赌上全部,败者将一无所有。”
“18”“同花顺”“豹子”“国士无双”……
那人每次都是压上全部,每种玩法都是浅尝搁止,只玩一次,从转盘到色子,从梭哈到二十四点。除了方才的老虎机和推动筹码,他的手连桌子都没碰一下,就一直揣着兜里,就连揭盖都是由荷官代劳。
但他的胜利就是没有停过,就这么疯狂的收敛着所有人拥有的赌资。那些荷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确认无误了,结果却总是不对呢?
“这这不可能,魔鬼,你是魔鬼。”一个素来被称为撒旦之手的荷官瘫倒在地上,目光空洞的一直叨念的这几句话。他自己做的手脚他不可能不清楚,但到了翻牌,那就发现自己的暗牌变成了黑桃四,这本是他留给对方的,他原打算让对方输得特别难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人翻开牌,红桃A。A,K,Q,J,10,德扑里最大的一副牌——同花顺。“搜哈。”
“还有吗?”仍然是那慵懒的少年嗓音,只是较之前更为散漫。
场面凝重得令人窒息,除却那几个失心疯的还在喃喃自语。
樱井小暮知道自己不得不上场了,赌场已经被这家伙弄得乌烟瘴气。
那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样子游戏结束了呢。”
女孩温暖的身体轻轻贴在他腿边,黑衣的女经理半跪于地:“可以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
不像别的幸运客那样激动地搂住女经理强吻,男人只是普通一句:“带路吧。”
这让樱井小暮有点想打他。
……
侍者把换成现金的筹码堆到桌上就退下了。“说出你的请求吧。”樱井小暮打量着面前这个古怪的家伙,侵略性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不定,恨不得挖掘出他所有的秘密。那人把帽子摘下,樱井小暮的目光一下子呆滞了,清秀都不能再清秀,一张妖孽的面庞,略带着一丝眉清目秀。少年人才有青涩,加上一头醒目的白发,想不记住都难!
樱井小暮皱起眉头,她很清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可是这股说不明白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那人递过一个信封,朴素的封面让樱井小暮丝毫不怀疑,这和他的衣服一样是从哪个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到的。
下一句话让她有些动容:“交给‘稚女’。”
樱井小暮的眼眶里浮现出一股杀机,因为‘稚女’二字是猛鬼众中除王将外的第一机密。
那人笑了笑,眯起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狐狸的狡诈。
樱井小暮退缩了,就这么看着他把帽子带了回去,套上那一身廉价西装,吹着口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在钱箱里抓了几沓塞进口袋。
看着那人在一群人敬畏与谄媚的眼神中离开,樱井小暮的视线凝重地渐渐转移到手中这个颇为厚实的信封。没有杀人,没有绑架,没有见血,但她却觉得这是极乐馆开业以来最困难的单子。
思索了一会儿,她把信封揣进怀里,踩着小碎步,来到了极乐馆的后方。与前面的热闹不同,后面一片冷清,是一个常见的日式庭院,只不过加了一些温室结构,所以在这个季节仍旧有花盛开。
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庭院的过道上,一只白若透明的手从树上中折下一支春桃,一手绾起光可鉴人的长发,一手把这支桃花当作簪子**去,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
"倦兮倦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别记风情,聊报他,一时恩遇隆;
还钗心事付临邛,三千弱水东,云霞又红;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听见有人来了,男人停下了哼曲。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醇酒、美人、黄金和堕落,浓郁得就像酒一样,我闻见纸醉金迷的气息。”男人轻声说。
“有一位客人托我把这个给您。”樱井小暮递上了信。
风间琉璃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朵沾着露水的红石蒜——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娇艳而又迷人。
“小暮,那人都干了些什么?”
樱井小暮小心地把之前的事复述了一遍,讲到那人凭借着一万日元赢翻了整个赌场时,风间琉璃像个孩子似的笑着拍起手来:“真不愧是老师,每次都是那么出人意料。”
“彼岸花,生长在黄泉川旁的花朵,有着死亡与新生的寓意,正是对风间琉璃,这只恶鬼的最佳解读,以源稚女的死,促成风间琉璃的生!知道这一点的只有我,王将,小暮你,还有我那消失多年的老师。”
“北—辰—夜—枫”他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神情复杂得难以琢磨。
……
黑人很快走了出去,一辆黑色宝马开到他的面前,车身呈亮如洗,车牌却是一团灰尘,令人看不清楚。
他打开门坐了进去,褪下厚重西服,露出里面“I love人类”的T恤,白发渐渐转黑,瞳孔变得像黑洞般深邃,像深渊的凝视,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走吧。”
“是是是,我的牛郎会所之王。我都快成你的专属司机了,接下来是不是要潜规则了?”黑羽魅月夹杂着不满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去高天原。”辰夜枫伸出两根手指。
“20万还是200万?美金还是日元,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身价很贵的。前几天美国中情局还以百万月薪请我去他们那工作,不过被我推了。”黑羽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辰夜枫的动作,双手抱胸,满不在乎的打趣道,胸前那团36D也随着主人的心情上下晃动。
车就这么停在道路中央。
“两本。”夜枫把揉成一团的衣服往座位后一塞,舒展了一下腰肢,活动活动感到别扭的身体,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打扮:“我以前认识一个顾客,是个专业水准的bl本子作家,18禁的哦!”他摇了摇手指。
没等他许诺什么,黑羽魅月已经一脚踩下了油门:“还墨迹什么,快走!”宝马在奔流不息的车海里几乎是蹭着穿过,短短几分钟内就超过了前面几辆车。
“大姐,你这速度……”强烈的震感让夜枫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之前的云淡风轻也全然不见,心惊胆战地看着在危险区上下抖动的指针和黑羽上下抖动的胸。多年不见,他居然忘了黑羽这个疯女人还有喜欢飙车的爱好。
“没事,到时候上网删掉记录就行了,反正我都是警视厅的常客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
“那家伙一向都称我‘琉璃’。”风间琉璃从脚边的地上撷取了一朵兰花:“但消失前他就喊我源稚女,他不是无意漏嘴,而是有意在警告。北辰,北宸,古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帝星,你的野心可一点也不小啊,我亲爱的师傅桑。”把花起到面前,动作看似轻柔,却给人一种猛虎细嗅蔷薇的视觉冲击感。
他思索了一会儿,把信封里的花拿了出来,信里夹着东西也飘了出来。他拾起一看,一片鲜红的枫叶——在古老的烛光下殷红如血,浓郁的警告味道扑面而来。
“真是他。”风间琉璃摇了摇头:“我还情愿我想错了。”
他不知道北辰夜枫有如此赌技,但无论什么时候是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他都不会惊讶,因为这不是一个可以常理度之的家伙。
樱井小暮震惊地立在那里,她很清楚自己亲手拟定的计划:派一名忍者伪装成上班族,将威力相当于五十千克的TNT的吸附式炸弹安在他的行李箱上,并且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引爆。那名忍者在确认北辰夜枫的死亡后就被她解决掉了。
“不瞒你说,我曾在他身上感到过比王将还要夸张的威压。你以为他是普通人就错了,他就是那大浪,会碾碎一切阻碍他的人。”风间琉璃起身:“我们去高天原。”
他摆动着起身,顺着木质的廊道走下去,妖艳的和服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在燃烧。
樱井小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与刚才的身影如出一辙的相像。
真是相似的师徒呢。
牛郎会所——高天原
诸神安居之所,开始亦是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