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晴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些什么。
好像渴求的事情有很多，想要得到缓解的情绪很复杂。
见不得好友越来越顺的嫉妒？在这么长时间被打压的委屈？对自己没能把一个选择坚持到底的后悔……
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放在口袋里的橡皮筋一样，纠缠成了一大坨想要直接抛弃的难过。
可是现在，心里渴求的又好像只有一件事。
只是…希望电话那头能快点接通。
心里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好像非常的简单。
简单到…只是希望应晨答应自己的请求。
晓晴从十分钟前开始就半跪在冰箱前的地上，膝盖和面前都能感受到足以发疼的冰凉。
客厅很小，却空荡荡的只剩电话不断呼叫的电子音。
残破的窗帘被阳台的微风缓缓吹动，让明媚的光线有一下没一下的照亮凌乱的屋内。
哪怕没去仔细观察，只要简单的扫视都能一眼发现有不少液滴干涸在沙发旁，把本就深色的水泥地面染得更加肮脏。
而自己身上成片沾染的污垢和灰尘，现在也没能洗掉。
昨天晚上…所有都结束的时候，他没说一句话就要离开。
自己并不想他走，想多挽留些什么，跪着爬着，甚至就在地上抱着了他的脚踝希望他不要离开。
可就在伸出手去的下一秒，大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不过…刚刚醒来的时候并不寒冷。
自己居然不是躺在地板，而是卧室的床上，盖在身上的毯子虽然很单薄，是原来放在柜子外准备扔掉的那条，却很温暖。
一定是他...
尽管离开的步伐那么坚决，也没有就粗暴的抛下自己不管。
想到这里，晓晴还是有些红肿的两边脸上又传来一阵酥麻。
他比听说来的还要温柔，哪怕这么愤怒也依旧会把关心施舍给自己。
所以，这个电话一定能接通。
这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能有盼头的行动目标。
只要他能答应自己的请求，就会愿意再吞一次那个药。
愿意忍受服药后带来的呕吐和出血，来尽量不给他们造成困扰...
电话接通的那一个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晓晴的心脏跟着震动得剧烈。
尽管嘴唇颤抖的很厉害，牙齿因为发音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都在她的脑内轰鸣，也还是顺利说出了口。
“今晚...我要去你家。”
单手已经快要稳不住手机的固定，在手掌也开始和膝盖一样麻痛之前，她终于得到了电话那头的回应。
“...好。”
一句之后，晓晴如愿以偿的咽下了那枚冰冻过的药片。
没有水的缓冲，喉咙被药刮得生痛。
窗帘此时被大风完全吹开，午后的阳光得以把整个公寓照亮。
这里什么家具都有，却只住着一个笑得落寞的女人。
“还有机会...”
晓晴捧着只剩挂断提示音在重复的手机，小声说道。
她清楚应晨不可能再轻易的和自己发生肉体关系，她现在准备做的是另一方面的引诱。
过了没多久，教师公寓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铰链因为铁锈摩擦发出吱呀的噪音，把远处的蝉鸣埋没了进去。
晓晴已然洗完澡打扮好走出了门外，鞋底的高跟在地板上踩出规律的响声，夕阳打在她精致打扮后的脸上，笑得好有朝气。
……
……
“晨哥～刚刚的电话是谁的啊？”
回去的车上，应晨正无聊的摆弄着手机，刚收拾好的池语就顶着一头被风吹得些许凌乱的发型，跳到了后座的位置上。
今天的婚纱拍摄已经全部收尾，两人很快就打到回去的车。
她则在一旁边用开朗的声音说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挤进视线里面，试图想看清楚应晨还没锁屏的手机界面。
她在应晨面前实在是算不上有礼貌，应晨也毫不客气的把手直接按在她的小脸上，体会着软弹的手感把池语往后推了回去。
“骚扰电话而已。”
“哼～？”
池语眼神的狐疑被她的黑框眼镜放大得很明显，不过只是一瞬间就闪了过去。
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应晨哪怕真的有事，现在也不可能问得出一个结果。
“好吧。”
池语的语气很快就转变成了轻松的样子，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熟练掌握了读应晨氛围的能力。
车辆就在这么一段寡言的平静后到达了熟悉的地点，应晨打开车门的时候，车内有些迷糊的声音传来。
“…真的不一起去吃晚饭了吗？”
淡灰色头发的少女低着头，朝已经踏出车外的应晨又确认了一句。
“嗯。今晚确实有其他事要忙，不好意思啊。”
而应晨只是把肩上的包再多向上拎了拎，转头没有多看几眼她此刻的样子。
“好吧…”
“那池语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少女有些沮丧，想多说点什么但还是止住了嘴。
而应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那通电话的事情，自然无心再关注多少眼前人情绪的变化。
好友的成功和亲身经历的窒息，他能理解这些对比是会让晓晴变得愈发不正常。
可为什么针对的对象是自己，这一点没能完全想通。
果然还是先把她的情绪稳住最为合适，晓晴的手机里还有那么多份会让茉茉难过的图片，实在是不希望一个冲动就按下了发送。
最起码，不要让晓晴在茉茉忙碌的现在，给她添乱子。
自己和茉茉的生活，正在朝着最幸福的终点加载过去，怎么可以被这样的事情断了可能。
被玷污了这点已经无所谓了，重点是怎么遏止住腐坏的继续，而且只能靠自己。
那首先还是得听听晓晴本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才行。
毕竟她的经历也是因茉茉而起，自己没办法真的做到冷漠。
所以那通电话也正正好，她想来家里的话就来吧。
只要自己是清醒的，凭自己的体格怎么也不怕会再遭到她的摆弄。
而一旦她还有那方面的意思，那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扔在马路上。
哪怕让她进家门，也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现在，还要先自己做饭吃好，给家里可能伤人的工具收好，然后等那个女人到来。
应晨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前，有些伤感着却也熟练的找到了铁帘门的锁眼。
引擎的声音早已远去，侧边的夕阳被栋高耸的建筑遮住了一半，打在握住钥匙的手上。
锁芯有些老化，总是要手指被钥匙压出深红色的印痕后才能解开。可要用力拧开之前，能刺激到胃一阵蠕动的饭香就突然冲入了鼻腔。
应晨急忙加快脚步，带着手指的疼痛跑过店铺一楼没有任何灯光的昏暗，跑上和茉茉两人生活的阁楼。
猛得把门推开，从窗户打来的夕阳突然刺得视线一下没能看得清楚，灰尘在丁达尔效应下在空气中点缀出层层的星光。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厨房区域忙活着什么，隐隐约约的，好像和往日那个娇小爱人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心中的委屈突然急着要奔涌而出，可再一眨眼。
是颜晓晴，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展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哟，回来啦。”
一起让应晨眼球震颤的，还有这熟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