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蓝瞳的少年猛然站起身,将身前的好友用力推开,带着怒气大喝:“不可能!”艾比的情绪变得极为激动,他甚至想要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好友揍一顿。米拉试图制住艾比,但小方的动作比米拉更快,只见小方迅速变装,伸出右手,隔空将艾比给控制住,不让他靠近自己。
“这是……我的武技!”米拉震惊地说。艾比也被惊到了,怒气大减,这时,小方快速用手碰了下米拉与艾比,给他们施加了“加速”效果。
“我的能力!而且效果更好!”艾比忍不住大叫。
“知道我的不寻常了吧,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再仔细斟酌一下。”小方认真地说,同时取消了对艾比的控制,“相信我,世界真的进入了轮回,艾比真的‘变成了’武徒,我并没有在胡说八道。”
艾比与米拉互相看向对方,神色讶异,如果说刚才他们对小方的一系列话语带有巨大的怀疑,那么如今,在小方使出了他们的武技后,这份怀疑,已经小到了可以忽略的程度。
“可是,我怎么会变成武徒?”怒气全无的艾比说。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问你,你许了什么愿望。”小方说。实际上,对于武道少年变成武徒的事,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他暂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因为他担心艾比与米拉在听到他的想法后,情绪会崩溃,他也担心自己会崩溃。
“我……”艾比依旧犹豫不决。
“说出来吧。”米拉劝艾比。
“唉。”艾比叹了一口气,“好吧。”
“我的愿望是——为意中人铺路。”艾比说。
“啥?”小方与米拉异口同声地说。
“为意中人铺路?你的意中人是谁?”米拉问。
“不会是普苏吧?”知道艾比心之所属的小方问,在未来城读书的时候,小方是借住在普苏家中的,说起来,小方与艾比之所以会相识,还是因为普苏的缘故。在小方的印象中,普苏与艾比总喜欢偷偷地捣鼓一些貌似很深奥的东西,两人还经常一起学习学院所传授的知识,但如果说到玩乐的话,大多数情况下艾比会与小方混到一起。
“嗯,没错,是她。”艾比回答。
小方张开双臂,分别将手掌对向身旁的两人:“大家先别说话,先坐下,让我稍微捋捋思路。”
艾比与米拉听他这么说,皆照办,三人静坐在房间内,一时之间,米拉的卧室甚为安静,最终是因为小方开口,这份安静才被打破:“你给普苏铺的路,是什么方向的?学业?政治?还是金钱?”
艾比挠了挠头:“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当时我在向伊特许愿时,正巧普苏离开了未来城,前去王都追寻她的理想,而我因为无法离开未来城,不能帮她的忙,内心比较失落,就想着能不能通过愿望去帮助她,于是就许了这个不是很具体的愿望。”
“你的意思是,为了帮她追寻理想,你向伊特许了愿,成为了武道少年?”小方做出了总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艾比说。
“普苏是个怎样的人?”完全不认识普苏的主教米拉问。事实上,如果没有小方的突然出现,按照上一次的时间线,艾比会在半个月后跟米拉倾诉心中的苦闷,米拉会因此得知普苏的存在。
“她是一个很好学且很有能力的人。我与她自幼相识,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很崇拜她。”艾比有些愉悦地说,“女生不是只能读低等学院而不能进入中高等学院吗,但她通过自学,在我从中等学院毕业前就掌握了中等学院的知识,并学了一些高等学院的知识。”
“她不只是会学习已有的知识,还会创造出一些新的观念,这些观念,经常能让我感到惊讶,比如说废除国王、群众集权、解放人性等。”
听到艾比这么说,小方直接站了起来,他的记忆中,有类似的观念存在,这是他未来的历史书中看到的,但很快他又坐了下来,陷入思考:“我是在什么时候得知这些观念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感觉头有些疼,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艾比和米拉见状,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方,疼痛感减弱后,小方说:“可能是因为继承记忆需要有个过程,所以我有点不适。”
“普苏的观念,我在未来见到过,不得不说,这些观念,对于现在的世界来说,很超前。”小方将艾比与米拉的注意力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确实很大胆、很新颖。”米拉点头。
听到两位朋友这么说,艾比更加兴奋:“对吧,她很有才吧!”
“在你许下愿望后,普苏过得如何?”米拉问。
“不清楚,我不敢去了解。”艾比摇头。
“为什么?”米拉再问。
艾比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总觉得,在她面前,自己有些自卑,如果知道她在王都过得很好的话,我担心自己会更加自卑。我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甚至只能通过许愿这种不寻常的手段来帮助到她。”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用这种方式来帮助她实现追求,是在浪费她的才华。”小方说,“自你与伊特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不管普苏取得了多大的成就,都可能会被认为是愿望的功劳!”
“可我没办法啊!”艾比的情绪变得激动,“她连学习都受到限制啊!不这么做的话,她甚至连施展才华的机会都没有!”
“冷静,冷静。”米拉安抚艾比的情绪,“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你将会变成武徒的事情,我们想要帮你,而不是指责你。”
“唉。”小方叹气,“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找普苏一趟,既然你是为了她而成为武道少年的,那么,你会变成武徒的事可能跟她有关。”
艾比不置可否,默默地弯下腰,用大腿抵住手臂,以支撑上半身,他的头低着,眼睛看向地板,内心的感受十分杂乱。一旁的米拉则问小方:“为什么不去找神使问问呢?”
“它有问题。”小方皱起眉头。
“可神使是来帮助人类的啊,它能有什么问题。”米拉也皱起眉头。
“你不感觉,它隐瞒了很多事情吗?”小方看着米拉,说。米拉陷入了沉默,他确实觉得伊特隐瞒了很多事,但碍于对方神使的身份,米拉也没有向它抱怨过什么。
“你们同意去找普苏么?”小方问。
“好吧。”艾比作出回应,然后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长叹。
“我也同意。”米拉点头。
“那么,本次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心情。明天下午先去找斯查可夫,然后再出发。”小方走到窗前并将其打开,紧接着飞离了米拉的房间,他一路飞至郊外,找了片草地落下,随后躺在草地之上,用双掌枕着脑袋,闭上双眼,进入未来。
…………
这是晴空万里的一天,阳光十分耀眼,透过窗户射入晓美焰的病房之中,突然间,躺在病床上的晓美焰睁开了双眼,她敏捷地从床铺上离开,戴上眼镜,快步走向不知道何处。小方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随后跟了上去,但在发现晓美焰进入女厕所后,他停下了脚步,在外等候。不一会儿,晓美焰就出来了,此时的她已脱下了眼镜,眼神犀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一天,晓美焰雷厉风行地做了很多事,包括停止住院、安排入学等,哪怕是在夜晚,她也没闲着。
“她居然敢对丘比动手?”看着手拎丘比的晓美焰,小方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的晓美焰正站在鹿目圆房间外的阳台上,她通过窗户,向房间内的鹿目圆说了一些话。小方借机观察鹿目圆,发现在这个时间点的她并非魔法少女,而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
“好像有什么东西……”小方下意识地加强了自身对武能、魔力这类特殊能量的感应。在他的眼中,自己身上的白色线条再次浮现,可他却没心思去理会身上的线条,因为,他面前的场景,完全掠夺了他的注意力。
晓美焰与鹿目圆之间有着一条较为清晰明显、略有能量波动的白色线条,该线条分别缠住了两人的细腰,而在她们的双臂与双腿之上,也有白色线条的存在,不过这八条线比起连接着二人的线条,显得更加纤细,且这些线条是分别朝着她们背部的方向延伸出去的,其长度不可知。从几何的角度来看,晓美焰与鹿目圆就像是两个点,两点之间连接着一条线,而在两点的另一方,各有着四条线。
小方走向前并伸出手,想要触摸晓美焰与鹿目圆之间的白色线条,不过在他抬起手时,他先碰到了自己身上的线条,虽说他的手穿了过去,但他还是有所感应。小方将头低下,看向身前笔直的虚幻的线条,他沿着线条逐渐向前望去,发现该线条正好通向晓美焰与鹿目圆之间的神秘线条。
“难道……”小方继续向前走,直至身体从两位少女之间的线条穿过。
小方望着身前,那向着遥远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延伸而去的白线,陷入了迷茫,他原以为自己身上的线条是连接在两位少女之间的线条之上的,但事实却与他的设想有出入。
“不可能!”小方急忙中止了预知,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身上的细线绝对与晓美焰和鹿目圆之间的线条有关系,前者不可能不连接着后者。回到现实后,小方再次进行预知,这回,他来到了一处战场之中,而在战场的上空,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播散诡异的笑声,小方望着这个巨型怪物,下意识地说:“魔女之夜?”
刺痛感再次出现在小方的脑袋上,他能感觉到,一些记忆正在凭空出现。小方用拇指关节揉着额头,并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鹿目圆等人的所在。在他的眼中,只有鹿目圆身上存在魔力,另外两人,即巴麻美与晓美焰,身上并没有魔力。巴麻美之所以没有魔力,是因为她死了,而晓美焰之所以没有魔力,是因为她不是魔法少女。
“没有线条。”小方惊讶地看着鹿目圆与晓美焰,不管是她们之间,还是她们身后,都没有线条的存在。内心充满了疑惑的他无视武能的消耗,加强感应,试图在两位少女身上找出那些来历不明的线条。
加强十倍,失败。
加强千倍,失败。
加强万倍,还是失败。
“中止!”小方大吼着停止了预知,回到了未来城外的草地,但立马又穿越至未来。
在一座由钢筋水泥等材料造成的现代桥梁之下,巴麻美与鹿目圆正在训练刚成为魔法少女不久的晓美焰,小方没有心思去观看魔法少女的战斗练习,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于观察晓美焰与鹿目圆的身体。
“有线条,但是数量少了。”小方发现,算上两位少女之间的线条,缠住她们的线条一共有五条,比他之前见到的九条少了差不多一半。
“中间那条线蕴含的力量似乎减弱了。”小方敏锐地发现了另一个不同之处,“不过,这些线条依旧与我身上的线条没有关系。”
“再来!”小方故技重施,前往另一个时间点。
这一次,小方终于看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他身上的细线,连接着晓美焰与鹿目圆两位魔法少女之间那条清晰明显、能量波动剧烈的白色线条。
“我果然没判断错,我身上的线跟她们有关。”小方松了口气,“接下来,我要搞清楚这些线条是什么,为什么我身上的线条有时候会连接不上主要线条,为什么线条的数量会变化,甚至数量为零。”
“说到线条的数量……”小方这才发现,晓美焰与鹿目圆身上的次要线条,多得可怕,这些线条像是密集且笔直的细小树根,向着太空延伸。
“啊!”剧痛袭来,小方感觉脑袋像是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以至于失去了意识,当他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未来城之外,此时已是黄昏。
“怎么觉得脑袋堵得慌。”小方用右手抓住脑袋,眼睛微眯着说。
回想起先前预知未来时的种种经历,他很快就明白了导致脑袋出现堵塞感的原因——有一大股记忆想要涌进小方的脑海之中。
“问题还真是多啊,又要搞清楚线条的事,还要弄明白记忆的事。”小方叹气,觉得心累,“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系。”
“不管了,先把艾比的事解决了再说。”小方朝着未来城内走去,但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种足以让他惊骇到忘记走路的可能性。
“轮回,只发生过一次么?”
…………
野外,不属于同一身体的两个拳头碰撞在了一起,但很快就分开,其中一只拳头的主人,被冲击力撞退了好几步,而另一只拳头的主人,只移动了下右脚,便阻止了身体的后退。在对拳中处于劣势的人,是斯查可夫,而占据上风的人,是小方。
“如何,有点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吗。”小方问。
斯查可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拳,喃喃自语:“拥有我的武技,力气还比我大,怎么可能……”
“他会的,不仅是你的武技,还有我的武技,以及这位名为‘艾比’的武道少年的武技。”米拉将手放在艾比的肩上,以便让斯查可夫知道艾比这个名字属于谁。
“真是匪夷所思。”斯查可夫不得不仔细斟酌起在对拳之前小方所告诉他的信息,“我同意跟你们一起去王都。”
“那么,即刻启程。”小方手一抬,四人都飞了起来。
次日凌晨,小方一行人抵达了肯顿王国的王都,落地后,米拉提议:“赶了一夜的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此时的小方虽然急于得知艾比变成武徒的原因,但也没有拒绝米拉的建议,毕竟,拥有好的状态,有利于他们的行动。倒是艾比,难得地没有听从米拉的话,坚持要先独自一人去找普苏的住所,不选择休息。小方等人能理解艾比的决定,不管是从关心自身(艾比将会变成武徒)还是关心意中人(变成武徒的事可能牵扯到普苏)的角度来看,艾比都有这么做的理由。
中午,艾比回到三人身旁,打断了他们的休息:“找到普苏的住址了。”
“带我们去找她!”小方的声音传出。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普苏居住的房子前,那是一个带有院子的大房子,装修风格较为简约,艾比敲了敲院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打开了门。
“又是来拜访老师的吗?”一个年龄明显比艾比等人小的女生问。普苏与艾比同岁,显然,这个女生并非普苏。
“我们是来找普苏的,我是她故乡的好友。”艾比说。
“老师故乡的好友,难道你是艾比?”小女生两眼放光,“你们先等等,我现在就去向老师汇报情况!”小女生轻轻关上门,然后立马飞奔至房屋之内。
门外的米拉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师”这个词:“老师,应该指的是普苏吧,她一个未成年人,居然都能当老师了?”
“而且按那个小女孩的说法,普苏似乎经常被人拜访。”小方说。
“看来她在王都过得相当不错啊。”斯查可夫也明白了普苏的处境。
艾比没有说话,而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门前,他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直至面前的院门被再次打开,他抬起头,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女。这回开门的,不是刚刚那个小女生,而是一个年龄与艾比等人相仿的美丽少女,这位少女,便是普苏。
此时,王都的城墙外,一个外形似狼但略微有些奇特的生物正在缓慢地行走,它的目的地是王都。奇特生物身上的色彩,给人一种圣洁之感,但它那血红的眼瞳,却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孵化者伊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