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他一直在路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开始的。最初的一切印象都十分模糊，他所记得到只有他一直走在这条路上，未曾停过而已。

然后渐渐地，他开始有了些记忆。或许是因为他开始清醒过来，能够大致看到脚下路的形状，以及笔直延伸出去的前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在这条路上，但似乎他也并没有什么选择。

他看到路的两侧都有高高的围墙，沿着路一直向前延伸。那并非是高到自己无力翻越的墙，甚至有些地方还因为破损，让他能够身手攀住墙头。

但他还是没有尝试去翻越。翻墙是危险的，似乎总有人跟他这样说。而他又很胆小，或者谨慎。

于是他能走的路就只剩脚下这一条。路也有年久失修，他也时常磕磕绊绊，但终归走的还算平顺。

直到路两侧的围墙戛然而止。

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走出的下一步，不必要是踩在这条路上了。远处的高地、树林、河流之上，隐约都能看到路的形状；更多的依旧是未经开拓的草原和平地，上面也有些许之前人来往的足迹。只要想，走到哪里都可以。

然后他久久地驻足，朝四周那些未曾见过的风景眺望。

世界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丰富的，广阔的。

当然他也知道，在这广袤世界中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潜藏着危险与不为人知的脏污。

脚下这条路是确定的，安全的，可以顺着前方一直看到尽头的。甚至路上的崎岖的、狭窄的、泥泞的部分也都约莫看得见。

在驻足于此的漫长时间中，他甚至将自己未来走在这条路上的模样都看在眼里了。

世界是不可知的。

人终究是不自由的。

他不想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他轻轻迈步，踏在了路的边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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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是谨慎地，小心翼翼地，坚实地踩过草地上的每一步。因为世界的陌生和自己的胆怯，他一直走在那些最容易立足的土地上。

漫无目的，好似闲庭信步。

可他始终没再停下来过。不知不觉，也走出了好远，甚至来不及再走回到最初的那条路上。

他的足迹与其他的，不属于他的许多道路交错而过。

在看到了那些路前方的模样之后，他有些失望，有些惶恐，然后继续迈步离开了这些道路。

在脚下没有道路的时候，他有时更加茫然。

他并不后悔从最初的路上离开，可是在离开后，他无所适从。

前进的脚步慢了下来，兜兜转转。

这让他烦躁，气愤。

然后抬眼，他看到了更远处，那些自己从未踏足的地方。

那些地方的立足点看起来并不稳固，甚至在这里看不到能够走过去的路径。

可他想要去看看。

世界尚未可知。

人却是一定有终点的。

他希望可以将自己的终点，设置在比那些地方更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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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过了那些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去到更远处，继续按照自己的心愿前进。

他倒在抵达那些地方之前的某处。

谁知道呢。

我们又没办法站在云端，将整个世界尽收眼底，看到所有曾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故事。

世界之于他，与世界之于我们，不同吧。

世界是不可全知的。

人不是终究自由的。

他去依照他的愿望，探索世界。

他终于走在了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