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看着希拉渐渐把手臂放下,停下撕毁纸张的动作,他才开口。
“是我,黑魔法是我释放的,是我...但我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恶劣的结果...”希林说。
希拉愤恨的眼睛流出两行沉静的泪水。
“我和纳什曾是同一冒险队的成员,他在冒险历程中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名望,而我,一直无法突破自己的能力,一直处在低级魔法师的水平...”
“我嫉妒纳什,明明我们是队友,可是大家只记得他,连冒险家协会会长的位置,他也要和我竞争...他并不是有意打压我,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比我强,比我优秀...”
“我想到了自己暗藏在家中的黑魔法卷轴,那是我们冒险的时候在一个地牢中偶然间看到的,按照法律规定,遇到黑魔法卷轴应当立即销毁,严禁私藏,违者死刑。但我没有,我骗了纳什,我把那卷轴偷偷藏了起来,直到多年后,我们竞争会长位置时,我想起了它。”
希林拿起床头柜上的烟斗,几滴眼泪掉进烟斗里,他抽吸两口后,接着说。
“那卷轴上的是获取权力地位的黑魔法,我当时被权力的欲望灼烧的毫无理智,我使用了那黑魔法。”
希林吐出一大口烟,将他的脸蒙住,他的声音从烟雾后传出。
“我知道黑魔法必须用施术者本人的东西为代价,但我不想那样,我想让自己享受会长的殊荣还不承受代价,于是,我在竞选的前几日,在纳什家假意做客,把沉睡粉放进他的酒里,趁他睡着,取了他一大杯的鲜血,然后告诉他刚刚被魔物偷袭了。”
“我强行使用纳什的鲜血作为黑魔法的引子,欺骗黑魔法,用纳什的生命与灵魂为献祭,说:‘让希林成为南艾尔城的冒险家协会会长’。”
艾琳娜气的鼻子抽搐,骂道:“恶毒!”
“是的,我恶毒,我不是人。”希林说。
“我不该说下一句话,我在说完要成为会长的请求后,利欲熏心,想着,何不再多要求一些呢?我接着说‘让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南艾尔城冒险家协会的会长’。”
希林抹了一下眼泪,说:“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违反了等价性对吗,用纳什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能影响世世代代的会长职位?”艾琳娜说。
“是的,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后果,一开始,一切都如我所预料,纳什受到黑魔法的诅咒,无理智的暗杀我和我的支持者未果后,丢掉支持的他暴毙了,尸体被几只幽灵带走,八成是被带走抽取灵魂。”
“五年后,希拉的爸爸被幽灵带走,十年后,希拉的妈妈被幽灵带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被哪个仇家诅咒了,直到十五年后,希拉的姐姐也被带走,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希拉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她双手按着脸,遮着眼睛,痛哭着靠在门上,慢慢的滑坐在了地上,艾琳娜蹲在她身边,轻轻的摸她的肩膀。
“于是我专程去了一趟大陆西南的魔法学校,问那里的魔法师有关黑魔法的问题,我才知道,黑魔法除了要求施术者自己为筹码外,还要具有等价性,所以,我释放黑魔法时,同时违反了这两个规则。”希林心疼的看着希拉。
“而我的世世代代都是会长的要求,因为没有足够的筹码作为代价,黑魔法遵循自我意志,选取了等价的筹码,这是我的猜测,但八九不离十,也就是,我家世世代代都会是会长,但是除了会长本人,其他亲属,每五年都会被幽灵带走一位,抽取灵魂...”
“我惶恐万分,悔不当初,但太晚了,我只有希拉一个亲人了,为了不让幽灵接近我们,我对纳什的房子施了法阵,因为我认为那些幽灵里必然有纳什,那法阵便是:只要他的房子里有一粒灰尘,任何幽灵都不能接近我和希拉。这是规则型法阵,几乎耗尽了我的生命力和法力。而这法阵也被幽灵破解了。”
“不过好在,我迅速的给希拉办完了会长交接的手续,没有人会反对希拉当会长,因为南艾尔城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黑魔法的影响,那就是,希林家世世代代都是会长...而幽灵不会抓会长,这样的话,希拉起码还有五年可活...”
希拉抬起胳膊用袖子狠擦了两下眼泪,但眼泪还是泉涌着,她抽泣着说:“所,所以,你,你让我,五年内,嫁人,生子,就是为了多些亲属,然后让幽灵抓走他们!”
“我不知道会长没有家人的时候,会长本人会不会被抓走,导致黑魔法被解除,但我不敢赌,希拉,我不敢,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你未来也无辜的死去...”希林泪如泉涌。
“那你就让我去害别人!你?你!你...”希拉蜷缩双腿,抱住膝盖,头探在腹部,“呜呜”的大哭,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艾琳娜恶狠狠的看着希林,也不管希林是希拉的爷爷,直接开口大骂:“你这个畜生!”
希林瘫软的坐在地上,显然,说出这些话后,他轻松了不少。
“我是畜生,我对不起纳什,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希拉...就在今晚,我将被幽灵抓走,我罪无可赦,我不会自杀,我希望幽灵能够折磨我致死,让我下地狱。”
卧室门被打开,是邓肯。
“现在暂时没人,我进来看看,聊的怎么样...”
邓肯看到痛哭的希拉和在旁边抚慰她的艾莉娜,还有双眼无神的希林,他意识到,最坏的可能成真了。
“所以...你的猜测对了是吗?”邓肯低声问艾琳娜。
艾琳娜叹气:“八九不离十,剩下的细节我跟你说一下。”
希拉站起来,拉着艾琳娜和邓肯离开卧室,“嘭”的关上门,然后拉开客厅的门,回到招待室。
招待室只有坐着等待的凌清和妮娜,她们看到哭的满脸通红的希拉,赶紧围上来安慰。
艾琳娜随意的把希拉的会长证书和文件扔到垃圾桶里,那是邓肯刚刚按照她的要求模仿着写的赝品,艾琳娜凭着自己的高级魔法师身份让希林误以为自己解除了上面的魔法护罩。
艾琳娜将真相完整的告诉凌清,妮娜,邓肯。
“畜生。”凌清说。
“我也这样骂。”艾琳娜说。
妮娜则是共情力很强,她想到希拉现在的心情,也忍不住流出眼泪。
“让他去死,晚上谁也不要来看他,让他被幽灵带走!”希拉愤怒的说。
希拉把所有人推出协会,在门外挂上今日休息的牌子后,关上了门。
众人听见门内希拉的哭声。
“希拉该怎么办,难道她无法避免五年后的死亡吗?”邓肯沉思。
“其实也许有一个办法。”凌清说。
“那就是,问今晚负责抓走希林的幽灵,他们从何而来。”艾琳娜接过凌清的话。
“没错。”凌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