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没到中午,但为了节约时间,艾琳娜三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当作午饭,便急匆匆的赶往艾琳娜所说的半身人人选的住处。
“艾琳娜,你确定菲利帕住在这里?”妮娜疑惑的问。
三人面前矗立着一座颇为陈旧古朴的房屋,屋子比普通的住宅要略大一些,房屋的屋木已经因岁月的侵蚀而有些暗沉,房门外支撑遮雨木棚的柱子也明显被白蚁啃食出小碎洞。
这房子的暗沉色调在艾尔曼城充满生机的五颜六色下实在突兀,像是从大陆北方迁移过来的一样。
“确实不像半身人会住的房子,对于半身人来说太大太高了。”艾琳娜举起手,轻敲房门。“不过地震的时候我确实看到菲利帕从这里出来。”
“从那天她在冒险家协会里,在古树半空中跃下,还有悄无声息偷走我们的东西来看,她的身手应当不错,确实适合探索迷宫。”凌清说。
“谁呀!来啦!”
房门内传来可爱但急促的声音,脚步声逼近房门,随后门被推开。
菲利帕穿着沾满灰尘的长衣长裤,腰上仍然挂着她那塞得满满的,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碰撞声的小包裹。她带着口罩,胳膊上套着套袖,手上拿着鸡毛掸子和湿漉漉的抹布,俨然一幅清扫女仆的模样。
“啊啊啊!你们!”菲利帕大叫,但马上降低音量,翘起小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怎么还上门谋杀啊!”她压低嗓子说。“给你们赔罪了,我现在忙着呢,晚上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我们...没有寻仇的意思,看你态度还算诚恳。”艾琳娜压住了说出‘把你吊起来打’的想法。
“那你们来干嘛?这儿可没有中午茶下午茶给你们吃!”
“有没有去探索迷宫的想法,报酬好说。”妮娜微笑着。
“迷宫?里面全是魔物吧?不要,没有!”菲利帕坚决的说。
“三缺一啊!给个面子吧,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还能交三个朋友,岂不美哉?”艾琳娜扒住房门不让菲利帕关门,菲利帕徒劳的伸了伸小手,但是够不到门,又缩了回去。
“菲利帕!是谁来了!我家竟然会有客人吗?快请她们进来。”
女人优美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从房屋最深处传来,菲利帕听到,扭头答应:“好的!丽塔女士!”
“我是在这里打工的,让你们进去只是因为女主人发话了。”菲利帕娇小的身躯向里侧靠了靠,让出房门的位置。“进去坐坐吧,让你们看看,我平时还是自食其力的。”
三人跟在半身人菲利帕的身后被迫走起小碎步,这房屋的内在和外表一样古朴,深棕色的家具和地板让人昏昏欲睡,阳光透过走廊的小窗照出漂浮的灰尘。
三人跟着菲利帕走到长廊最深处,左侧有一扇厚实的木门,菲利帕推开了门。
女主人的卧室非常干净,除了一张床,床边的一张小桌子和椅子,几乎没有别的陈设。
然而,女主人和她的床都堪称诡异。
床很大,比普通的双人床还要再大上一些,足够四个人一起睡觉,床上扣着一个正好包裹住整张床的铁笼子,床的上方,四周,都处在笼子的范围内,女主人丽塔无法下床,甚至无法站起身。
这个房子的女主人,菲利帕的雇主:丽塔。此刻正穿着华丽的紫色礼裙。戴着小巧优雅的帽子,帽檐垂下一片黑纱朦胧的遮住面部,她穿着灰色的吊带袜,把她的腿衬得更加修长。
丽塔平躺在床上,身体却并不老实,她的双手和双腿不停在空中抓挠摆动,就像落水狗在水中狗刨,她一边动一边喘着粗气,看起来与她富有贵族气质的外表完全不相配。
艾琳娜三人都呆愣在门口。
这是...精神病人?三人同时暗想。
菲利帕把鸡毛掸子和抹布搁在地上,走到丽塔的床边,脸贴近笼子,问道:
“现在在哪里了?怎么这个动作?”
丽塔听到菲利帕的声音,手脚同时顿了一下,然后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划动了一下四肢后,像是完成了什么体力劳动一样,四肢摊开软在床上。
“刚刚在爬山,现在登顶了,躺在山顶的草地上呢,好舒服啊。”丽塔深呼吸后说。
菲利帕听罢,拉动床底链接铁笼的摇杆,随着她的摇动,铁笼笼顶回缩到一侧的笼边,然后是铁笼四周同时向床底移动,最终笼子完全收纳进了床底。
“客人来了?菲利帕,招待招待她们好吗?”丽塔说。
“你们请坐吧,不过只有一把椅子,坐床上也行,床很大的。我去给你们倒点儿咖啡。”菲利帕离开卧室。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没坐椅子,也没坐在床上,看着眼神空洞,没有聚焦的丽塔,她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美丽瓷娃娃,诡异的呼吸,迷茫的移动四肢。
“你们怎么都不坐啊,喝咖啡吧。”
菲利帕拿着一个咖啡壶和三个杯子,依次倒进半杯咖啡然后交给三位客人。
“这位丽塔女士...生病了?”妮娜含蓄的问道。
菲利帕坐在床边,把丽塔因在床上运动而导致翻飞的裙摆盖回腿上。
“算是吧,一种怪病。”菲利帕说。“丽塔女士,我能说吗?”
“当然!当然,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快,让我摸摸客人。”丽塔伸出柔软的胳膊,手臂摆动,抓住了艾琳娜的手。“好有美感的手啊,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摸出来,细长,白嫩,健康。”
艾琳娜被丽塔的手拽着坐到了床上,丽塔轻柔又谨慎的向上寻找,直到触碰到艾琳娜的脸。
艾琳娜意识到,丽塔似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只能通过触摸来了解面前的客人。
丽塔的手轻抚艾琳娜的面庞,奇怪的是,这种触碰并不令艾琳娜讨厌,只是有点痒。
“美极,美极!艺术品般的精灵小姐!”丽塔微笑道。“这和我当年去西南方旅行时遇到的精灵们比起来,都美的突出啊!”
“好啦好啦,趁现在你躺在草地上休息,赶紧把饭吃了。”菲利帕从厨房端来一碗蔬菜鸡肉玉米羹,用小汤匙一口口喂给丽塔。“一上来就摸客人的脸,你就不怕客人会感觉不舒服?”
“啊!”丽塔手捂住自己的嘴,表情惊慌。“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有,你的力度很轻,没感觉不舒服。”
“那就好...”丽塔如释重负。
“我给你们讲讲丽塔的病,怪着咧。”菲利帕又喂给丽塔半勺玉米羹。
“还要,菲利帕,我还要。”丽塔吞咽后张开嘴,像乞食的幼鸟。
“今天这么有胃口?以前只能吃半碗的。”
“有朋自远方来嘛。”丽塔说。
她竟然说了夏帝国的谚语?凌清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