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女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往防盗门哪走出几步又谨慎地回头叮嘱女儿：“你爸爸回来了，可不要让他生气。”
“心心，你爸爸有时候喝醉了，打你你就受着，他气消了就好了，千万不要哭，不要和他顶嘴……”
叶系心露出讥讽的微笑：“嗯，妈妈，你能把棒子藏起来吗？上次打的我腿上全是肿的，要是爸爸又喝醉了，这次要是打坏骨头，去医院要花钱。”
“对！对！”赵黎霞看着门边上的空心钢管，心有余悸地捧起来收好，伸手去摸女儿的脑袋：“女儿懂事了，知道体谅你爸爸的难处。”
叶系心推开了嚼蜡一样地炒饭，一切都和记忆中重合。
一个赌徒父亲将全家掏空的故事，只是今天不一样，他招惹的债主几天前尾随自己进了门，将母亲刚发下的工资夺走了，父亲叶景明没能找到他的赌资。
于是他的女儿叶系心，就会承受他的无边怒火，在殴打下她夺路而逃。
一切就和看笑话一样，叶系心摇了摇头，将滚烫的开水浇在了父亲叶景明那张狰狞逼近的大脸上，然后拽起书包小跑着离开家门。
在衰败无人的老城区雨中奔跑像是一个傻瓜，但是叶系心甘之如饴，她大笑着跑到瘦弱的身体脱力摔倒，白皙的腿上留下一大片刮擦伤痕。
不枉她专门选石子路跑，毫不留情地摔出一片狰狞的血痕。
如果说泪眼婆娑的女孩找到她的何方哥哥，那么大概会得到七分温柔。
但是如果又淋了雨瑟瑟发抖如一只鹌鹑，那么就会收获十分温柔，
而如果她腿上受了伤，岂不是有二十分温柔？叶系心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会叩开那扇天使留给自己的救赎之门，就感到浑身燥热。
当一瘸一拐地站在301的大门前时，叶系心已经难以自拔，趴在门上微微颤抖，发出喑弱暧昧的呻吟：“何方……何方哥哥……心心好爱你……”
指节分明的纤细小手迫不及待，剥开荔枝，贪餮荔肉，最后无情地将果核吐出，吮咬手指，顾不得雨水顺着腿弯淌下，迫不及待地品尝。
雨水咸臊，微微有些古怪的滑腻。
“哈啊…哈啊…原谅心心吧……不然心心会忍不住的……”她蹲在地上，轻吻天使之门的把手，幻想中那似乎已经成为了爱人挑衅的指尖或是其他什么。
门被轻轻敲击，早已等待着的何方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拉开了门。
女孩几乎浑身湿透，上身的短袖半透明，能隐约看见布料下雪白的肌肤，只是怀中抱着书包，遮住了一马平川的媚色，短发齐肩，湿哒哒地贴着脖颈。
小猫一样地俏脸苍白，偶尔涌上一抹病态的红潮，凄美乖俏地孑然而立，身上雨水滴落，在门前一大摊晕开，是雨水特有的尘埃草气。
“抱歉……我家住在楼下，爸爸正在打妈妈，我好冷……能不能求你让我呆一会儿？”声音沙哑怯弱如初生的奶猫，却夹着一抹病态的缱绻，激动的何方并没有发现。
他们都是实力派演员，细微的差异在滤镜下根本无从发觉。
“没关系，我也略有耳闻。”何方迎她进来，他可没有胡诌，叶景明的混账在小区也是出了名的。
“叨扰了。”叶系心鞠了一躬，不知有意无意，露出了空荡荡的前襟，何方给她拿来干净毛巾，感慨叶系心学妹的发育真是太惨了。
摊上这么个家庭，连吃一顿正经的饭菜都很困难，现在的叶系心才十四岁，正是发育的时候，却快和小学生差不多了。
但何方清楚，只需要正经喂养两年，她就能从晾衣夹一样的单薄女孩成为丝毫不亚于裴南风的高挑美人。
时间不只是杀猪刀也是雕刻刀啊！
女孩捏了捏毛巾，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毛巾一股氤氲的女子体香——有人用过，而且不是何方哥哥的味道，那就只能是裴南风了。
不是嫌弃裴南风，她只是想要何方的，实话实说。
“这是我姐姐的，她就用来擦个头发。”何方瞥了眼从主卧里溜出来的裴南风，她狐疑地打量着叶系心小学妹。
叶系心将鞋子脱掉放在了外面，就着湿哒哒的袜子换上凉拖鞋钻进了卫生间，留下一趟水迹。
合上门前，她咬着嘴唇：“抱歉，我会打扫干净的！”
何方摇摇头，把她放在门外的小鞋子提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闻到了一股海鲜汤一样的甜腥气，如兰似麝，不可捉摸，让他想到了叶系心后来的一些怪癖。
大概是自己“睹人思物”？何方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美艳绯丽的场景，摇头打消自己对未来老婆的邪恶幻视。
“她是楼下的姑娘？”裴南风面色有些复杂，大眼睛疑惑地从卫生间挪到少年身上。
“她爸又在发疯。”何方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从高压锅里倒了碗肉粥，他专门炖的很烂，免得太久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的叶系心拉肚子。
裴南风沉默了一会，翻出来了一些她以前衣服送进了卫生间，出来时脸上有些不忍：“她受伤了，小腿上擦伤一大片。”
“我知道。”何方晃着手上的碘伏和绷带，他一开门就看见了，但是他记得前世叶系心上门的时候没受伤。
每一个细微的变量都会导向不同结局，何方想想却也释然了，他既然重生，那么就是为了改变历史的，只要大体上不出问题，他依旧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
不多时，客厅就出现了一个瘦弱秀气梳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有些宽大的短袖短裤，幸福地抱着小碗喝粥，腼腆地道谢：“谢谢哥哥姐姐。”
“你的腿受伤了。”何方把绷带递给了裴姐姐，示意她给叶系心处理伤口。
同为女性，身体接触轮椅大姐姐当然比他这个男人更有优势。
叶系心感激地凑到了裴南风身边，雪白如藕的两截小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刮擦伤痕，虽然不深却触目惊心。
裴南风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涂抹碘伏，叶系心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咬得唇瓣灰败止不住从舌下发出嘶嘶声。
“还是何方你来吧！”
裴南风落荒而逃，她自己都要人照顾，哪有伺候人的本事，心虚地不得了，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小女孩依旧是一副疼的快晕过去的样子。
叶系心露出了梨花带雨的弱气微笑，眼中竟是鼓励和感激：“哥哥你来吧，我不怕疼。”
